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庭荫回到雍华宫,素锦和云雀都激动地上前迎接。
素锦:“太好了,娘娘,您昨晚辛苦了,今早乌公公送来了好多赏赐呢。”
云雀上来搀扶她:“听闻您还在紫宸殿过夜了,看来陛下格外恩宠您。”
温庭荫不以为然。
“这不正说明了,尊仪郡主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吗?”
听到尊仪郡主的名字,云雀咽喉一梗,忽然不说话了。
温庭荫安慰道:“无妨,在我面前直说便是了。”
反正替不替身的,她也不在乎。
云雀闻言,面色稍霁,“娘娘和尊仪郡主确实很像,陛下赐给您的绫罗绸缎多是醉颜红,也是郡主爱穿的。”
原来如此,若要当个称职的替身,她得多穿点了。
“那便用这些布料做身新衣裳吧,正好我想穿新衣了。”
云雀应了声,便下去办了。
待云雀走远了,素锦凑近温庭荫耳边,压声耳语道:“姑娘,我将你侍寝的事,写了封密函给老爷。”
温庭荫一边开始吃早膳,一边道:“这种事也值得特地写信告诉他?”
“是老爷吩咐的,他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告诉他。”
大约是担心温庭荫的身份败露吧,毕竟她不是温郡守的亲女儿。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温郡守为何要找别的女郎代替他女儿入宫,还是找了一个从天而降、身份不明的女郎。
温庭荫只当是系统为了让她入宫,操纵了这些人,从而做出不合逻辑的事。
她还不是魂穿,只是郡守女儿的名字和她一样,长相却不同,而系统要的是和尊仪郡主容貌相同的人去攻略齐尊帝。
但温庭荫不明白,为什么不惜跨越时空也要把她揪过来,难道这世上长得和尊仪郡主一样的人只有她了吗?
用过早膳,当温庭荫在御花园里散步消食时,倏忽听见几个洒扫宫女在谈论她。
“你可听说温美人不愿喝避子汤的事?”
“听说了,陛下看着她,她都不愿意喝,看样子是想生皇嗣想疯了。”
“那是当然的,我还听说是她给陛下下了药,才会侍寝的,她为了陛下不怪罪,就只能想方设法怀上皇嗣了。”
听了她们的闲言碎语,温庭荫的心情瞬时跌落谷底。
齐尊帝必定也以为她是想怀孕想疯了,才不肯喝药的,难怪他非得要她喝下去不可。
可她以为那是毒药,才不肯喝的。
素锦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对温庭荫小声宽慰道:“娘娘不用在乎她们说的。”
温庭荫确实不在乎他人是如何想的,她只希望齐尊帝不要误会,以为她很渴望给他生孩子。
当她回到雍华宫,云雀施施然过来知会她。
“娘娘,您该去向太后请安了,妃嫔侍寝过后,都要向太后请安的。”
温庭荫闻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填饱肚子后,才起身前往慈宁宫。
太后常年深居简出,温庭荫自从入宫以来,还从未见过她的尊容。
一路上,云雀都在和她讲述太后的往事和见她的注意事项。
自打从北狄为奴半载归来后,太后的精神一直萎靡阴郁,大抵是遭受了太多非人的折磨,她变得不苟言笑,终日郁郁寡欢,躲在慈宁宫不愿见人。
就连齐尊帝来请安时,她也时常避而不见。
齐尊帝在她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说错什么,勾起她以前不堪回首的记忆,平白惹她老人家伤心垂泪。
“从前被俘虏的皇宫女眷们,很多都受不了羞辱自戕了,好多人没能活下来。”
云雀说到伤心处,不由黯然泪下。
步辇上的温庭荫默然听着,见她哭得伤心,默默给她送去一条手绢。
她每每学到这段屈辱的历史,也是无语凝噎的。
云雀感激涕零地接过。
“太后听闻您长得和尊仪郡主一样,早就想见见您了,您待会儿见了她,可得谨言慎行,不要随便提起尊仪郡主。”
毕竟当年尊仪郡主是和太后一起被虏到北狄的,据说她的遭遇比太后更为惨烈。
只因长相格外绝美。
踏入太后宫殿,仿若瞬间坠入了一座被岁月尘封的冰窖。宫门开合间,冷风裹挟着陈旧的气息汹涌而入,拂过殿内每一处角落。帷幔重重,颜色暗沉,被风轻轻撩动,发出簌簌的声响,好似在诉说着那些无人问津的过往。
温庭荫只觉阵阵凉意袭来,还没见到太后,就已感受到满室的沉闷和寒意。
太后看清她的容貌后很是激动,招手把她拉到跟前,仔细打量她。
“吟儿,是你吗?真的是你?让哀家好好瞧瞧……”
温庭荫有些无措,见她那般欣喜,不忍心让她失望。
左右宫女嬷嬷见状,皆忍不住黯然神伤,掩面而泣。
“不,你不是吟儿,吟儿她早就已经……”
太后很快便清醒过来,轻轻推开温庭荫,浑浊的泪水喷涌而出,她用绢帕掩面,泣不成声。
仔细观察她泛着红血丝的肿泡眼,就知道她经常哭,把眼睛都差点哭坏了。
温庭荫温声安抚道:“太后,您别难过,节哀顺变。”
除此之外,她也给不了更多的了。
谁知太后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温庭荫见此情形,顿觉愧疚,只得缄口不语,省得又说错话。
此时此刻,似乎无论她说什么,太后也只会哭个不停。
“陛下驾到——”
乌永康嘹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一惊,忙准备迎接。
温庭荫也赶紧起身,向皇帝福身见礼。
她余光瞥见齐尊帝平日总不离身的郡主头骨不在,大约是担心太后见了难过,才不带在身上罢。
齐尊帝似是没想到温庭荫也在这里,清冷的视线淡淡扫过她身上,旋即走向太后,声音沉缓。
“母后,你感觉如何?”
太后摇摇头,咽喉噎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齐尊帝抿了抿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待他落座后,太后也牵着温庭荫让她坐在身旁,和他大眼瞪小眼。
“若是见了她会让你哭成这样,还不如不见。”
齐尊帝淡漠的话语,仿若一把剑刃刺穿太后脆弱的心,她当即不满地辩驳道:
“是哀家要见她的,你不也是因为她长得像吟儿,才会把她留下吗?”
齐尊帝:“……”
温庭荫见他们拌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略显尴尬地坐在那里,感觉如芒在背。
好在太后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眼泪也止住了。
齐尊帝看向温庭荫,问道:“你方才和太后说了什么?”
温庭荫摇头:“没说什么呀。”
她还什么都没说,太后就倏忽哭起来了,她哪里还敢说什么?
齐尊帝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和太后闲聊,大多时候都是太后在喋喋不休地述说起从前的事。
见状,温庭荫鼻尖泛起酸涩,心中一阵怜悯。
太后是个活在过去的人,她也只有昔日的往事值得一提了。
齐尊帝耐心倾听着,时而点点头,时而回应一声,没有丝毫不耐。
这还是温庭荫第一次见他如此充满耐心,不觉新奇,遂盯着他看。
仔细想想,齐尊帝又何尝不是活在过去的人呢。
觉察到她的视线,齐尊帝斜睨过来,丹凤眼微微眯起,眸中似有冷光闪烁,宛如寒星坠落在幽渊。
温庭荫却看入了神,仍旧没有移开视线,竟是直勾勾盯着他看。
太后今日兴致盎然,一连说了许多往事,直到宫人提醒午膳时间到了。
“正好,陛下和温美人也都留下来,一道吃吧。”
听了太后的话,温庭荫双眸一亮,想蹭饭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齐尊帝也没有拒绝,太后就当他默许了。
等待宫人们张罗午膳的空档,太后执起温庭荫的手,道:“温美人,哀家唤你吟儿可好?”
温庭荫不禁怔愣。
好嘛,这下不光齐尊帝把她当替身,太后也来了。
而且,太后看起来比皇帝还要棘手。
还未等温庭荫回应,齐尊帝便冷声道:“母后,她不是吟儿,这个名字还是不要赐给她。”
温庭荫忍不住连连点头,她可不想连名字也变成别人的。
然太后闻言,竟是无声地潸然泪下,眼睛都快哭瞎了,哽咽道:“哀家一看到她,就想起吟儿,为何不能让哀家唤她吟儿!”
温庭荫一时语塞。
若太后非要叫她“吟儿”,她也是不能拒绝的,只怕太后一哭起来便没完没了。
齐尊帝也不想看见太后哭啼,只得叹息道:“既如此,就随你罢。”
等菜肴都上齐了,温庭荫原以为能大饱口福,定睛一看,原本满心的期待落了空。
……吃得好清淡呀。
她以为能大鱼大肉才留下来蹭饭的,结果和电视剧里演的宫廷菜完全不一样。
齐尊帝似是看出来她眼里的失落,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嘲弄的弧度。
好在用餐礼仪没有电视剧演的那么繁琐,大抵因为齐朝是很久远的朝代,没有后来的朝代那么多繁文缛节。
只是温庭荫没什么胃口,只吃几口便吃不下了。
太后关怀道:“吟儿,不吃了吗?”
温庭荫连忙撒了个小谎:“我饱了。”
好在太后听了,也没有勉强她。
午膳过后,太后犯困了,想打会儿盹,温庭荫和齐尊帝便不打扰她,辞别了太后。
从慈宁宫出来,温庭荫见乌永康小心翼翼地把郡主头骨送到齐尊帝手上。
齐尊帝珍重地用双手捧着头骨,待仔细检查过后,方才坐上御辇。
温庭荫见状,啧了啧舌,坐上步辇往反方向去了。
甫回到雍华宫,温庭荫便差人从御膳房端两盘菜过来,当下食指大动。
素锦问道:“娘娘,你不是在慈宁宫用过午膳了吗?”
“我在慈宁宫都吃不饱……”
温庭荫还没说完,便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截住话头——
“不是说饱了吗?”
扭头望去,登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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