用完早膳,荣欣兰便说要回房间小憩一会儿,离开前还不忘让桑婉多陪陪朝朝。
荣欣兰前脚刚走,后脚桑婉也冷着脸扭头离开,没有给朝朝半个眼神。
这样倒也好,朝朝正想独自在桑宅中探查一番,找找看破境的方法。
桑家真的很大,要想将这宅邸整个都走一遍,足足需要花上近半个时辰,与其说是宅子,不如说这里是个山庄。
东面有一个花园,出了花园便是桑岐南、荣欣兰住的院子,隔着一道墙则是桑家兄弟的院子
而桑婉则和朝朝住在南院,南院旁有一个藏书阁,藏书阁的对面是一个佛堂。
北侧是疱屋等房间,护院和其他下人们也都住在北院。
将这些地方逛的差不多了,她才往西园走去。
快走到西园的最边缘时,朝朝看到一个月洞门,透过门洞能看见里面杂草丛生,尽是一片荒凉景象。
朝朝脚步停在月洞门外,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里面。
“朝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回身看去才发现是那名叫陆承的男子。
“我……我就是随便走走。”朝朝压着心底的慌张回道。
“这样啊。”陆承浅笑着走到她身旁停下,视线朝月洞门的方向移去,“这里是废园,没人住,桑老爷也觉得没有必要浪费人力把废园打理出来,所以此处就荒废了。”
果然如朝朝所想,这里便是纸条上提到的西院废园。
她连忙开口问道:“这里是禁地吗?就……桑家有没有不准靠近这里之类的规矩?”
听她问完,陆承微怔,片刻后失笑出声,笑了一阵才答道:“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规矩,桑老爷是个坦荡的人,桑家从来都没有过什么禁地之说,这里面全是杂草所以才没有人愿意过来……不过,刚搬进这宅子时,有人说在废园内看到过蛇,所以你最好不要进去,如果被蛇咬到就不好了。”
朝朝:“那废园里是不是有一口古井?”
“有啊,不过井水已经枯竭,不能用了。”陆承答完后看向朝朝,奇怪的问她:“朝小姐怎么知道里面有古井?您进去过了?”
朝朝正摸着下巴,认真思忖着,并没有将陆承的问话听入耳中。
按照陆承所说,废园是可以随意进入的,古井也很普通,但纸条上却说,这废园内的古井很危险。
到底该相信陆承还是纸条?
“朝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陆承抬起右手在她发怔的双眼前晃了晃。
朝朝回过神,换上笑脸说道:“没什么。”
“嗯……”陆承看着她,眼尾染上一点柔和的笑意。
片刻后,他稍稍靠近朝朝,小声提议到:“如果您想进去看看,我可以陪您。”
“不用了。”朝朝连忙摆手,“我只是路过而已,并不想进去。”
这废园内到底有何玄机,她还不能确定,为了不把陆承卷入危险中,探查废园之事还是她独自一人时进去为好。
二人转身离开时,陆承又提议护送她回南院,朝朝本想拒绝,但陆承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抬脚向前走去,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跟了上去。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从陆承口中再多打听些事情。
朝朝:“陆承,你在桑家当护卫多久了?”
“很久,我都记不清具体有多少个日子了。”
朝朝有些惊讶:“那么久吗?舅父一家一定对你很好,不然你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在桑家待这么久吧?”
“是啊。”陆承浅笑说着,又转头看向她:“朝小姐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应该很不安吧?不过您不用担心,这里每个人都很好,他们也都很喜欢您,您可以安心留在此处。”
听到陆承说大家都很喜欢她,朝朝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小声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吧。”
陆承面露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朝朝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我感觉表姐好像不怎么喜欢我,每次她看我的眼神都……冷冰冰的,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了。”
陆承轻笑摇头:“不是你的错,婉小姐从小就身体不好,两个月前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她受了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才把命捡回来,这脾气自然古怪一些,但其实她很善良,对你应该也不是讨厌。”
“表姐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朝朝面露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见她完全不知情的模样,陆承只好慢声给她讲起来。
“婉小姐患有先天心疾,从小就缠绵病榻,桑老爷和夫人为她寻遍名医,但未能寻到一个医治好的方法,只能每日用汤药吊着她的命,不过病症还是一日比一日严重,两个月前婉小姐病入膏肓,当时桑家的每个人都准备好办丧事了。”
朝朝:“丧事?这么严重?那表姐的病是如何治好的?”
陆承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那病突然就好了,可能是桑老爷找到了什么偏方吧,桑小姐能把病治好,大家都很开心,所以也没人惦记去问细枝末节的事了。”
什么偏方能把一个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难不成是仙丹?
又或者……与邪祟有关?
此时,她的身后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冷意。
她猛地停住脚步,立刻回头寻找冷意的来源。
但,身后空无一人。
身旁的陆承看着她严肃的表情,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朝朝稍稍缓和紧绷的表情,朝陆承摇了摇头。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无人注意到右侧屋内的人影。
她站在纸窗前,黑色的瞳孔对准窗上的窟窿,注视着朝朝渐行渐远的背影,兴奋地低喘着。
“你……是我的……”
*
午后申时,荣欣兰命人备了两辆马车,方便朝朝同桑家三兄妹下山游玩。
下山的路上,商枝不停地同朝朝讲着邺城内的好吃的好玩的,虽说这些都只是她听说的,但她还是难掩期待。
朝朝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不时敷衍的‘嗯’一声做回应。
她抬起右手,将身侧车窗的帘子掀开一点朝外看去。
马车外,青山绿野飞快后退,几只燕子刚好从树梢飞起。
正是六月好风景。
这天气确实适合出游,只可惜此次下山,玄烛并不在行列中。
陆承说他刚到府中不过七日,还不熟悉府中事务,便将他留在宅中学习了。
玄烛也不在意能否下山,但朝朝却很在意。
在这险恶的幻境中,他们二人自然是时刻待在一处才好。
她需要玄烛强大的力量助她逃脱十恶境。
同样她也要利用自己的不死之身,来保证玄烛能顺利抵达十恶境的深处。
朝朝望着车窗外,眸色渐深。
见她良久不语,商枝试探地唤道:“小姐?”
朝朝回过神,换上柔暖的笑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姐好像有心事。”商枝说道。
朝朝摇头道:“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游玩的事。”
话回到游玩上,商枝又重燃激动之情,滔滔不绝地继续讲起来。
暨至邺城内,商枝先下了马车,想要搀扶朝朝下马车。
然而等朝朝将半个身子探出时,伸来的却是一只男人的手。
手的主人是桑洵,此刻他正带着浅淡和煦的笑意看着朝朝。
虽然都是面带微笑,但眼前的桑洵却和早上的他全然是两个人。
此刻的他清清爽爽,并不会让朝朝感到不适,而早上的他,却隐隐透露着令朝朝不安的阴暗感。
朝朝的视线下意识落在桑洵的左手上。
五根手指,十分寻常,与常人并无不同。
难道早上是自己看花眼了?
朝朝正疑惑时,又瞥见桑洵的袖下似乎有疤痕。
见朝朝在发怔,桑洵轻声唤道:“表妹?”
她回过神来,由着桑洵扶着自己下了马车,站稳脚时,假装无意地撩起了桑洵的袖口,衣袖下的伤疤顿时一览无余。
那是一道横穿手腕,无比狰狞的凸起的伤疤,一看便是用刀割出来的。
“洵表哥,你这伤疤是怎么弄的?”朝朝问道。
桑洵看了一眼那伤疤,随后不慌不忙地用衣袖遮挡住,轻声回道:“我也不记得这伤疤是怎么来的了。”
“不记得?”朝朝有些惊讶,“这伤疤一看就很深,如此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记得了。”
桑洵轻小说道:“应该是我儿时弄伤的吧,时间太久了,所以就不记得了。”
他话音刚落下,不远处的桑远便唤起他们:“阿洵,朝朝,快过来。”
朝朝便跟这桑洵一起走过去,心里却还是对桑洵手腕上的伤疤很在意。
那样的疤痕,分明当初是足以夺走桑洵性命的伤口,桑洵怎么会一点印象没有呢……
此事虽令人困惑,但朝朝很快就被周遭的景象吸引走了注意力。
邺城四季如春,物产丰富,东有码头,北通皇城上京,是物品流通的重地,正谓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朝朝虽没去过人界,但看过很多有关人界繁茂景象的书,对人界也不少,没想到此处虽为幻境,可城内市井的热闹和那书中竟然别无二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踏上长街,她便瞪大了双眼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两侧琳琅满目的铺子和商摊,不由地喃喃道:“这幻境中的人界可比天界有趣多了。”
“天界?那是哪里?”桑洵疑惑地看向她。
朝朝连忙摆手:“没什么,我只是在感叹这邺城实在繁华。”
桑远从后方走到朝朝身边,含笑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会儿我们先去文楼听戏,天黑了再带你在夜市玩玩,夜市更热闹,到时满街的灯笼都会被点亮,犹如长龙,那景象才美得醉人。”
听他这么一说,朝朝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朝文楼走去,除了桑婉。
她走在最后,神情幽幽地看着桑远身边的朝朝身上。
而后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中的匕首。
某间铺子的屋顶上,玄烛萁坐于此,冷眼注视着桑婉的动作。
片刻后他又瞥了眼正有说有笑的朝朝,最后从怀中摸出在桑岐南和荣欣兰屋中找到的纸条。
“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想破解桑宅谜,可至佛堂阅金经,佛像闭眼方可阅,佛像睁眼杀机现。”
当视线从纸条上的最后一个字上滑过时,玄烛的唇角微微弯起。
看来,他很快就能摆脱那个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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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千阴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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