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晕……
奕宣揉着脑袋,脚步虚浮地走进房间。
薄纱屏风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喘息声。
“若朝,快过来……”
一声呼唤传来,那声音娇媚中带着几分软糯,却又透着丝丝缕缕的喑哑。
男人的声音?
奕宣心下一惊,忙伸手拉开屏风,瞧见那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只见柳思生靠在床边,一袭薄纱蔽体,玉肌半掩,墨发随意散落在肩头。
他脸颊染着绯色,双眸含水,唇色娇艳欲滴,微张的唇瓣间呼出灼热的气息。
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竟这般毫无遮拦地闯入奕宣的眼帘。
奕宣只觉喉间干涩,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呼吸也急促起来。
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心底涌起,随后迅速蔓延至全身。
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柳思生的肩头,那透过薄纱仍清晰可辨的“宣”字,更是让自己心急。
柳思生抬眸,眼波流转,盈盈笑意中满是魅惑,朝他伸出一只手:“若朝,来,把手给我……”
奕宣只觉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急促的心跳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缓缓抬起手,向着那只手伸去。
指尖刚触碰,柳思生猛地一拉,奕宣一个踉跄。
闻到一股香味后,顿觉脚下一空,身体急速下坠,仿佛跌入悬崖。
身子一抽,奕宣瞬间从梦中惊醒,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
他大口喘气,许久没回过神来。
我的天,刚刚那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梦见他?
怎么他还是那副样子!
怎么会!
我怎会对他……
奕宣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
打完后悔了,捂着脸无声狂怒。
靠,疼死了!
“殿下,大早上便如此行径,不太好吧。”
听见声音,奕宣猛地一怔,这才惊觉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陆瑶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递到奕宣跟前,脸上那抹笑意意味深长:“殿下,这遇君笑虽有助眠之效,可旁人若嗅得多了,便会如您这般。”
我?
我什么样子?
我……
奕宣欲起身,突觉不适,身子一僵,目光下移,随后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
“热水已备好,在一楼隔间,干净衣物也在里头。”陆瑶端着杯子,轻抿一口。
奕宣顿时面红耳赤,火烧火燎地起身,转身,飞也似的冲向隔间,“啪”地甩上了门。
啊啊啊啊怎么会怎么会!
太丢人了吧!
他怎么在?
他一定会跟柳思生讲的啊!一定!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
老天爷,让我死了算了吧!
待到奕宣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换了新衣服出来,便瞧见柳思生也早已醒来下楼,此刻正坐在陆瑶身旁。
二人目光齐刷刷朝奕宣看去。
奕宣被这么一看又浑身不自在起来,迈着的步子都略显僵硬。
柳思生脸上挂笑对奕宣道谢:“昨日承蒙宣王殿下悉心照料。”
“不……不客气。”奕宣结结巴巴地应着,挨着柳思生坐下,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瞟。
柳思生察觉出奕宣的异样,不禁关切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莫不是昨夜太过操劳,未曾歇息好?如今我已无大碍,殿下若乏了,不妨去我房里小憩片刻?”
奕宣闻言,猛地转头看向柳思生。
难不成这陆瑶没告诉柳思生?
不然以柳思生的性子,早就嘲笑自己了吧。
“他呀,面色红润,想来睡得比你好。”陆瑶嘴角噙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竟学会跟着打趣起来。
奕宣闻言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一旁。
柳思生满脸疑惑,看看陆瑶,又看看奕宣:“阿瑶说说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方才闲来无事,给殿下把了脉,脉象强劲有力,阳气充盈,健康极了。”陆瑶的目光从奕宣身上移开,转而望向柳思生,“倒是你,昨日那般为何不让人将我唤回?亏得上过药,不然今日又该病了。”
柳思生倒是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洒脱说道:“哪有你说得这般夸张?我可没那么柔弱。”
陆瑶望着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担忧:“你莫要逞强,这日日服药怎么会是好事?常言道,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身体怎能不虚?”
奕宣在一旁听着二人交谈,不禁心生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柳思生,你是有病吗?”
柳思生听闻此言,脑袋一歪,将目光落在奕宣脸上,竟带了些委屈:“好好的,殿下骂我做甚?”
“……”
啊?
哇塞,不是……
奕宣满脸黑线,内心无语至极:“我是说,你身上是有什么伤病,你想什么呢?”
“……哈哈哈。”柳思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抬手扶着额头,苦笑着连连道歉,“哎呀,是我领会错了意思,实在抱歉,抱歉。”
陆瑶也终是没憋住,掩嘴轻咳一声,笑意却从眼角眉梢间溢了出来:“对了,还没来得及问,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你伤得那般严重?难不成是和陛下起了争执?”
“也算不上争执,我们向来如此,此事不便言说,我就不费口舌了。”柳思生神色安然,镇定自若地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不过倒是得了一个消息。”
语毕,他从衣袖中轻轻取出一本册子,递到奕宣面前:“昨日不便细说,殿下眼下先看看。”
“这是什么?”奕宣接过册子,缓缓翻开。
只见册中详尽记录着众多人名、年龄以及籍贯住址等信息,只是最末一栏空白无物。
奕宣不禁抬手指向该处,问道:“这处为何没填?”
“因为没有。”柳思生微微晃动手中茶杯,轻抿一口后解释道,“这些是今年春闱通过的名册,殿试原定着清明前后,恰逢北月大捷、四王议事、弱冠之礼这些,便往后延了延,定在了六月初六,名单上的这些人若是顺利通过殿试,便是我朝后起之辈,正是新王所需。”
奕宣瞬间心领神会:“如此说来,你是想让我从这些人中挑选出可信之士,为我所用?”
“不错。”柳思生点头道,“武,殿下已有叶家,那文,从何来?若殿下想在这朝中站稳脚跟,仅凭我一人终究是孤木难支,天子立世当立民心不假,话虽说的是普通百姓,可在殿下尚未正式登基之际,这舆论风向、朝堂局势,往往把控于文臣之手。”
奕宣觉得他说的虽不中听,但确实在理。
身为帝王,高居庙堂之上,民间动向皆通过那些文臣的笔锋所知。
可其间又怎会少得了私欲的纠葛与权谋的影子?
那叶大将军,于疆场之上浴血奋战、屡立奇功,为保家卫国不惜舍生忘死,其功绩之卓著,理应受到举国赞誉。
但朝堂之上,众人皆不约而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缄默。
那些本应如实传颂功绩的奏章,竟都被扭曲成了满纸的危言耸听。
无外乎一些什么指责叶将军兵权过重,似有僭越之嫌,对皇家威严构成了莫须有的威胁等等等等。
边关将士寒心,自己苦苦镇守的疆土竟是这般对待自己?
眼前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又有几分能真正反映苍生所愿?
固然不乏直言进谏的忠良之士,奈何奸佞当道,如阴霾蔽日,使得诸多金玉良言都被无端埋没,难以在这混沌之上激起一丝涟漪。
这朝堂之上的腐朽,早就如毒瘤一般根深蒂固。
奕宣不禁惋惜道:“但这些人刚刚步入仕途,就这般让他们也深陷漩涡?他们本该入清水般洗涤这你我皆知的污浊,而不是刚刚遇到泥沼便一脚踏入,苦苦挣扎也不得善终。”
柳思生听见他这句话不禁有些惊讶。
谁曾想他小小年纪竟能如此觉悟。
果然是没有看错。
柳思生放下杯子语重心长道:“殿下,有些事情你不做,旁人便会去做,盯着春闱的不单单只我一人,殿下能如此想,想来殿下也如莘莘学子一般是这朝中的清明,比起旁人,或许他们选择殿下才不负读书拥立明君的初心,若真是如殿下所说的清水,便不惧这泥潭。”
“想要窥得天明,总是要走过长夜,若是先身处白日忘乎所以,那天一黑便会瞧不清方向,若是殿下来选,该如何?”柳思生言说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奕宣。
奕宣思索再三开口:“自是前者,不过依你所言,其他皇子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上面的人,我该作何选择?”
柳思生笑着抬手,指向名册的最后一页:“旁人皆着眼于会元,贡士,那么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从后往前找。”
奕宣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可殿试也不是人人都能过,春闱排名尚且在后,若真找到了,他若是殿试不过不是白忙活一场?”
柳思生似早有所料,随即说道:“这次会元名唤商洛,乃右相商行嫡孙,当今皇后的亲侄子,年二十,第一次春闱便高中,他的文章我曾看过,饱读诗书确实相较于旁人出色,但细看观念平平,虽点明要害但循规蹈矩,一眼便知晓这种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未曾看清真正民生之苦。”
“殿下,再看此人。”柳思生边说边将手指移至一个名字上,轻轻点了点,“江去,三十二岁,童试年年不落,秋闱五次,春闱三次,这第三次才勉强挤进殿试,西和咸平人士,家世一般,父亲曾经是一方小县的县丞,只是得病早去,自此家道中落,家中只有一个残疾的母亲和一个二十来岁不学无术的弟弟,全家算是掏空家底来供他进京赶考,殿下对比这二人,有何感想?”
奕宣闻言皱眉,这都不必言说一目了然:“你既然单独说了他,想必是知道他文章如何,若是因此等原因便埋没一名士,这春闱未免太不公了些。”
“权力面前本就不公。”柳思生抬手继续说,“我是看过他的文章,并非堆砌辞藻咬文嚼字,只是平淡无奇,但字里行间皆是为民谋福,这般朴实之人才是殿下所需要的。”
奕宣微微点头,应道:“况且,这种人在朝堂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一张未曾着墨的白纸,更便于书写。”
柳思生赞:“殿下聪慧。”
奕宣思忖片刻,终究还是将心中疑惑道出:“不过有一点我挺好奇的。”
柳思生:“殿下请讲。”
奕宣:“柳思生,你的手长到能伸到礼部将春闱名单拿出来也就罢了,但你何来的权力去看这些文章的?”
宣宣第一次梦老婆,嘿嘿嘿,梦爽了吧。
奕宣:“是啊,也被陆瑶看爽了,反正我是没脸见人了。”
陆瑶:“年轻真好[狗头][狗头],不过放心,我不说,医生不能透露患者病情,职业操守。”
对了陆瑶大大情绪稳定,沉默寡言的猜猜看看他该是多少岁?
新剧情开始,挖人大队启动(楚禹该带着阴阳脸来客串了)[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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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阳气充足健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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