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疑惑地看着纸条上的字。
这纸条是谁写的?上面这些字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她按照纸条上写的做吗?
这十恶境中善恶难辨,稍不留神便会死上一次,到底该不该按照纸条上写的做,她一时还无法做出判断。
不过这纸条应该能成为破境的线索。
想着,她将纸条放入袖中,正打算转身时,夜风忽然吹开窗户,一个黑影飘然飞入屋中,而屋内也随着那黑影的出现升起冷意。
最终他落在朝朝面前,一身的阴冷如重石般压在朝朝身上。
朝朝怔愣一瞬才回过神,紧接着露出笑脸说道:“我们竟想到一处去了,我正要去寻天魔大人呢!”
听到这话,玄烛厌恶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又冷漠地收回视线。
不过朝朝并没有在意玄烛的厌恶和冷漠,而是将视线移向他头顶的束发。
玄烛本来披散的长发已经用银冠高束成马尾,如此束发倒是让他阴郁的五官爽朗了很多。
朝朝双眼一亮,出声讨好起他:“天魔大人这样束发很好看……”
这次玄烛打断了她的声音:“你倒是适应得快,似乎半点不怕被困于此。”
“我怕啊!我面上虽然毫无波澜,但内心已经慌成一团了。”朝朝急忙说着,然后笑嘻嘻地扯了两下玄烛的袖口,“不过有天魔大人在,我就不用怕了,只要你大手一挥,任何邪祟都能化为灰烬。”
玄烛冷着脸甩开朝朝的手,转身走到屋子中央的圆桌前,深邃的视线落在香炉上。
“你想依靠我离开十恶境?”
朝朝微顿,片晌后诚实地点头回应。
玄烛幽声道:“那你不该阻拦我杀幻境中的人,找出邪祟太过麻烦,全部杀光最为省心。”
听完这话,朝朝下意识蹙起眉头,不过略微思忖后,她又展眉含笑,小步走到玄烛身边,轻声开口:“天魔大人这是在同我说玩笑话吗?”
这次换玄烛皱起眉头看向她。
朝朝轻启唇瓣:“你不是比我先到的桑家吗?”
说着,她冲玄烛挑了下眉梢:“若你真想动手杀他们,不用等我到这里他们就死透了,既然他们现在还活着,就说明刚才的话你只是说说罢了,你根本没想动他们。”
玄烛眸中闪过不悦。
他很讨厌朝朝这副对他了如指掌的表情。
半晌他烦躁地从朝朝身上移开视线:“留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算有些用处。”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朝朝好奇地问道。
他淡声开口:“之前的幻境中,你说有人给了你很重要的线索。”
朝朝点头,如果不是赵成说黑猴子藏在树上,还提醒她不要睁眼的事,可能她现在还在密林中被那群猴子耍得团团转。
玄烛:“或许这里也会有人给出线索。”
朝朝略微思忖,然后认同地点了两下头。
玄烛将左手伸到香炉上方,那缕清烟便似是有了意识,旖旎地缠绕住他的食指指尖。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修长的手指,挑逗着指尖上的玩物,吐出冷沉的声音。
“一边出谜题,一边送线索,主宰这十恶境的东西还真是自大。”
随着话音的落下,他轻弹手指,那缕清烟倏地四散开。
主宰十恶境的东西……
崇明上神想要的,就在那东西手里吧。
朝朝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她便收回思绪,连忙从袖中拿出刚刚捡到的小纸条。
“这纸条是我刚刚捡到,你看看上面的字。”
玄烛眸色疏冷的看向她手中的纸条,静默片刻后才伸手接过纸条。
视线飞快扫过纸条上的字后,他兴致乏乏地将纸条丢在了地上。
朝朝连忙重新将纸条捡起,说道:“别扔啊,搞不好这就是线索呢。”
她又问道:“天魔大人没有发现像这样的纸条吗?”
“没有。”玄烛冷淡的回了两个字后,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见他要离开,朝朝急忙开口发问:“天魔大人…..我们现在这算是合作吗?”
闻言,玄烛停住脚步,缓缓侧过脸。
刚好月亮从乌云后露出,月光洒入屋内。
他颀长的身姿逆着月光而立,侧脸的轮廓越发清晰,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模糊。
“这不是合作,而是利用。”
“我,利用你。”
阴冷地留下这两句话后,玄烛离开了屋子。
利用吗?
朝朝无所谓地一摊双手,并不觉得利用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妥。
反正一开始她就提议过让玄烛利用自己,而且她也一直在利用玄烛。
如此,便算是扯平了。
桑宅内,玄烛孤身行走在积满雨水的青石板路上,雨后的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泥土味,其中还夹杂着一缕莫名的**之气。
直到月光再次被乌云遮盖,他才停住脚步,眸色犹如深渊般看向前路的漆黑。
对于他来说,拥有不死之身的朝朝很麻烦。
所以他要先于朝朝找出破解幻境的方法,破解幻境后独自离开,将朝朝永远困在此幻境中。
想着,玄烛神色阴冷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
一、桑宅中的每个人都很友好,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们,但请记住,宅中之人的左手都只有五根手指,没有人是六指,如果你发现有人的左手是六指,请想尽方法远离他,并寻找桑宅中左手拥有正常五指的人,同那人待在一处,直到六指之人离开,切记切记!
*
朝朝从床上醒来时,屋外的天空刚翻起鱼肚白,院子里的柳树树叶上挂着无数晶莹剔透的露珠,地面湿漉漉的,是昨夜大雨残留下的痕迹。
她换好衣服,在铜镜前坐下,正要动手给自己编个利落的辫子,屋门忽地被人推开。
商枝轻步走入,瞧见朝朝坐在铜镜前的样子,她又连忙快步走来:“小姐,我来帮您梳妆。”
说着,也不给朝朝拒绝的机会,她便拿起梳子,小心地理顺朝朝的长发。
朝朝有些不适应像这样被人伺候,又觉得二人都不说话,周围显得太安静,她更加不自在了,下意识用右手揉了揉脸颊后开口问道:“商枝,昨夜你睡得好吗?”
“昨夜我睡得可香了。”
商枝将她的一半长发挽起,用两根白玉珍珠燕簪将其固定住,又说道:“桑老爷和桑夫人真是好人,竟然给我也准备了单独的房间,我原本以为是哪里弄错了,昨夜急忙跑去问天葵,结果天葵说那屋子就是给我准备的,桑夫人觉得我们初来乍到,到陌生的地方肯定凡事都不习惯,所以希望小姐和我都能住得舒服些,好尽快适应这里。”
闻言,朝朝喃喃道:“舅母对我们可真好。”
商枝反过来问她:“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朝朝立刻露出让她安心的笑脸,应道:“我睡得也很好,等下我便去舅父舅母那里请安。”
商枝点了点头,伸手拿起铜镜前的螺子黛,打算帮朝朝画眉,收回手时,突然从她袖中掉出一样东西。
朝朝低头看去,才发现是一张卷起的纸条,弯身捡起后她奇怪地问商枝:“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我屋子的门口捡到的,上面写的内容还稀奇古怪的,不过我看那上面写了桑宅,就想着拿给天葵看看,问问她这纸条是不是有用的东西。”商枝一边描着她的眉,一边回道。
奇怪的纸条。
这让朝朝想到昨夜自己捡到的那张纸条,她连忙将手中这张纸条展开。
四、桑宅中的每一处都可以踏足,唯独西院废园绝对不可进入,如果你不小心进入废园,记得要远离园内的古井,并尽快离开废园,井下危险,切记切记!
“三、四……所以,这种纸条不止一个……”朝朝看着纸条出神地喃喃道。
见她神情有些严肃,商枝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朝朝回过神摇了摇头,看向商枝后又说道:“虽然不知道这纸条上写的是真是假,但我们寄人篱下还是多小心些为好,以免犯了什么禁忌,以后我们最好离西院废园远一些,记住了吗?”
商枝乖巧地点头回应。
朝朝略微沉默后又开口说道:“商枝,如果以后你再发现这样的纸条,你就拿来给我。”
“小姐要这种奇怪的纸条做什么?”商枝一脸的不解。
朝朝无法清楚地向她解释,只好随意编了个借口:“我觉得这纸条挺有意思的,你看这上面有个四,说明肯定还有写着一二三的纸条,我有些好奇其他纸条上都写了什么。”
幸好商枝没有细想此事,立刻点头答应下来,朝朝也就省了继续编借口的心力了。
朝朝到中堂时,屋内只有舅母荣欣兰一人。
荣欣兰一身价值不菲的锦缎,头上戴的皆是纯金的发饰,端坐在主座之上,整个人雍容华贵,但又不失娴雅大方。
“舅母安康。”朝朝按照记忆中人界的礼法向荣欣兰问安。
瞧见她乖巧的样子,荣欣兰的眉眼染上笑意,连忙指着一把椅子说道:“阿朝快坐,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以后早上就不用跑来问安了,有这功夫你多睡会儿多好啊,平日里我与你舅父也不会早起的,你来问安很可能会扑空。”
朝朝在椅子上坐下,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桑岐南的身影后问起来:“舅母,舅父怎么不在?”
“他要去铺子里处理些事,天还没亮便下山进城了。”荣欣兰端起茶盏啜饮一口,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含笑对朝朝问道:“阿朝,你是不是从来没到过邺城?”
朝朝点头:“是。”
荣欣兰:“那今日便让远儿他们带你到城里的夜市玩玩吧。”
她的话还没完全落下,桑家三兄妹便从外面走入。
“我刚好说到你们,你们便过来了。”荣欣兰掩唇笑笑,柔声道:“明日你们三个带着阿朝到城里好好玩玩。”
闻言,桑远微垂眉眼,和煦地回了句:“好的,母亲。”
朝朝将视线转向那兄妹三人,刚好和桑婉的视线撞上。
桑婉的双眸有些阴沉,与朝朝对上视线后,不悦地皱了下眉头,随后又急忙错开视线,似乎很不想看到朝朝一般。
朝朝是越发糊涂了,这个表姐到底为何如此讨厌她呢?
她正苦思此事,桑洵突然向她发问:“阿朝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桑洵双眼笑得弯起,眼底闪烁着欣喜的光亮,似乎很期待朝朝的答案,说话的声音中也是掩不住的激动:“我问你喜欢什么?吃的、玩的、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全能满足你。”
朝朝微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桑洵和昨夜的桑洵很不一样,但现在这个神情又让朝朝觉得有点眼熟。
“阿朝,你洵表哥问你话呢。”
荣欣兰的声音唤回了朝朝的思绪,她连忙回道:“我没什么想要的。”
荣欣兰笑道:“那等你想好要什么,就同你洵表哥说,让他送给你。”
朝朝只好点头应下。
早饭准备好后,几人准备在八仙桌前落座,桑洵却突然说自己忘了什么事,要回屋一趟。
他朝门口走去时,朝朝注意到,他的左手不知为何一直都半遮半掩在袖子中。
某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桑洵的左手,是六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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