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唠着家常,很快就到了徽山下,大昭寺就在这徽山的半山腰,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只能走台阶,一条就是供这些个富贵人家直接以马车上山的盘坡道,今日不知怎么了,这道上马车极多,本就不宽的坡道现下几乎寸步难行了,肖氏的马车都挤去了前面,看不到了。
荷露撩开帘子往外看去,“今日怎的这么多车,这大昭寺本就离城区不近,再这么耽搁下去今个别是回不去了。”接着问前面的车夫,“马大哥,还要劳烦你去前头看看,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唉唉,好嘞,也确实是奇怪,今日也不是大昭寺办法会庙会的日子呀,咋就能堵住,姑娘放心,我去去就回。”车夫听了吩咐就往前走打听去了。
许容熙倒是不担心,“大不了我们就在大昭寺住一晚,我还没在外头睡过觉呢。”语气似还包含着一点期待。
白果赶紧打住他们姑娘这单纯的想法,“小姐,这可不行,今日我们本就是打算速来速回,都没带护院,晚上住在这寺里没有守院的可不行。”
许容嫣也颇为赞同,“是这个理,这大昭寺虽是名寺,但却不像善国寺一样是国寺,没有侍卫守院,尽量还是不要过夜的好。”
许容熙听罢也只能悻悻等着,自己在府外过夜的“宏愿”已然被浇灭了。
过了不久,马夫过来回话,“大小姐,刚刚我往前去正好碰到了大夫人那边过来寻咱们的小厮,好像说是大昭寺那闭关许久的怀远大师近日出关,今日便是他定下的讲经法会的日子,所以人才这么多,大夫人已遣人去了咱们这附近的庄子上,寻些壮汉家丁过来,晚上咱就就在寺里歇一晚,请二位小姐放心就是了。”
“好的,知道了,辛苦马大哥了。”荷露甜甜地给车夫道了谢。
听了这话,众人都都放下心来,许容嫣累了在一边闭目养神,荷露在一旁伺候着。
白果对这法会新奇得很,一直扒着窗户往前看,不时和许容熙说着悄悄话。
等到马车慢慢挪着终于上了山,已经能看到寺庙外的空地上有不少因着法会来摆摊卖东西的商贩了。
白果一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看到寺庙最一侧的墙根附近竟有演杂耍的,几个小孩又是喷火又是顺杆爬的,白果想着自家小姐绝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赶紧叫她家小姐,“小姐小姐,你快看那边有杂耍!那几个小孩真厉害呢。”
许容熙自小不常出府,听了白果的话自然好奇得很,也慢慢探出脑袋趴过去看。
许容熙往外这么趴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脖子伸得都有点疼了,便往另外的方向转去活动脖子,在看向他们马车后面挤着的一辆辆马车时,倏然看见一位一身劲装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身子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马上,表情微微带着不耐,英气的剑眉拧着朝前看,不时拽着马头往前走,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许容熙甚少见到这样的男子,祖父、父亲和几位哥哥都是书生,二叔即使性格放荡不羁但自诩风流,经常穿的都是时兴的袍子,他们也只有需要外出骑马时才会换上窄袖束脚的衣着,她还没见过如此利落英气的男子,仿佛天生就该这样坐在马背上,故而她一时看失了神,想着这样的男子可能就像是四妹妹说的画本里的少年将军吧。
不料那位公子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本来直视前方的眼睛一下转过来对上了许容熙的,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了,许容熙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那位公子会突然转过来,一时竟愣住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季英今天是来护送他嫡母来看怀远大师法会的,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并不缺护院,但是他嫡母可不会错过支使他的机会,季英本以为去去就会,没成想堵在了这上山路上,颇有几分不耐烦。
没想到发现了一个光明正大打量自己的小姑娘,似是没想到会被发现,一下懵在了那里,攀在车窗上的手都收紧了,季英觉得颇为好笑,就对着那个小姑娘挑了挑眉。
许容熙远远看见猛然回过了神,脸颊蓦的泛上了红晕,脑袋赶紧收回车厢里去了,全身的血好像都涌到了脸上,羞得她微微喘着气,一旁也趴着的白果察觉到许容熙的动作,转头坐回来,“怎么了小姐?”
许容嫣也看见自家妹妹红彤彤的脸还喘着气,立马紧张起来,凑近去抚着她的背,“容熙,怎么了,是不是病又发作了。”
白果也怕是因为外面人多,尘土飞扬导致小姐又犯了病症,赶忙在随身带的包里给小姐拿药,一边往出拿一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小姐,我早该想到这外头人多灰大,不该带你去看那劳什子杂耍。”
另一边的荷露也急忙准备倒水,许容熙缓过来则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没犯病,就是外头热,我热,呵呵呵。”
众人看她喘息稍稍平稳了,还能开口说话,手上动作也都慢了下来,“真的没事?”许容嫣狐疑,今天有那么热吗?
“真的真的,我那病都多久没发作过了。”许容熙向姐姐扬起一个真诚的笑容,把白果掏药的手按回去,只把荷露倒的水接过喝了一口。
许容嫣看着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就放心坐了回去,让荷露找出一本游记递给许容熙,“无聊就看会书吧,别老趴在那儿了。”
许容熙乖巧应下,抱着书心不在焉的翻着,还在想刚才的事情,许容熙想,太丢人了,偷看居然被发现,不过那位公子骑在马上看着真威风。
那边季英看见被自己发现小姑娘一下就缩回了马车里,眼前一下子就没了她的身影,仿佛只剩额头的花钿还在日光下闪烁,季英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没有那么差了。
很快马车就驶到了大昭寺外,许容熙和许容嫣下车就看到肖氏在和寺里的知客师傅交谈,让帮忙留三间寮房,今晚怕是要叨扰一晚,师傅笑着说:“阿弥陀佛,贵府年年为寺里供奉香火,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先请人随我这小徒弟去安置吧。”
肖氏颔首,身边两个大丫鬟繁亿和桂年就跟着师傅身边的小沙弥先去寮房收拾了。
知客师傅又道,“今日怀远师傅出关讲经,马上就要开始了,施主要是有意可去法堂看看,您的还愿灯我会着人准备好的。”
肖氏自是感激,“麻烦师傅了,那我晚些就去宝殿上香。”
一番交谈过后,知客师傅就忙别的事去了,肖氏看向许容熙和许容嫣,“我倒是还不知道今日怀远大师要出关讲经,我还是去看看,你们俩不想去就先回寮房休息,我让繁亿领你们过去。”
许容嫣想着回去也是无事,不如也去凑凑热闹,便说随母亲一起过去,许容熙看大姐姐要过去,自然也要跟过去。
到了法堂外,看见许多人已经进去坐着了,就等怀远大师出来,“容熙你坐在门口的位置就行,里头香火重,别冲着了。”肖氏嘱咐好许容熙就自去了前方找位置坐下,肖氏素来信这些,自然虔诚些。
许容熙则和许容嫣就一同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许容熙看着法堂越来越多的人,好奇的问:“大姐姐,这怀远大师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受欢迎。”
许容嫣侧过身给她小声回答,“这怀远大师据说极有佛缘,不到7岁就剃度出家了,这些年游历四方找寻和整合了不少地方流传的不同佛经,经常每到一个地方就将自己所学所知都讲给信众,他的法会向来不设门槛,想来便来,在民间很受尊敬。”
许容熙听完却是有一事不明,“难道别的大师的法会想听还有条件吗?”
这时都不用许容嫣说,旁边一个衣着朴素大娘接话道,“姑娘是不知道啊,这很多劳什子大师,说是办法会,其实都要捐香火才能听哩!也就怀远大师这里还能容下我们这些穷苦人。”说完还打量了许容熙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闺阁小姐自是不懂平头百姓的难处”。
许容熙被大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讪笑两声作为回应,她自小因为身体原因被家里保护得极好,门都很少出,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不懂,除了每天要喝的药,她什么都不用烦恼,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许府的小姐,但她不是傲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那位大娘,遂安静坐着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荷露突然出去了一趟,又走进来俯身在许容嫣身边说了什么,许容嫣随即侧过身对许容熙说:“我出去一趟,待会法会结束你跟母亲先一起回寮房,不必管我。”
说着便起身要往外走,许容熙呼呼欲睡的脑袋一下清醒,“大姐姐,你干嘛去,出去玩带上我啊。”
许容嫣不答应,在许容熙的追问下,才贴在许容熙耳朵边说:“是太子殿下约我相见。”说完脸颊慢慢红了起来。
许容熙听完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那姐姐快去吧,我会跟母亲说的。”许容嫣这才带着荷露放心得出了门。
许容嫣十岁就被指给了太子,与太子自是从小便相识了,若不是太后骤然离世,两人两年前便要完婚了。
许容嫣走后,许容熙更是百无聊赖,拉着白果也出了门,在院子里走走转转,看什么都新奇。
就在她在祈福树下挂自己的带子时,听见旁边有两人在讨论说,大昭寺后山的桂花开了,香气扑鼻,要摘一些回去做桂花糕。
许容熙平日就爱吃桂花糕,今日则加上更想去到处转转,便起了心思,对着白果说:“白果,咱们也去后山摘桂花吧。”
白果听了连连摇头,“小姐,不行不行,那后山还不知道有多远呢,已经申时了,万一路远天黑了可不行。”
许容熙赶紧说,“哎呀不会的,我刚刚都听见了,他们说来回一刻钟的功夫罢了,走吧走吧,我还没这样自己出来玩过呢。”
白果被她家小姐三言两语说动了,她知道小姐从小就没怎么出过府,以前小姐还小的时候就算出府夫人也要让身边的大丫鬟看得紧紧的,只这两年方大夫进了府里日日照看着,小姐身体也好些了,夫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白果犹豫了一会,踟躇着说,“那我们快去快回,我去跟夫人说一声。”
“要不别跟我娘说了,要不八成去不了,要不就要让繁亿姑姑跟着。”许容熙拉着小脸反驳白果。
繁亿是肖氏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做事一板一眼,府里不少小丫鬟都被她训过,白果也怕她,“那..那好吧...”
两人达成共识,找小沙弥问好路线方向,就这样往后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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