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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还愿

两年后

近日里许府总是热热闹闹的,处处张灯结彩,下人们脚步都似乎轻快了些。

白果刚刚给许容熙熬了汤药准备进屋子,便看见夫人院子里的吴嬷嬷往小姐房里去了,进门就听见吴嬷嬷笑盈盈的跟许容熙讲:“姑娘,因着咱们大公子的这桩喜事,夫人这两天又是摆宴又是回礼,今日才得了空,说是要去大昭寺还愿,大公子应考前夫人给他在大昭寺供了愿灯,不还愿怕佛祖要怪罪。”

许容熙晨起刚用过早膳,手上还在忙着给自己贴花钿,听到这里赶紧放下手中工具,看向吴嬷嬷连连点头附和到:“是该去还愿,是该去还愿,母亲是不是要带上我也一起出门。”

“哎呀,我的小姐呦,您这花子都贴歪了,夫人能让吴妈妈来定是要带您去的,是不是呀,吴妈妈。”白果端着汤药进来就插了一句嘴,说着放下药碗便要给许容熙将花钿贴正。

吴嬷嬷忙道,“哎!正是如此,夫人让我来跟三小姐说一声,快些收拾妥帖了,待会在老夫人那请过安,就要出门去呢。”

“太好了!我要叫上大姐姐一起。”许容熙心情大好,她已许久未出府了,以前还有姐姐带着,可自入了秋姐姐一直在家中为来年大婚做准备,也是许久没出门了。

“要去的,夫人还让大小姐趁着机会求一个婚符呢。”

“那真真是极好的,吴妈妈你快回去跟我娘说,我待会要把四妹妹也带上。”

吴妈妈连声应着就出了房门,许容熙赶紧催促白果,“白果,快来帮我梳头。”

白果赶忙迎过来,顺带将桌子上的药盅带到了梳妆台前递过去,“小姐,你别急,先把药喝了。”

许容熙拿过药盅一口就喝了下去,好像不知道苦似的,喝完说:“今日我要穿那件豆绿色的褙子,那件明快些,也不至于太艳。”

“好好好,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畅,今日一下便好了。”

许容熙面含羞恼地嗔了白果一眼,“你净会打趣我,我岂是那等贪玩之人,实在是成日在家憋闷的慌。”

白果边梳头边侧着脸回到,“小姐确实好久没出门了,我待会就让苏子去把马车备好。”

苏子也是许容熙身边的大丫鬟,白果主要负责贴身之事,苏子稳重些,负责许容熙院子里一应事务。

等到了祖母院子里,便见着娘亲、婶婶已经都在了,许容熙上前规规矩矩行礼请安,“给祖母、娘亲和婶婶请早安”

“安安,快些过来祖母这边,今年啊,下面的首饰铺子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呢,你娘和婶婶都挑了好些走呢,你快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说着拉起许容熙的手就往旁边小几上看,果然放了几盒子首饰,许容熙平日里不喜欢珠围翠绕的,就只挑了几个螺钿花子和一串东珠,“这个东珠好,大小刚好能做成花钿,定是好看极了。”说着就把东西递给了白果收好。

许容熙幼时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眉心磕到了石头,后来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自那之后,她便是要给那处贴上花钿来遮掩一番。

这时二夫人刘氏搭腔,“老夫人还是最疼容熙,你比两个姐姐都要先挑呢。”

老夫人皱了皱眉,“先挑后挑有什么分别,还能短了我孙女们的不成。”

二夫人自知说错话,连忙往回圆“哎呀,老夫人,是句玩笑话罢了,不过是容熙勤快来得早,呵呵呵”

许容熙赶紧岔开话题:“大姐姐怎么还没来,往日都要比我来得早很多呢。”

大夫人肖氏捂嘴轻笑,“分明是你这小妮子迫不及待要出门去,来得早上了许多。”

老夫人也想起这岔,双手合十拜了拜,“真是多亏佛祖保佑,今日你们可要多给大昭寺添些香火钱,淙儿这孩子真是争气,我们许府如今也是一门三进士了。”

肖氏和许容熙也都附和着,堂内一时其乐融融,只是二夫人的脸色算不上好。

许府人口简单,只有两房,便是许容熙的父亲许舒和二叔许荣,许大爷虽说在学业上不如老爷子,但也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如今官至工部侍郎,说是侍郎,但如今的工部尚书已年迈体虚,多年不事公务,工部实质上是许舒说了算。但是这许二爷自小便飞扬跳脱,成年后只靠父亲荫封在光禄寺领了个闲职,平日里很是闲散,只不过许荣虽是文不成武不就,但是一手丹青却画得极好,在许多民间好此道者中颇受追捧,平日无事还在京郊的栾山书院教授丹青课程。

二夫人家里并不算世家大族,当年许府提亲,她高兴极了,婚后丈夫虽风流但也尊重她,又知情识趣,许府内宅简单安稳,只是前头那个大嫂身份贵重爱摆架子,可怜没几年就难产去了,续弦的肖氏倒是个温柔好相与的,她这后宅的日子实在没什么不顺心的。这门亲终究算她高攀,但二夫人为人好强,看见大房子女一个个前程大好,丈夫却不务正业的样子总是恨铁不成钢,是以提起这茬子她便心中郁卒。

没说上几句话,许容嫣和许容玥一起进了内堂,同样也被老夫人招呼着去选了首饰,许容熙依旧坐在老夫人塌上一旁,凑上去问许容玥,“二姐姐,四妹妹今日怎么没跟你一道来?”

“她呀!早上过来跟我回禀过,说是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怎的,晨起有些头晕。”二夫人接话。

许容嫣接了话,柔声问:“婶婶,四妹妹不是一向身体强健么,怎的突然过了病,如何了,严重吗?”

二夫人捏着帕子的手往前甩了一下,“谁说不是呢,这玮丫头平日里跟个皮猴子一样,大概是刚到秋日过了凉,我已找了郎中去看了,现下,她姨娘照看着呢,应该无大碍。”

“无事便好,那丫头皮得很,往日里从不好好爱惜身体,这回估计又是钻去哪里玩过了凉风,狠狠叫她病上一回才好,长长教训。”

老夫人此话一出,堂里大家都捂嘴轻笑了起来。

“好了,我也累了,书易啊,你赶紧领着几个孩子去还愿,别误了时辰。”老夫人说完捎带问了一嘴,“容玥去不去,跟你大伯母也去寺院求个平安或是婚符什么的。”

许容玥容色淡淡道,“谢祖母好意,我就不去了,前几日得了几本诗集,我还正在抄录呢。”

老夫人本来也就没想着许容玥能去,她这个二孙女是二房的姨娘所出,姨娘去得早,自小养在刘氏膝下,不知怎的跟刘氏性格那是截然相反,整日里就爱钻研些诗词,清高得很,跟府上的姐妹们感情都淡淡的。

肖氏应下来,大家也都陆续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了。

回院子的路上,刘氏也跟许容玥唠叨,“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要多跟姐妹兄弟们走动,眼看着容嫣进宫你就要出嫁了,以后都是要靠着这些姐妹兄弟的,你这个榆木脑袋,一天天里头净是你那些酸诗......”

许容玥还是像之前的每回一样,敷衍的应着,又把刘氏气得没了办法。

外头马车早早已经套好了,许容熙和她大姐姐一辆马车,白氏单独一辆,白果扶着许容熙刚准备上车,母亲便从后面过来,看到许容熙就带了白果一个人便问到:“去大昭寺车程也不短,要不还是将方大夫带上吧。”

方大夫是府里专门给许容熙看病的女医,平日就住在许容熙院子里。

这时旁边的白果开口道:“夫人您忘啦,每年这几日方大夫都要回乡祭祀呢。”

“是啊娘亲,方大夫走之前已经给我配好了这几日的药,我今日还带了丸剂,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说着扯了一下白氏的衣袖,“您快上车吧”

这时已经在车里的许容嫣也探出头来,“母亲您就放心吧,这不还有我吗,路上我能照顾好三妹妹。”

肖氏思虑一番,觉得女儿这两年确实发病少了,也觉得应该无甚大碍,看向许容嫣说,“那就辛苦容嫣照看一下容熙。”许容嫣点头应下来白氏才回到自己车上。

肖氏生许容熙时难产,生了好久才生下来,许容熙出来时身子都憋得发紫,导致她自小便患有喘症,情绪过于激动或者被烟尘呛到都可能会导致呼吸不畅。

许容熙这边上了车便挨着许容嫣坐下,白果则跟许容嫣的大丫头荷露一起坐到了另一侧,“大姐姐,我们都好久没出门了,你的婚服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婚服倒是已经差不多了,倒是盖头还没开始,不过那个也快。”

说道这里,许容熙心中不禁涌上一丝伤感,靠过去搂着许容嫣的胳膊,“过了年大姐姐就要嫁人了,往后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一面。”许容熙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出府,这些年都是大姐姐陪她玩,一想到大姐姐明年就要走了就伤心不已。

许容嫣闻言稍稍叹了一口气,上手摸了摸许容熙的头发,道:“到时候容熙要是想大姐姐了,就让母亲给东宫递牌子,我召你们入宫就好了。”

“我们容熙明年就要及笄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不知道你心里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许容嫣转移话题打趣道。

许容熙果然忘了伤感,脸上慢慢浮起了红晕,“大姐姐!我..我...娘亲和祖母给我相看什么样的我就喜欢什么样的。”

许容嫣听了这话一下笑出了声,“我们容嫣原来已经想着相看人家了呀,回去我就跟祖母和母亲说,赶紧给你相看一个如意郎君,是要一个清俊书生,还是要一个威武将军呢?”

旁边安安静静只管伺候茶水点心的两个丫鬟都笑出了声,许容熙这回是真的羞了,别过脸去,“大姐姐嘴也忒快了,京中人人都说大姐姐秀外慧中,是名门闺秀之典范,我看怕是他们还不识得大姐姐的真实面目。”许容嫣听了这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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