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秘境过去，曲清雪对它莫名熟悉，虽不足以徒手拿起这把千斤重的长刀，御器的本事还是在的。
就是灵力耗的闷快，幸好身侧有个掌舵的。
林霁寒每次御刀都会在她身上落下一层薄薄水雾，像个透明的小笼子，将她完全套在里边。
“我饿了。”
筑基后期本该辟谷，但她嘴馋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小茶摊，落地后红刀一溜烟缩进储物器，安分躺平去了，毕竟连着杀了几天妖，它觉得累也情有可原。
“来壶茶，糕点各一份。”他边用灵术净了桌椅，边道。
小二期盼的目光转为欣喜，“好嘞，马上就来，两位客官请稍等。”
“听说了吗？方家又有人……”
“真的假的？”
“可不是？天渊宗的人都去了都没用。”
捕捉到关键词，曲清雪耳尖微动，甚至动了灵术探听。
结果对方没了下文，转而聊起妖兽被扫荡事件，皆是一击毙命，各大秘境的妖兽也在短短几日被洗劫。
一时间众妖惶惶，修仙之人多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最紧张此事的还是御兽宗。
灵兽难捕，他们就靠这些妖兽过活了，结果九州平白出现两煞星。
好巧不巧，闲聊人中就有御兽宗的。
她默默转过脸，余光中瞥见一抹青衫飘飘然往隔壁桌去。
“敢问兄台，方家发生了何事？”
二人闻言抬头，瞥见玉面似的小郎轻笑，他们恍了会神，“哦……起初只是方家大少爷得了病。”
“请了药王谷的人去医，结果药王亲自上门领的人，我们还道好透了。”
“第二天就人没了，从池子里捞上来，皮都被扒了。”
说着，其中一位青年还摸了摸胳膊，“太邪乎了，死的还是位元婴。”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喜好是相通的，皮囊好看在哪都受欢迎。
曲清雪默默摇头，转而对上小二躲闪的目光。
“齐、齐了姑娘。”
“多谢了。”她盈盈一笑，弯起的眉眼好似天边高悬的明月，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一股热流漫至耳垂，徐徐夏风里，小二的脸莫名燥了。
“姑娘这是打算去云州吧？”
她单手撑面想了想，侧头看他，“应该吧。”
听闻新州有秘境开启，她本想去的，现在咂摸着，得顺路去趟云州天河，不过此事还未同那人商议。
目光悠悠转至隔壁，她发现闲聊的二人不见了，那抹熟悉的青影也没看到。
腰间一凉，她转头便见林霁寒撑在桌上，灰色的眸子闪着耐人寻味的笑，“在聊什么？”
余光落在未动的小二身上，他目光倏然一沉，含笑贴到她身侧，“嗯？”
直到小二消失在视线中，他紧绷的手终于松了力道。
默默瞧着这一切的曲清雪眉眼弯的更欢了。
“我想去天河。”她靠在他肩上，指尖绞着一缕银发，绕了又解，循环反复。
他低头轻笑：“好。”
半响，一块云片糕凭空而起，骤然落到她唇边。
再细看，还能看到些微黑色丝雾隐藏其中，她没打算过问他隐藏灵力一事，咬了一口糕点就立即端起茶杯，灌了好几口。
有点硬，还干巴。
看着满桌糕点，她叹气：“我要暂时没收你点菜的权力。”
一路走来，小茶摊也有好吃的糕点，只不过这回踩了雷。
他默然，低头凑近，曲清雪僵了一下，目光突然看向前方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
喉间的气松了一瞬，眼前的糕点就少了一角，她眨眨眼，抬眸瞧见他唇角微末的糕点碎屑。
“味道怎么样？”
她得意地晃着指尖，向他展示被擦掉的糕点屑，直到温润的气息从指尖蔓延才回神。
“你别……很脏的。”她一惊，正要抽手，尖锐的刺感过电般流经全身。
不是很疼，只是轻轻研磨，并没有用力咬住。
她视线未触及的区域，小二已是脸颊通红，光天化日之下竟……他旋即拧头，不敢再看。
从余光瞧见一切的林霁寒缓缓勾唇，解开她的手时，牵动一缕透明丝线落至唇角。
他仿若未见，用丝帕认真替她拭净指尖莹润水渍。
“是吗？”
她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狡黠，预感不妙时，下巴已被轻轻勾起。
“阿雪怎么会脏呢？再说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定格在她浅色的瞳仁中，“你身上哪处我没有……”
曲清雪一惊，眸中惊异掩藏不住，急忙捂住他的唇，“别乱说，有人在呢！”
他眨眨眼，温热气息洒进她掌心。
意识到什么，她瞪了他一眼，故作凶狠，“不准亲！”
可惜她这副耳尖泛红的“凶相”实在毫无威慑力，林霁寒笑得眯起眼来，抵着她的掌心逐渐靠近。
直到她也被掌心的炽热感染，如今二人仅有一掌之隔。
曲清雪知道，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别靠近了，只要你不动我就松手。”
她的手死死拢住他的唇，若不是腰间那只手，按她这疯狂后缩的架势早该倒了。
对方认真思考了一下，笑眯眯点头。
未等掌心松开，阵阵凉意便从身后袭来，周围是澄净的云海，她一拧头，发现自己正坐在刀上。
再往下一看，小茶摊早已不复，模糊的视线只剩一个空白小点。
曲清雪慌忙转头，勾紧了他的脖子，“太高了……”
比之在天渊宗乘坐红顶鹤时还要离谱，那会尚能看清地形，此刻只剩一片虚无，唯一清晰的就是他勾起的唇，和蓄积眼底的狂风骤雨。
“那怎么办？”
旋即而来的燥热从额头滑向唇齿，密密麻麻，几乎遍布全身。
她用仅存的理智推了一下颈间的人，“我不太喜欢。”
软乎乎的脑袋终于离开了，眼尾的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姐姐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除了委屈，曲清雪还隐隐听出风雨欲来的趋势。
她压着他的后颈向下带，安抚般亲亲了他的唇角。
对方不满足这蜻蜓点水的一吻，于是她的安抚就成了催雨的风。
浑浊的灵力将她围绕，入眼皆是黑色的、涌动的水流，连透明的云层都消失在了视线中，载着她起起伏伏。
又因着身下是不见底的渊，她甚至不敢大幅动作，生怕浪潮将自己踏翻，以至于今日格外专注。
耳边是罪魁祸首低沉的呢喃：“阿雪，以后也……只看我好吗？”
从里到外都很温柔，连动作也是，唯独对答案执着，害她一遍遍答。
——曲清雪不知是第几次答“好”时睡去的，醒来已是暮色四合，浅淡的桂花香气飘飘钻入。
周遭云层不断变幻，时而聚成小山，时而凝出丘壑，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快到方家了。”
见她醒了，他低头凑近，也没心思管方向歪没歪，先是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再从袖中拿出一把玉梳。
乌发中掺杂的银丝很是显眼，如今正紧紧缠绕，他垂眸，贴在她耳边道：“缠住了，怎么办？”
她白了他一眼，“用灵力。”
声音哑的像被人长满倒刺的木板刮过，只能听见一点轻微的气音。
半响，一缕银发飘至掌心，她唇瓣翕动，疑惑看他。
“用灵力斩断就不会再缠上了。”
他又拿出一根玉簪，洁白无瑕，熟悉的梨花形状让她一愣。
是她常戴的那根，这簪子也曾在梦中，从魔兽嘴中护她数次。
不一会，一个简单的云鬓就被他盘出来了。
后颈一凉，喉中干涩逐渐褪去，他在用灵力替她缓解。
“一时半会很难长出来吧？”
曲清雪想起什么，突然觉得他的好意并不单纯。
“嗯……”他垂眸，手上力道渐渐松了。
察觉出他语气里的失落，她仿佛能看见他低垂的眸泛出泪花，然后在下一秒凑过来讨补偿。
可直到她踏进方家大门，预想中的动静也未传来，他至始至终站在身后，即使她在跟旁人说话，看不见背后那抹亦步亦趋的翠色。
像影子，懂得跟随却永远无法开口。
管家一听她是天渊宗的，就立马通知了家主，确认身份后，又迅速排好住处。
路过曲折的回廊时，一道颀长身影引得她停下脚步。
那人一身白衣，腰间配个铜葫芦，鹤羽编成的扇子在手中轻晃。
“小师妹，别来无恙。”
半响，沈弄的目光越过曲清雪，落在她身后，“哟，这不是仙君大人吗？”
“九炽仙君说笑了。”
不带温度的声调从耳畔响起，她眼前多了一道宽实双肩，巧妙地遮住她看向沈弄的视线。
“什么仙君？”
拐角的柱子忽然蹦出一个人，看见林霁寒身后的他猛然一惊，旋即喜上眉梢，“小师妹！”
“快来让师兄瞧瞧，肯定瘦了，等回了天渊宗一定得给你补补。”
越说许文景越愁，两步作三步走上前来，在最后一尺砰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比我还硬？”他可是金灵根，在宗门中最善锻体之术。
整个宗门最硬的男人此刻瘪下嘴，摸着凸起个小包的额角，看向她的眼神藏着无尽委屈。
望夫石？
她被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飞速瞥了一眼林霁寒。
没有回头，还好。
“少爷的病愈发严重了，连药王都说没救……”
“别提了，夫人整日以泪洗面，都快哭成瞎子了。”
三三两两的侍女路过此处，又是端药又是端盆，语气忧得仿佛方家的大少爷明日就要归天了一样。
她戳了戳林霁寒的肩，示意他把灵术撤去。
“劳烦师兄带路，我想去看看方大少爷的症状。”
闻言，许文景眼中的委屈霎时消失，急忙扯着沈弄走在前头。
“小师妹放心吧，这块我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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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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