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星现在哪顾得上跟他说话,像只灵活的兔子一下子蹿进厨房。
厨房的案板上,一个的黑色塑料袋水灵灵的被拖拽着挂在灶台边,一条长长的水痕从那里延伸出来。
袋子里的鱼不见了,江南星一低头,脚边一条奄奄一息的鱼正在奋力在地板上挣扎逃跑。
不过,没跑多远就被江南星两手抓了回来。
沈青舟跟在他身后,江南星对这有点诡异的画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打算先让沈青舟出去,他自己能解决。
“你先……”他扭头冲背后的人话道一半,手中的鱼又开始左右摆动,鱼尾打在他的小臂上,粘糊的滑液让江南星的手握不住它。
微微分心的片刻,他手中的整条鱼向下一挣脱,呲溜一下从他手里滑落,背后的人先他一步反应迅速的伸手一抓。
鱼是抓住了,就是他们现在的姿势让氛围更……诡异起来。
厨房本身就窄,沈青舟又是侧身站在江南星背后的,他刚眼疾手快在江南星手下一抓就抓住了,相当于沈青舟现在是将这个人背对着完全搂在坏里的。
江南星的头抵在沈青舟的胸膛上,刚刚还撞了一下,后脑勺有点痛。
江南星最先感到不自在或者说觉得他们的姿势不太好,他犹犹豫豫的准备开口,就听身后的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带点痒意。
“别动。”沈青舟温声道。
江南星僵硬的跟随这他的动作缓慢移动,双手抓住鱼的同时又时不时触碰到沈青舟的手。
直到他们艰难的把鱼放到洗菜池里。
因为缺氧不断挣扎的鱼儿在水中平静下来,水面浮起的阵阵涟漪被水池边缘处拦下。
水光反复横跳照在江南星的脸上,他看着水中的鱼发愣了片刻。
沈青舟歪头去看他的神色:“怎么了?”
江南星偷偷瞟了沈青舟一眼:“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来做饭。”
旁边立着的人没动,江南星以为他又想要来帮忙,就准备上手推他。
他的手没触碰到沈青舟,面前的人就先伸出手来,他两手摊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随后轻笑一声,声音是从鼻腔里发出的,有点沉闷,低低的笑传来,他的眉眼也跟着小幅度的弯了一下。
“我能洗个手吗?”沈青舟故作矜持道。
江南星的脸腾的一下变红,一直红到耳朵间,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满是滑液一样需要洗一下,幸好没直接碰到沈青舟。
“可以。”江南星往左边移了一步,沈青舟就站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
沈青舟洗完后,江南星指了指外面的桌上:“那有纸。”
“好。”
厨房里呯呯嘭嘭的声音时不时传到客厅,沈青舟脱力般疲惫的阖了阖眼,他坐在沙发上,背靠在上面,人在生病时候的精力并不充沛,这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嗡了两声,屏幕亮起,发消息的是两个人。
沈青舟看着宋渊和那人传来的信息脸色微变,眼底传来轻微的诧异。
他坐直起身,抬起低着的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此时,正在厨房思考怎么解决水里这条大麻烦的江南星毫无察觉坐在沙发上的人的情绪变化。
江南星留沈青舟吃完饭后,沈青舟就急匆匆要走,屋外的雪没停,江南星顺手把门边的伞递给他。
“拿着吧。”
沈青舟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是他平日从没出现过的神色,散发着温柔眷恋,他道:“谢谢。”
送走了沈青舟,江南星关上大门,仰头靠在沙发上,他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唇角幅度渐渐放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这种不安的情绪包裹着他,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起呆。
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眸子里不似从前那般闪烁,透出一股淡淡的死气。
天色渐晚,空荡荡的客厅里就他一个人,天花板上偶尔有几声弹珠的声响,厨房水池的水龙头井然有序的滴着水。
客厅的灯刚刚被他关掉,他整个人陷进一片黑暗里,迷茫,无助,怀疑这些恐怖的情绪侵蚀着他,像要把他扼杀在这片黑暗中,他现在就犹如那条在厨房地板上被抓回水池的鱼。
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恐惧的,就像他在一片葱倩的田野上奔跑,前方一望无际,最后穿过这片田野,到达的迎接自己的终点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
他不敢想,刚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他犹豫迟疑了 。
大多数人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并不那么确定自己的答案,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对自己来说是否是对的,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命运毫不留情的推着人往前走,如同大海里卷起的滔天海浪,在整个海洋里看起那么渺小又那样无所谓。
就在这个时候,这片海洋里出现一艘小小的帆船,江南星坐在船上,他扬起的白帆在这片孤独的海域中似乎是某种求救的信号,可此时此刻无人解救他,无人发现他更无人在意他,于是在漫漫长夜里他被淹没在其中。
从心里涌出的难过不加掩饰的如洪水般冲垮他心里的堤防。
寒假的一个月里,短短三十天,翎海发生了一件大事。
据说宋家的长子跟一个酒吧卖酒的Omega成日混在一起,把宋爷爷气进了医院,之后的每天,市医院三楼都不断有人上门接着探病的由头来打探他们家的情况。
沈青舟在此期间找了个时间去见一个人。
商业街对面那家咖啡馆里的人不多,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Alpha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他隔几分钟看一下手机,不时还打量着窗外路过的行人。
接连十几日的大雪在翎海就没停过,沿着这条街的街道上不泛行色匆匆撑着伞的过客。
沈青舟是从后门进去的,他将手中的黑伞收好放在门边,咖啡馆里人本身就少,大家不是在抱着电脑忙工作就是打电话。
坐在角落的人最开始没注意到他,沈青舟快走到他跟前时,他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压下去,他年纪摆在那,大的场面也见识过不少,面色恢复如常不过顷刻之间。
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点困惑道:“青舟,你怎么在这。”
沈青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道:“李叔,请坐。”
那人坐下后沈青舟开口第一句话就将他的心理防线攻破,极力想掩盖的情绪瞬间崩塌。
“我是那个给你发匿名短信的人。”
李怀瑾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讶与骇然,他声音发颤:“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李怀瑾目前是沈氏集团的总经理,他最开始是做些助理秘书的工作的,由于工作能力极为出众,他申请了去别的部门不局限于这个岗位,沈严安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批准了,他也不负众望一路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沈青舟认识他是因为他来家里给沈严安送过几次资料。
“我只知道妈妈的死没那么简单,真相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沈青舟很坦诚,说这话时脸色没什么变化,声音却沙哑起来。
李怀瑾握着的手在桌下一松,心下了然,他抬起头平静的注视着这个跟许时曼只有三分像的孩子,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怜爱之意。
沈青舟不记得了,其实除开给沈严安送资料以为见过的哪几面,还有那次家里发生火灾他们也见过的。
不过那时这个孩子失魂落魄的静静坐在台阶上,巨大的忧伤笼罩在他身上,他眼睛里装不下任何人,像是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了,仿佛这副躯壳里的灵魂已经被撒旦收走,让人不知该如何靠近去安慰他。
那时,李怀瑾是开车送沈严安回来,他坐在车里,没敢下车,他害怕见到这个跟许时曼长的有些像的人,他同样不好受。
沈青舟透过面前咖啡里冒出的热气,盯着面前的人,目光坚定的似乎早以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他必须知道真相。
李怀瑾叹了口气,沧桑的眼睛里藏着太多东西,他只问沈青舟一句话。
“如果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知道它会让你痛苦呢?”
沈青舟直言不讳:“相比于这样,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反而更让人痛苦,就算我今天不知道,以后保不齐也会知道,你不说的话,我会一直查下去,直到真相浮出水面。”
李怀瑾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决心。
其实,他知道自己不算完全没有私心,他是有的,在知道许时曼死亡的真相时最强烈,如果没有的话,他就不会用那张黑卡给沈青舟打去那个什么都没说的电话。
他的愤怒,他的冷静,两者在脑海中失控的对弈着,最后冷静失败了。
那天他拿出那部手机按下了沈青舟的号码,可电话接听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又退缩回去了,像缩进壳子里面,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他听着对面这个孩子的声音,他开始难受,他不想伤害他,于是挂掉电话,蹲在沙发边哭了出来。
宋渊在一堆照片里锁定了李怀瑾,不是意外,他出现在许时曼相册里虽然只有两次,但他们的关系却不像照片那样浅淡。
李怀瑾跟许时曼是高中同学,又在同一所大学。
他们是在大学才熟络起来,因为兴趣相投,两人很聊的来,李怀瑾相比于沈严安是个不善言辞甚至有些腼腆的人,刚好许时曼性格开朗,他们就有了交集。
许时曼年轻时创立的品牌logo就是李怀瑾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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