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京城的马车终于停下,许阑珊还是有些困倦,一路上颠簸,终于晃晃悠悠跑到皇宫门下。
“阑珊。”
澹无诗趁四下没人,打横抱起,没有直接入宫,而是换成了辆马车,到了自己的府邸。
“不回宫?”
许阑珊迷迷糊糊的被放到床上,扯过被子,将脸蒙住,澹无诗的气息萦绕颈侧,莫名多了两分安心。
“不急,让鲁人钾去探探风。”
澹无诗治好江南回京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可是一路上却杳无人烟,基本没有人为他欢呼雀跃,属实奇怪,就像在躲避一个瘟神一般。
“如何。”
鲁人钾翻过了墙,倒挂在房檐上。
“左晨那老东西把宫门围死了,说是没见着皇上就不退兵。”
澹无诗脸色一沉,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不死的。”
鲁人钾又嘟囔一句。
“有信。”
一只飞鸽越过墙,稳稳停留在澹无诗手上。
澹无诗拆开看后,哼笑一声。
原来左晨打的是这个算盘。
“帮我拿纸笔。”
鲁人钾随澹无诗去到书房,一字又一字落笔,最后绑上脚的,却是自己的信鸽,瑶瑶往宫墙的另外一边飞远。
“老大,这上面写的啥?”鲁人钾好奇道。
“他们要杀掉卢登,然后把祸推给许阑珊。”
澹无诗看起来心情尚佳,头也不回走进卧室。
“啊?”
“先让许阑珊露个面,其他的到时候再说,不怪李骥和叶儒,这么久,确实也快撑不下去了。”
大街上,卢登将被斩首的告示贴在了各个街角,百姓围作一圈议论纷纷。
“这是不是……谋害前朝皇帝一家的罪魁祸首。”
“怎么现在才推出来斩首?”
“呸,人渣。”
……
大街的数米开外,一辆马车里,雍容华贵的袖子显出端倪,一人懒散的倚在靠背上,隔着人海茫茫,寻找着什么。
“他来了吗?”
“来了,从他自己府里面出来了。正在往这个方向走。”
不远处,澹无诗的身形有些踉跄,看上去颇受打击,就算站在人群之中,也尤为显眼。
“见到皇帝了吗?”
“见到了。”
“看上去怎么样?”
“瘦了一大圈。”
左晨拉上了帘子,“咱们进宫见一面皇上吧,说不定是不行了呢。”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远了,大街人来人往,好像不曾出现过这个踪迹一般。
澹无诗眺望过人群接踵,马上收起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又变得冷漠而不近人情。
“鲁人钾。”
“在。”
“进宫,看好许阑珊。”
宫门内。
小桃张开双臂,极力阻挡着官兵,小小的身子却被撞到了一边。
“丞相现在要见皇上,关乎国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承担得起的,给老子滚开!”
小桃被推搡到了一边。
以往都是红缨出面,碍于皇后的面子,这些士兵根本不敢放肆,可是最近红缨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并没有往外宣扬,连太医也不敢唤。
李骥和叶儒在府里忙得脚不沾地,这宫门冷清,虽然不止一次如此喧哗,可所有人都到了穷尽山水,那根弦岌岌可危。
“开门,老子一刀杀了你!”
带头的官兵拔出刀,横在小桃脖子上。
“朕竟不知,什么兵敢如此在宫里放肆。”
就在小桃要闭上眼睛,准备面对最后的生死,熟悉的声音横叉一脚,就像鬼门关里,停在最后一笔即将完成的名字,硬生生拐了个弯,岔开了老远。
许阑珊身后是从江南地区跟回来的官兵,休息了一宿,容光焕发,铠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面色如煞。
“皇上。”
为首的那个官兵慌忙跪下,不住的在地上磕头。
“在下在下也只是奉丞相之命,确保皇上的安危……”
许阑珊眼睛微微眯起,“是吗。”
他的声音冷酷的没有弧度,就像一把厄命的弯刀,横在这群官兵的头上,脖颈,稍一答错,便会踩空坠入万丈深渊。
“是。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许阑珊如松的脊背,一点也不曾歪斜,连嘴角都是平的,若春寒料峭。
“你说。”
许阑珊看向小桃的眼睛,
“他们是该留还是不该留?”
小桃刚刚还惊惶的表情一秒便恢复正常,甚至面容看不清神色,低着头隐在阴影里,声音却冷得人发寒:
“当然是杀了呀。”
少女的音色沙哑,带着不寒而栗的兴奋和颤栗,但很明显,他的声音颗粒感极强,每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用尽力气挤出来的。
许阑珊点点头,手一挥。
数十个人头落地,连折磨都不需要。
小桃笑得张扬又乖巧,接着,抿起嘴唇,又是一副天真烂漫模样,比划着:红缨生病了。
左晨进了宫,这一次,所有都畅通无阻,没有一个人阻拦他。
许阑珊手肘撑在大殿的桌椅上,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相比刚开始时已经好了不少,小桃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帮他研着墨。
左晨进了大殿,见了许阑珊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愣神。
“皇上。”
许阑珊没有搭理,也没有说免礼,左晨硬生生把一套繁琐的宫礼行完,跪了有一会儿,许阑珊才慢悠悠地让他站起身。
“所谓何事?”
“微臣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
“那你现在如愿见到了。”
“还有一事。”
“哦?”
“微臣查到了20多年的旧案,也不知是谁包庇了幕后凶手,至今未死。”
左晨从衣兜里掏出一卷卷轴,旁边的宫人接过,往上呈递。
许阑珊一目十行看完。
“按我国朝法,当斩。”
“斩。”
许阑珊半字不拖沓,把卷轴一扔而下,碰撞在地上。
左晨眼睛微压,额头上泾出冷汗。
“不……不是……”
“不是什么?”
许阑珊微微抬起眼皮,那眼睛一如既往漂亮而勾人,而此刻,他好像真正在掉入对方的圈套,顺着对方的意去走。
“没什么。”
左晨本以为许阑珊会拒绝,这下就不好办了。
他刚刚呈递的卷轴上,分明是交代清楚了卢登与澹无诗联系不浅,甚至相当于衣食父母的程度,为何许阑珊如此决绝?直接断绝了澹无诗的后路。
大脑飞速运转,许阑珊这些时日都没有上过床,连面都不曾见,左晨心里隐隐有猜测,许阑珊是不是偷偷去了江南。
只可惜的是,到最后,他再派兵马去江南时,澹无诗已经回来了,所以不存在将他在那里就地正法直接逮捕,没法先斩后奏,而他收到最后一封书信后,在江南新派去的那一对兵马也无影无踪,从此销声匿迹。
所以许阑珊会不会,与澹无诗决裂了呢。
可是他的棋局还没有铺好,一切都发展的太过于顺利。
难道是他左晨猜错了,许阑珊和澹无诗早就闹掰,势不两立的程度。
“此事不用再做商议?”
“丞相在质疑朕的决定?”
许阑珊话锋一转,把问题又抛给左晨。
“不敢。”
许阑珊轻轻一哂,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便赶紧行刑,这件事难道不是丞相你一直在做决议吗?”
许阑珊用的是“赶紧”二字,似乎对这件事情都有一定的期待值。
左晨不敢再猜,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回到了左府。
左府,澹无诗站在门口,并不进屋。
屋中香薰缭绕,有些呛得喘不过气,澹无诗没必要再趟一套苦水,跟自己过意不去,嫌弃的捏了捏鼻梁。
左晨并不惊讶于澹无诗会来找他。
“澹大人。”
左晨略微一颔首, “进屋聊。”
“就不进去了吧,有点臭。”
左晨:“……”
“好啊。”
“澹大人来,可是知道了卢登要斩首?”
“是。”
澹无诗很痛快的承认了。
左晨略微遗憾的摇摇头:“可这是皇上的指令,可能在下是无法帮澹大人了。”
“无妨。”
左晨探究的眼神,仿佛要在他脸上开出朵花来。
澹无诗知道,在江南的时候,左晨是刻意引导他去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从刚开始如此刻意的就捡到了那本日记,到最后陈婳罗潇跳水自尽,澹无诗明明心中都有猜测,而到最后,左晨确实是没有收住自己的野心,想拉他入伙。
虽然不知道同病相怜在哪里,可最后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出,左晨想用同样的方式让他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至少他们都是全家被屠杀的可怜人,而罪魁祸首都是皇权。
既然左晨这么感情用事,那他也不好拒绝,就算情感用事,那又怎样呢?
“跟我一起,拆了这金陵台,如何?”
“皇家的天下,有什么好的?要的就是平民百姓自己的天下!”
“丞相大人不怕我举报你吗?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哈。”
左晨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意犹未尽,亟待嘲讽的疑惑词。
九族?
他此刻孤身一人,最多也就带着个左欣,九族是什么?他在乎过吗?
他早已孑然一身,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好像唯一吸引他的,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既然他想要的天下无法给他真正的平等,那他就去把他夺过来,属于自己。
若是他治理天下,定不会和许老皇帝和新上任这个花瓶治的一样烂,也不会像那个心狠手辣和许老皇帝恶心到骨子里的许褚一样。
“从大人一开始来找我,从踏进这个左府开始,你就出不去了,你明明已经想的很清楚,很明白了,不是吗?”
左晨狭长的眼睛看向门边,你那里的侍卫早已横起了刀剑,显然是再不让澹无诗踏出这个府门一步。
既然上了贼船,那便是同舟共济。
“是啊。”
澹无诗抱臂站在中间,他身上没有带什么武器,空手而来,显然笃定了左晨不会拿他怎么样。
“那敢问丞相,想要什么呢?”
左晨没答话,径直走进了屋,点燃了香薰。
“你想要什么,就不妨猜猜我想要什么?”
“自然不知。”
左晨哈哈笑起来。
“我想要盛世一个太平。”左晨点点澹无诗的肩。
“而你,也想要盛世一个太平。”
“盛世太平,需要什么?”
话锋一转,左晨回过头。
“需要兵。”
“丞相居然没有兵马吗?”
澹无诗讶然道。
“是所有的兵。”左晨略微一摇头。
“这就需要,管贪污的澹大人,好好查一查了。”
这意思是,让澹无诗 ,在管理各个郡县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让他们把兵马权上交,放空地方权力。
好算盘。
只是,地方郡县的手里,真的有实权的兵马吗?
对视良久,澹无诗忽然笑起来。
左晨也笑,笑得癫狂。
这两天去看了医生,然后确诊了抑郁,就我想说的是,大家的身体一定要健健康康,每天虽说不知道能不能开开心心,但是好歹情绪要稳定一些,然后每天就念着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不要去掺和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因果,因为吃药真的很痛,太痛了,浑身上下360度无死角痛,痛到两天的后遗症,到现在都没有好完全。导致脑子里空空荡荡,一点东西都没有,然后就导致我拖更[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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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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