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系统？”轻声呼唤无果后，江明叙拿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系统”两个大字，试图召唤系统。
把所有从小说里学到的招式尝试过后，还是毫无动静。
江明叙狂喜，进行最后的招式，找了个平坦的石块盘腿掐诀，灵气运转试图突破。
[检测到人设……]
电子音混着细微的闷雷声响起，这回江明叙学聪明了，还没等电子音说完，便耳疾手快迅速收势。
很好，这是个很个性的系统，根本没有被雷劈坏，只是单纯不理人。
闷雷声散去，电子音却不上不下好像卡住了。
[检测到人设……]
[检测到人设……]
[检测到人设正常。]
话音落下，再无声响。
果然现实和小说果然是有出入的，别人家的系统都是什么挂逼商店，任务大全，智能屏显，隐藏空间，到了他这系统除了劈他和强调人设外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人工智障，暗骂一声后，坐在石头上孤独地眺望着小院的方向，沉思片刻，不自由，毋宁死，如果非要他当人渣，他愿意和这个智障系统，同归于尽。
晚风拂过，树叶窸窸窣窣，江明叙刚起身，就隐约听见树叶摩擦声中夹杂着些不和谐的动静。
林子深处一道壮如墙的身影动了动，欠揍的声音顺着风传出：“不要以为成了掌门亲传弟子就自以为是，其中有多少我们顾家的原因还不知道呢！我不在在打你我是在鞭策你。”
顾家勉强算个小小的修仙世家，但放在掌门收徒原因之一过于牵强。
偏偏这人仰着头极为傲慢，将顾家奉为圭臬。
如果江明叙在这一定能想起来这段剧情，这个嚣张的小人是顾耀族，一个名字奇葩的恶毒炮灰，是主角的童年阴影。
另一道身影单薄得可怜，衣诀翻飞勾勒出他瘦弱的身材，好似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借着微弱的月光，足以看清少年的脸庞，如琢如磨，好似神作，睫毛低垂像是将要凝结露水的花瓣。
长相这么逆天的，不是男主顾衍川还能有谁！
恶俗桥段即将发生，主角表哥顾耀族得知他成为掌门亲传弟子依旧对他百般欺辱。
没错就是这么脑残，主角都成掌门弟子了，这降智反派不仅不想着抱大腿，竟然还羞辱主角！
更恶俗的点来了，小白花主角在母亲安危的威胁下竟然生生忍下了，恶俗的地方在于，主角根本不知道母亲早已遇害他不管怎么饱受屈辱都无法挽回母亲。
像是各种原因莫名其妙大团圆包饺子一样恶心的剧情。
*
林子里，被江明叙打标签为小白花的顾衍川却神色淡淡没有反应，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在月光下像是索命的恶鬼。
这个眼神气场有点吓人，和平常顾衍川温顺的样子大不相同，顾耀族下意识的心生胆怯，不由后退一步，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地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敢这样看我，你不想见你母亲……”
还没说完，电光火石之间，喉咙就被人掐住，平常大气不敢出的顾衍川竟然反抗了！
顾耀族大为震惊，看着顾衍川被他抽地皮开肉绽的伤口竟然冒出黑气后迅速愈合，接着就感觉一股灵力顺着他的经脉流经全身，并且慢慢膨胀，一瞬间感受到经脉裂开的剧痛，时间像是按了暂停键，一分一秒都难熬漫长。
顾耀族瞪大眼惊恐万分，顾衍川竟然想废了他的经脉！惊醒似地用尽全力挣扎，但在那只手下却像是蜉蝣撼树毫无效果。
顾衍川面无表情，杀红了眼一样脑子还不太清明，歪了歪头不太明白，下界顾家早已被他灭门，就在刚刚九峰山也被他烧成了灰，怎么还有个活蹦乱跳的，还张牙舞爪地妄图用他早已不知被这群黑心肝的扔在哪块荒山野地的母亲威胁他。
手里灵气暴涨，其中混合着些怨鬼哭嚎的诡异黑气，打算一击毙命。
忽然感到什么似的，动作一滞，运转毫无阻碍的灵气在体内涌动，极有生命力，不是他那具灵脉俱断的破败身体能做到的。
这是他的身体？
经脉俱全，灵根完好无损？
九峰山？
一瞬愣神，手指卸了力。
他这是重生了？
但为什么呢偏偏是他呢？他大仇得报，没有什么遗愿，不过既然又重活一世该杀的也该再杀一遍……
顾耀族趁机挣脱，双手护着脖子弯腰咳嗽，警惕地看着愣神的顾衍川，见他没有动作认定他在装神弄鬼，有些恼怒忽然拿出鞭子，趁着顾衍川愣神，向他抽去。
顾耀族一门心思地想要一雪前耻，气到充血的甚至没发现黑气缠绕在他身上，只待人一收紧，他就会马上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干干净净好像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察觉到不远处有动静，顾衍川挥挥手黑气骤然逃逸四散，考虑着一起来刚好杀人灭口。
江明叙刚顺着声音找到地方，就看到光天化月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在此欺凌同门！简直不可忍受！
当即运起灵力，从树后侧身而出，一手抓住受害者的手腕护至身后，另一只手握住破空而下的鞭子，下一瞬鞭子在强劲灵力的压迫下化为齑粉，被风一吹纷纷扬扬，不一瞬就了无踪影。
这一切发生地极快，顾耀族杏仁大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
这鞭子是家族花大价钱收回来的法器，竟然被人轻轻松松的捻成渣了！
刚想破口大骂，结果回过神来看清来人是谁，顾耀族背后忽然冒出一身冷汗，头也不回地跑了，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身上还残留了一圈黑气，随着他跑的动作钻进他的身体不见踪影了。
江明叙没有再追，转头刚想问受害者有没有事，结果就看到了男主那张绝世帅脸，触电般地松开手，腹部下意识地抽痛，看着这张脸就想起那个诡异的梦。
而且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剧情了。
但是显然剧情崩了。
恶毒炮灰羞辱同门，人渣师兄见义勇为，这么来一下人设可是崩的连原作者都认不得了。
虽然他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但不是现在啊！他还有一笔不菲的财富没有挥霍。
他还有活的机会吗，迅速抬头望天，打算从万里无云的黑色幕布似的天空中找到一丝打雷闪电的痕迹。
然而无事发生，只有一轮圆圆的明月高悬空中。
半晌无事，江明叙下定结论，系统没有被劈得消失，可能是被劈坏了。
“师兄？”顾衍川记忆完全融合，发现这个世界的师兄竟然换人了，有些新奇，像是看见什么新玩具的孩童，尝试着唤了一声。
江明叙看着面前十分乖巧甚至被打都不敢还手的可怜孩子，听着这一声师兄，良心阵痛，想起刚刚竟然为了避免雷劈，有一瞬间想要重来不管，深深地唾弃自己。
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语言系统有些紊乱出声干巴巴地回道：“没事就好啊，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咱们回家吧。”
“回家？”顾衍川垂着眼眸，用几乎自问自答的方式重复着这两个字。
江明叙听见这声真想迅速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回什么家，主角那么惨哪里还有家，想到这旋即开始找补：“对，掌门说你由我来带，今后你就和我同院，不用拘束当成家一样就行。”
没有家给你造一个，圆了这不争气的嘴吐出的话。
顾衍川觉得这个说法有些新奇有趣，欣然接受这一解释，笑着回答道：“好啊，回家。”
江明叙心里长舒一口气，暗道不愧是善良的主角，还知道给他个台阶下，没发现顾衍川眼底掩着的意味不明。
这个地方离小院不远，那畜生顾耀族知道他在善草峰距离远管不着，竟然专门上来挑衅，只是没想到他回来的早，刚巧也在林子里思考人生。
江明叙走在前面，看不见他以为乖巧跟随的师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只是一直在想刚才那个像球一样嚣张跋扈的顾耀族，再看看身后这个乖乖巧巧身量单薄的少年，实在让人唏嘘。
书上三言两语概括的悲惨童年是顾衍川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人生，一分一秒地熬过去的。
若说当时看书的时候只感觉憋屈，现在却是对顾衍川万分怜惜。
在该上学的年纪连饭都吃不饱，如此顽强活到现在，苦了前半生，却不知道后路漫漫更加黑暗，好像这世间所有霉运都加注在他身上，非要把他压进泥泞深处才肯罢休。
对比其他书里的主角，虽然有悲惨的前半生，但是还有坐拥江山万里的后半生。
而等待顾衍川的是莫名其妙地死亡结局。
江明叙想起他那个实物与想象完全不符的系统，莫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思及此忽然伸手揽过矮他半个头顾衍川，说道：“不用怕 ，以后有师兄罩着你，九峰山你横着走。”
顾衍川对这个行为有些不适应但不排斥，以前从来没人这样待过他。
低下头没应声，乖顺地被江明叙带着走，江明叙只当他害羞。
于是一高一低的影子在地上被无限延长，显得分外和谐。
走出林子，终于要回到由于种种事件耽误而延迟很久没回的小院了。
路程虽然不远，但已经很晚了，御剑方便快捷是回程方式的上上之选。
顾衍川金丹修为却不会御剑，江明叙并不惊讶，只是恨那些畜生不如的人渣恨得的牙痒痒，主角前期连配剑都没有去哪学御剑，一个睡柴房的天才，年纪轻轻能靠天赋修为金丹没走火入魔已经极为逆天了，那些需要财力势力得到的功法技能他根本接触不到一点。
不过御剑载人，江明叙还是第一次，但他举一反三，区区载人不在话下，御剑飞得极稳，但考虑到顾衍川毕竟是第一次体验御剑，江明叙怕顾衍川害怕在还贴心地说道：“可以抓住我的衣服。”
顾衍川顺势抓住手侧的衣服，面料又细又滑还泛着微微莹光，和他带这些茧子和各种细小伤口的手极不相称。
江明叙感到腰处传来拉扯感，确定顾衍川站稳后，顺手给他丢了个防护罩防风，便启程回家。
顾衍川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灵气凝成的防护罩，防护罩外景色迅速倒退，防护罩内感受不到一点点风。
这么好的东西这么没给自己罩一个，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是专门作秀给他看吗？顾衍川百无聊赖地想道。
一路无话，江明听着耳边狂啸的风声，心里极为忐忑，生怕以为他人设大崩后的雷会延迟到现在劈下来。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路无话，甚至显得还有些诡异的宁静平和。
不一会就看到亮着昏黄的暖光的小院。
看着愈发熟悉的路顾衍川心情愈发平静，这是他重生之前被剥骨换筋的地方。
思及此，看向面前的从未见过的师兄，世人相助多有所图，今日这位新师兄出手相助又是图什么呢？
听闻这位新师兄已经多日未能突破金丹，怕不是也图他这一身根骨，若真是如此。
顾衍川细细看了看他的新师兄，眉目如画长的极好，做成美人灯想来不错。
顾衍川想到这勾了勾唇。
感觉脖子一凉，江明叙只当风大吹着了，没多注意。
御剑平稳落地。
小院其实不算小，前庭后院一应俱全，背后还扩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门口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奇怪又极大的彩色长方形灯笼，说是灯笼其实更像柱子，各色剪碎的纸零零总总地贴在架子外部，还粘着有些像蛇的抽象剪纸，看起来有点诡异。
彩色灯笼照的院门一周都亮了，顾衍川抬头就看见院门正中央用龙飞凤舞的字写着“九峰山第一”。
左右侧分离着两块木牌，左侧刻着“天纵奇才”，右侧刻着“百年难遇”。
自恋之情溢于言表。
顾衍川看见这些奇奇怪怪的装饰轻笑一声，这个地方和前世大相径庭，若不是过于刻骨铭心，他都快认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了。
江明叙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在顾衍川这个主角面前称第一实在有些拿不出手，明天可以考虑改一下，委屈自己暂居第二。
看着这个可怜的师弟露出今晚唯一一次轻快的笑，丢不丢人也无所谓了，挺值的。
但是！
爱看也不至于一直看吧，江明叙笑容有些僵，出声委婉地说道：“夜里凉，早些休息吧，我就在你旁边的屋子，有事叫我。”
顾衍川垂下眼不在看那根古怪的和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的柱子灯，遂了江明叙的愿回了屋子。
在不靠谱的掌门安排下，顾衍川在此前已经收拾好行李搬过来了，说是行李不如说是一只很小的包裹，可怜的孩子什么也没有根本不需要搬。
安顿好顾衍川后，江明叙终于回了心心念念的房间，冷风吹了一路，热血下头，聪明的智商又占领了高地。
忽然想起了又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系统。
实在不怪江明叙记忆力不好，实在是这个系统毫无存在感，除了拜师大典戏份多点，后续几乎和蓝屏一样。
要不是在善草峰绑的绷带还在，他都要以为系统的出现是他的幻觉。
他这次人设崩的估计连原作者都认不出来了，系统怎么还没放雷劈他？
延迟也不是这么延迟的吧……
江明叙起式突破，熟悉的雷声又自天空响起，熟练地收势。
坏消息，系统还在监视着他，不能突破；好消息，系统好像被雷劈坏了，不会干预他拯救失足少年了。
是了，江明叙作为新时代青年，最乐于助人，当时看书的时候就想帮这个悲惨的男主一把了，现在人都在面前，还没有系统阻拦，那必是要救男主于水火。
让十五岁少年得到应该有的生活！
十五岁少年顺利成长计划什么的明天再议，先给顾衍川送一件能穿的衣服是正事。
掌门沈长青对这些弟子杂事从不关心，甚至没给他的新弟子买套新衣服。
拜师大典时顾衍川穿的就是这件衣服，但由于当时只顾看脸了，再加上他气质出众一身洗的有些褪色的衣服硬生生穿出一种潮流感。
今天挨得近一细看才发现这孩子衣服袖口不仅毛边还有点短。而且那衣服因为顾耀族的殴打破了好几个大口子，他观察过了伤倒是没伤到，就是衣服是不能穿了，估计这可怜的孩子也没多余的衣服。
江明叙从衣柜里翻出几套他当年的衣服，顾衍川应该刚好能穿，等明日再去善财峰给他做几套新的。
敲门等待，不一会顾衍川就把门打开了，估计是准备睡下，头发尽数披散，只披了一件外衣，宽大的袖袍中隐隐可见清瘦的手腕，一双杏眼看起来又圆又乖巧。
“准备就寝吗？”江明叙顺口一问，也没打算让他回答接着说道：“这是我少年时的衣物，干净的，可以先凑合一下。”
顾衍川点头笑着接过：“谢谢师兄。”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江明叙成功献完爱心，看着乖巧的师弟心情十分舒畅，忍不住又多嘱咐了几句才走。
走到院里有些疑惑，男主前期这么爱笑的吗，他明明记得拜师大典那天顾衍川还是很冷漠的样子。不过坚韧小白花性格好，爱笑一点也正常，那天被雷劈了，兴许是记忆混乱记错了。
顾衍川关门后，没有往室内走，只是斜斜依靠着门框，看着手里叠的极为整齐，一看就是主人精心保存爱护的衣物，用银色丝线绣了竹子样的暗纹，细细摩挲一下感觉和今天御剑时所抓住的一样，软绵绵轻飘飘好像还带着一股太阳的味道。
忽然腾升出一股火焰，没有任何征兆地这件衣服被烧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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