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半开着,香秀走了进去。
白瓷浴缸光洁如新,墙上挂着闪亮的铜质花洒,洗手台上摆着一排玻璃瓶,里面装着各色液体,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一个金色水龙头,清凉的水立刻涌出,吓得她赶紧又拧了回去。
“这得费多少水啊……”她看着硕大的浴缸喃喃自语,想起在东北时,她用的都是弯着腰费劲巴力从井里打上来的冷水,因此用水格外节省。
香秀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试这西洋浴缸。
她笨拙地拧开热水龙头,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流注入浴缸,她看到旁边还有一个按钮,就好奇按了一下,谁知花洒突然喷出水来,溅了她一身。
“哎呀!”她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去关水,却不小心碰倒了洗手台上的玻璃瓶。
瓶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浓郁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浴室。
香秀僵在原地,心脏狂跳。
她蹲下身想收拾,却不小心被碎玻璃划破了手指。
鲜红的血珠冒出来,滴在白瓷砖上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小姐?出什么事了吗?”是刘妈的声音,不等回答,门就被推开了。
香秀狼狈地站起身,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手指还在滴血。
她看到刘妈眼中闪过的不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越来越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妈叹了口气:“林小姐,这些进口香水很贵的,您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我来收拾。”
香秀逃也似的跑出浴室,正好撞上闻声赶来的叶斯林。
他一把扶住她,看到她湿透的衣服和流血的手指,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了?受伤了?”他声音里的关切让香秀鼻子一酸。
“我,我把你的东西打碎了,”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个瓶子很贵吧?我可以赔……”
叶斯林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水:“瓶子算什么?你手都划破了。”
他转头对刘妈说,“去拿医药箱来。”
刘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应声而去。
叶斯林拉着香秀坐在床边,从胸前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按住她手指上的伤口。
“疼吗?”他问,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香秀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是疼,是羞耻,是惶恐,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差距有多大。
“斯林,我,我不属于这里。”她终于哽咽着说出心里话,“我连洗澡都不会,那些衣裳、那些瓶子,我……”
叶斯林突然将她搂进怀里,打断了她的话。
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让香秀有一瞬间的恍惚。
“听着,香秀。”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这里就是你的家,不会用浴缸有什么关系?我教你,打碎东西有什么关系?再买就是,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没有什么东西比你更重要。”
香秀怔怔地望着他。
刘妈拿着医药箱回来时,看到少爷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那个乡下姑娘挤出伤口的血,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默默放下箱子退了出去,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姑娘,真的配得上少爷吗?
她是看着叶斯林长大的,叶斯林对她也很尊敬,基本把她当长辈看待,她也经常以长辈自居,对林香秀,她的想法是感激她救了叶斯林,但绝不认同林香秀是将来的女主人。
这是两码事。
开什么玩笑,整个上海滩都不会有这种事,一个乡下姑娘当豪门太太,说出去让人笑话。
不过,看样子少爷现在是喜欢的紧,留在身边当个小的倒也没什么。
希望少爷能懂得什么叫顾全大局吧。
她也不敢多说,毕竟不是真的长辈。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下人。
包扎好伤口,叶斯林亲自带香秀重新认识浴室里的每一样东西。
他耐心地教她如何调节水温,如何使用香皂,甚至连马桶的冲水按钮都演示了一遍。
“这是电灯开关。”他指着墙上的一个小按钮说,“按一下灯就亮了,再按一下就灭了,比油灯方便多了。”
香秀怯按了一下,头顶的灯果然亮了,她又惊又喜,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叶斯林看着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慢慢来,你会习惯的,”他说,“我让他们晚饭前不要来打扰你,你可以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会儿,那些衣服……”他指了指衣柜,“都是给你的,挑你喜欢的穿。”
香秀咬着嘴唇点点头,心里涨满了一种陌生的温暖。
洗完澡,香秀看到洗手台上放了一个筐子,里边有叠好的衣服。
她拿起一条看,这应该是叫睡裙吧?细细的吊带,滑腻腻的料子,这就是丝绸?
她还没见过,摸起来可真舒服。
她把睡衣穿在身上,宝蓝色的睡衣衬得她皮肤像雪一样白,不过,她低头看了眼,好像胸前有点……挡不住。
她又看了看,找出一件披肩,才发现这应该是一套的。
她把披肩披在身上,系好扣子,对着落地镜看了一会儿,才走出浴室。
床上用品也是滑腻腻的,大概都是真丝。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柔滑舒适的被窝让她昏昏欲睡,闭上眼睛,一下子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天刚刚擦黑。
她赶紧坐起来,就听有人敲门,“林小姐,您醒了吗?少爷喊您吃晚餐了。”
林香秀赶紧应了一声:“马上下去!”
她赶紧跑进浴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换下睡衣,换了自己洗干净的衣衫,这才下楼去。
旋转楼梯让她有些别扭,她走得很慢。
叶斯林在餐厅等她,看到她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慢一点。”他起身去接她,又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
香秀红着脸坐下,面前摆着的刀叉又让她犯了难。
在东北,他们吃饭只用筷子和勺子,这些亮闪闪的金属餐具她只在画报上见过。
叶斯林看出了她的窘迫,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的刀叉:“我教你,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像这样……”
香秀笨拙地学着。
叶斯林笑眯眯看着她,心情似乎很好,“其实在家吃饭的话用筷子也可以,但是过几天我还想带你出去吃饭,餐桌礼仪还是学一下比较好。”
香秀点点头,“好。”
站在一边的刘妈和另一个年轻女佣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无奈摇了摇头。
晚餐后,叶斯林牵着香秀的手上楼。
水晶吊灯将走廊照得通明,香秀却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两人相触的掌心里。
他的拇指正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香秀紧紧咬住下唇。
主卧的门被推开又关上,叶斯林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
他身上有古龙水混合着淡淡的红酒气息,熏得香秀耳根发热。
“给你准备的睡衣为什么不穿?”
“穿着睡衣去吃饭,不太好吧,而且太薄了,总是贴在身上。”香秀诚实地说。
叶斯林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那就只穿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他的手掌顺着她腰线缓缓上移,“去换上,给我看。”
香秀心跳如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叶斯林轻笑一声,走到床前,拿起她换下来的睡裙递给她,“换给我看。”
他说的语气不容置疑,香秀深吸一口气,接过来,小声说:“我去浴室……”
“就在这儿。”他拉住香秀,“我要看着你换。”
香秀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不,我不……”
“怕什么,”叶斯林笑了,低头吻她的头发,“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香秀只觉得好似五雷轰顶,“你不要说了!”
她抢过睡衣,跑进了浴室。
等她换好出来后,看到叶斯林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对她招招手:“过来。”
她咬着下唇走过去,叶斯林一把拉住她,她站不稳,直接坐在了叶斯林腿上。
叶斯林轻轻吻着她的耳垂:“你穿上真好看,很合适。”
香秀像是木头人一样,任由他灵巧的手指逐一抚过。
披肩顺着肌肤滑落,她下意识环抱住自己,却看到叶斯林炽热的目光,他正凝视着她仅剩的丝绸衬裙,喉结上下滚动。
她赶紧把头转开,不去看他。
“转过来。”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香秀慢慢转头,发现叶斯林已经脱去西装外套。
他伸手将她拉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衬衫下紧绷的肌肉。
“你身上好香。”叶斯林埋首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还是那个味道,茉莉花的味道。”
香秀轻颤着想起,在东北时她只能用最便宜的茉莉花皂洗澡,而叶斯林总说爱极这个味道。
如今他用着进口香氛,却依然记得她最朴素的气息。
她心头一热,主动踮脚吻上他的唇角。
叶斯林呼吸一滞,随即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他的舌撬开她的唇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攻城略地,另一只手已经探入衬裙,抚上她光裸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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