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京城里面暖了不少,许阑珊既然已经出面,就必定是逃不过要上朝了。
若说再见到两月前的臣子,就如隔了三秋般,几乎认不出来了。
“交给你们的事情可打理好了?”
许阑珊坐在高台,满眼心疼,招呼着给李骥和叶儒上座。
“一切安好,陛下勿担忧。”
叶儒答。
两位臣子的身形都消瘦了不少,连胡茬都多了几分,脸下带着两片青紫,一看就是日日操劳,并未睡好。
李骥的嗓子仍旧是哑的,几乎说不出一点话,但眉眼间从容不迫,并没有一丝感受到压迫的味道。
“那二位认为,下一步该干什么?”
许阑珊让小桃给李骥和叶儒上茶,却被两位推拒了。
“谢陛下。”
叶儒接过自己的茶,同时也帮李骥接过,李骥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赞许的看了叶儒两眼。
“最近李大人不适合喝茶,夜寒,有些失眠,许久没睡好了,陛下恕罪。”
叶儒沉稳了不少,举止投足间,有了几分李骥的味道。
许阑珊微微一笑:“无妨。”
“陛下,臣其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叶儒没有正面回答许阑珊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角度。
“若是这次宫变,这么说恐怕不太恰当,而是皇上,您想要引起的一次由左晨发起的暴乱,在这之前,臣恳请陛下,臣想与李大人卸甲归乡,再不复朝政……”
“……”
叶儒的头很低,卑躬屈膝的样子已经将他的姿态埋到了最底,却是不卑不亢。
许阑珊注视叶儒良久,久到李骥伸手扶了扶叶儒的肩膀,也跪下来,重重的磕了头。
这两个月来,若不是李骥和叶儒上下对朝政以及对各朝官员的打理,还有对左晨的牵制,恐怕他来不及完成江南的委派,就已经马失前蹄,陷入永劫不复之境。
“你,先起来。”'
许阑珊无声叹了一口气,“朕准了。”
许是小心翼翼过久,叶儒愣了好一会儿,又在地上拜了三拜,这才抬起头。
“谢皇上。”
许阑珊挥挥手,“朕会给你们派兵。”
“皇上,不是下一步该干什么吗?难道皇上不想知道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
许阑珊兴致盎然,“自然……不用告诉朕。”
“是。”
叶儒没多嘴,只是李骥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上谏,旁边的侍卫接过,呈了上去。
“那臣认为,下一步左晨想走的,必定是给澹大人赐婚。”
“哦,为何?”
许阑珊颇有些欣赏。
“说是想扳倒皇上您,说句大逆不道的,便是众叛亲离,众叛已经达到的差不多了,若是皇上回来,便会发现,京城里的大多数人,对澹大人回来,哪怕是治水成功回来,都是嗤之以鼻,甚至敬而远之,厌恶居多数。”
“这样就会给澹大人一种错觉,皇上,您不喜欢他并不重用,他哪怕他为皇上殚精竭虑,无所不用。”
“若是已经产生了分歧,就必定会被左晨所拉拢,而为了存活下来,壮大势力就必定会要安居立业,先把自己的名声稳固下来,势力稳固下来,就必定要娶一个大官家的女儿,一来是为了更方便左晨的控制,二来是为了更加壮大势力,哪怕劲不往一处使,可是总归达到了混乱的结局。”
“届时,就算是江南出兵,就算是十万精兵在这……”
也难以求全。
叶儒一下子说了许多,许阑珊心中的赞赏越发兴盛,爽朗的笑出声来。
“陛下笑什么?”
叶儒疑惑道。
“没有,你说的不错,只是你说漏了一点。”
“什么?”叶儒这下真是有些迷茫了,他推算了许久,也经历了许久的什么叫真正的老谋深算,差点从鬼门关里一脚踏进去,命都捡不回来,本以为这已经是万全却不曾想还有疏漏。
“你印象中的澹无诗是什么样的?”
叶儒磕磕绊绊:“老谋深算,为人冷酷无情?”
“差不多。他太冷酷了,他不会结婚的。”
许阑珊眼笑盈盈。
是啊,太冷酷了,只能装得下他,至于其他人,只不过是填海的垫脚石而已。
大厅里一下变得异常沉默,许阑珊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好生歇息。
李骥呈上来的那一封信被打开,许阑珊低头扫了两眼。
扶统死了。
在监狱里头死的,同样的白色粉末,都不明白,明明可以有各种各样不同的死法,偏偏选择了同一种,而这一种恰好避开了澹无诗在京城的时间。
这又是何居心?
难道真正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吗?
朝堂。
正如叶儒所说,澹无诗主动提出,要赐婚,而赐婚的人选,恰恰是一个老臣的女儿。
那老臣许阑珊有印象,澹无诗同他讲过,在生日宴会上,给他做过诗,叫徐明。
明明灭灭,正正反反,缓缓来之,便也缓缓走。
许阑珊隐约记得这个老陈当时好像站队站的是他的二哥,不过是败了,多少有些抬不起头,好在是保住了命,或是有些同病相怜的心思,当时便赋诗一首,送予许阑珊,安的也是安身立命,为民谋生的忠心,并未不妥。
如今,对于澹无诗的提议,显然眼里都放出了光,有一些佝偻的背都微直起来,灰中夹杂着青丝的胡须,都在微微的颤抖。
“小女不胜荣幸。”
澹无诗嘴角难得露出一点笑意,似乎是真的高兴,所有的一切都在等许阑珊做一个决断。
“若朕不答应。”
许阑珊也笑着,只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讨不了一点喜。
场面上,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尴尬。
“澹大人也不小了。”
“状元郎如何不小?”
许阑珊淡淡反驳,眼睛看向别处,却是叶儒轻轻的摇了摇头。
“陛下,这是臣自己的提议,望陛下成全。”
澹无诗道,已经深深地鞠下了躬,作揖。
“是吗?”
许阑珊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果然还是权利重要,是不是?”
一声轰鸣,撕碎了眼在薄面上的那张纸,将一切的贪婪和萎靡都暴露出来,一时间,竟然是不好收场。
左晨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眸子,这次他手里并没有佛珠了,因为佛珠已经碎了。
“成啊,把所有的权利都上交,自己辞官回家吧。”
许阑珊看上去很生气,袖袍一甩,愤然离去,一旁的太监连下朝这两个字都喊慢了半分,急匆匆跟上了许阑珊的脚步。
而许阑珊的背影看起来格外虚弱,风一吹就会飘摇过去。
“不去哄哄皇帝?”
左晨走到澹无诗身边,同样,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君臣有别。”
澹无诗直接回过头,没有再去看许阑珊的寂寥的背影一眼,形同陌路般,仿佛已经切断了所有的千丝万缕,再也回不到过去。
“陛下会同意的。”
“但愿。”
澹无诗抬脚走出去,在没人的胡同巷子里,紧急转了弯。
皇宫。
小桃和红缨一个在许阑珊左边,一个在许阑珊右边,又是捶背,又是递茶,又是递糕点的,好不懈意。
“莫生气,莫生气,气坏身子无人替。”
红缨在旁边念。
“嗯嗯。”
小桃在旁边点头。
“哇渣男!想当年,我一英姿飒爽,莺歌铁马追了小桃十里八街,追到这皇宫里面,追到这高墙之中,到现在都不曾放弃,以前教他的爱情36计,全抛给土了!”
红缨说的抑扬顿挫,挥舞着拳头,跳到桌前,做出要打的姿势。
“嗯嗯嗯嗯。”
许阑珊热泪盈眶的啃着糕点,“好吃再来一块!”
小桃满眼心疼的递了一块糕点出去。
“若是再让我碰到他,就算他是我老大,我也打断他的腿——”
“报——左丞相请见。”
“腿,腿,腿短的小兔子很可爱……”
许阑珊从朝上回来便通知了左晨不用通报,直接进来谈事便好,结果正碰上假左欣的即兴表演。
左晨走进来,看了一眼红缨,慈爱的点点头。
“皇上,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
“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感情挺好啊……”
许阑珊莞尔,“令爱活泼,哪有不喜爱的道理?”
“哈哈哈哈哈!”
红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十分惶恐的往后面看了看。
“左大人所为何事?”
许阑珊招呼红缨给左晨上茶,却被左晨制止了。
“不用不用,皇后娘娘陪着皇上就好了,郎才女貌,看着舒心。”
小桃和红缨同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背过身做干呕状。
“左大人认为,朕该给澹大人赐婚是吗。”
“自然,不是。”
许阑珊懒懒抬起眼皮。
“可是朝堂上我可未见丞相大人说一句话。”
“在陛下病的期间,可能消息还未来得及呈上来,澹大人,虽说是治好了江南,可是也留下了许多祸患。”
“比如说。”
“皇上有所不知,江南现在有暴乱,许多百姓闹着要群起而攻之,说是官员压他们,民间痛不欲生。”
“明明平常江南都是一片祥和,管的甚好,为何岑大人一走,澹大人上任,就如此兴风作浪,况且澹大人曾经是管理贪污受贿者,难道不会名利熏心吗?”
许阑珊点点头,“那照丞相所说,他这样是为了稳固他的利益和地位,可若是朕不准呢?”
左晨一直没有被安排坐下,于是只好站着,背脊挺直了不少 。
“皇上所言?……”
“朕若是不准,假意为他营造一份金宫殿,假意让他先结婚,最后,将他一举推翻。之前都是朕假意与澹无诗周旋,丞相还莫要当真。”
左晨:“……”
他之前踢他那一脚下池子让他得了一片风寒的,那是什么?啊?那是什么?
“丞相定当不会与朕计较。”
算工伤吧。
许阑珊残忍地笑着,仿佛地狱的恶鬼,左晨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朕自然'知晓,丞相之前支持的,可是朕的哥哥,定当对朕也是鼎力相助,不会对朕有所隐瞒和亏欠,若是相信,朕更愿意信丞相,丞相觉得呢?'”
“自然。”
左晨表情不变,“那臣这就传下去,让澹大人好好准备准备?”
“传震旨
朕意下去吧。”
圣旨仿佛早就拟好,就等着有人将它传递下去,昭告天下一般静静的躺在左晨的手上。
“丞相不想跟自己的爱女多聊聊天吗?”
脚步一顿,左晨僵硬的回过头,看到的便是容光焕发的红缨,露齿一笑 ,明媚又张扬。
若是左欣没死,定当是这副神情吧。
左晨有些怅然,眼前的人仿佛与记忆里的那个左欣渐渐的融为了一体。
“谢皇上。”
慢吞吞的,左欣恭恭敬敬,“皇后娘娘。”
三人一起出了宫殿,跟着红缨出去的,还有小桃。
大殿里恢复了寂静,许阑珊揉了揉眉心,心里倒数着321。
3-----
2-----
1-----
此时的殿外,没有一个人守着,想进任意人都可以进来,连通报都不必了。
而今天的第三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澹无诗。”
许阑珊开口。
“朕抓住你了。”
毫无避讳,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吃药之后就真正体会过才知道真的很痛苦,就是现在回想起一些小说或者是影视剧,包括现在很多的热搜,真的不太现实,就是堪称医学奇迹,总之还是希望大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粉心][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第 5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