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许如归的大脑瞬间空白。
怎么会这样……
好似被人一棒槌砸中,脑中“轰”的一声,耳畔嗡嗡作响一片,她甚至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所有思想似是全都从身体里剥离开来,脑海里回荡着的只有那一句话。
——性命难保。
犹如晴天霹雳,许如归不禁呼吸一滞,差点连喘气都忘记,好在左芜及时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赶紧过去给她拍背顺气。
“小鬼……小鬼!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左芜见她涨红的脸,心也跟着揪起来发慌。
许如归偏过头,棕瞳无神的看着眼前人,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拖着沙哑的声音问:“……怎么就魂魄不稳了?怎么就保不住命了?”
左芜挪开眼,去看依旧昏迷不行的黄歧,神情痛苦不忍,将吴时雨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道出。
黄歧受伤在手,手上的经络最多最为活跃,轻胤剑剑气凌人,可顺着伤口损伤手更多经络,以及身受宋鸥停那几招厉害的招数,使本就根基不稳的黄歧魂魄散得更快了些。
许如归默默听完,沉寂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她突然一把把被子掀开,冲出门外,不顾身后的左芜如何叫喊。
她疾步穿过回廊,径直奔向宋寒芒的房门,与廊角忽现朝思暮想的闲竹仙尊林不予撞个满怀,即便如此,她也不曾稍滞。
现已入夜,宋寒芒的房内却还是灯火通明着。
来到房门前许如归的脑袋还发着蒙,如同生锈了般缓慢思考。
她来这做什么?
她来这可以解决所有事吗?
她来这可以让黄歧醒过来吗?
现在应该去找能救黄歧的办法,而不是在这里待着。
她来这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啊。
她来这救不了黄歧啊。
许如归低着个头想得入迷,丝毫没察觉到林不予正站在她身后。
房门敞开着,传来阵阵嘈杂声,打断许如归脑袋里混乱的想法。
“奉命行事,多罪。”
是柏师兄的声音。
紧接着是女性尖叫吵闹的声音,好像是宋寒芒的声音?语速太快太尖锐,许如归听不清。
她看着门里昏黄一片,莫名觉得眼前有些发晕,鬼使神差地走去,将半边身子掩在门后,扶着门框,探出脑袋去听他们在讲什么。
“凭什么搜我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说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听不懂吗??!!
“别乱动我东西!那是我的香囊,你给我放下!!!”
尽管已是快到三月,春寒料峭的风依然裹着凉意,风一吹,枝头的花苞就微微颤抖,就连许如归也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才醒,身穿着单薄的中衣,乌黑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显得她身形更加削瘦。
蓦地身上一暖,被披上一件柔白大氅。
许如归惊奇地回头,后知后觉发现了身后的林不予。
她震惊无措着,“仙尊”两字即将呼之欲出,却因闲竹仙尊以噤声的动作强制压下去。
闲竹仙尊林不予示意她往门内看。
“找到了!”小徒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将手里一小盒东西送到吴时雨面前。
那盒里装着固态的软化物,白色透明,散发出阵阵幽香,看起来倒像是普普通通的药膏。
吴时雨拿过小盒,用木片轻轻刮出一些,单手捏诀,水蓝色的灵光在指尖迸溅,在空中转几个圈后落在木片上。
她神情凝重,深深叹气道:“……和轻胤剑上残留着成分一模一样,这就是微冥毒。”
这下更加坐实了“宋寒芒是下毒者”的这一观点。
在门外偷听的许如归捕捉到关键词,抓着门框的手逐渐用力,指尖因此而泛白。她实在忍不住,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太过安静以至于没被任何人发现。
“哼,一样又如何?说不定就是有人有意栽赃陷害我呢。”宋寒芒还坐在榻上,神色轻鄙。
即便所有不利的证据都指向自己,她还是能趾高气昂道:“众所周知微冥毒早已失传,作为晚辈我又如何能拥有?”
话音刚落,又有一徒子出声:“找到了!”
两本藏蓝色的书册被送至吴时雨面前。
一看到这两样东西,宋寒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甚至还想下榻去夺回。
柏师兄拦下她,清澈的眼似是寒冰剔透,淡淡道:“搜查期间不可有任何举动。”
宋寒芒狠狠剜一眼柏师兄,闷着怒气在床上打一拳。
吴时雨无需经手,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书册上的仙气是出自颜慕,她问:“这可是云游仙人的东西,你究竟是如何得来?”
“……什么云游仙人,这书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别乱污蔑我。”宋寒芒身上的焰气霎时间荡然无存,所有人都能得出来她开始嘴硬。
“路边捡到的?你说的路边可是拂青山?”吴时雨踱步到宋寒芒面前,声音是鲜少听过的严厉,“半年前,你接下去拂青山封印妖兽的任务,正巧遇见云游仙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宋寒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见再也瞒不下去,她索性诡异一笑道:“……我是见过她,也偷了她的东西,但那不过是一本香谱而已,又如何能制作出微冥毒呢?”
吴时雨挑眉,将药谱描写微冥毒的那一页翻给对方看。
宋寒芒的脸彻底白了,她快速出手想要夺回药谱。吴时雨反应快,立即起身后退,离宋寒芒远远的。
差点就让她毁灭证据了……
宋寒芒情绪激动,她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脑中一片混沌,想着要如何为自己继续辩解,可嘴却像是不受控制般自顾自地说。
“我想害就害了,比赛也没说不可以下毒啊。”她咯咯笑着,好似从深渊炼狱中爬出的厉鬼,“和我争第一的就是该死啊!该死该死!真可惜啊,许如归怎么没死呢,可她朋友快死了,她也一定会难受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寒芒形如癫狂,邪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柏师兄皱眉,刚想要捏诀用法术让宋寒芒闭嘴,却被一个人轻轻推开。
紧接着,他听见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宋寒芒的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众人回头,发现来者是许如归。
许如归眼眶泛着红,气息明显不稳,一抽一抽的呼吸带动着身体轻颤,打过宋寒芒的手还发着抖。
宋寒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她停缓一两秒,看清对面之人是许如归,尖叫道:“许!如!归!你凭什么打我?!我爹都没有打过我!!”
她还要伸手去纠缠,却被许如归快狠准的抓住。
许如归反应快,又迅速地扇一巴掌过去。
宋寒芒可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她也红了眼,含着泪要和许如归扭打到一起去。
许如归来得太突然,再加上这几巴掌扇得又快,让在场众人都有些茫然。
吴时雨两指一弹,白色荧光从指尖跃出,将宋寒芒捆锁住,也顺带将她的嘴堵住,以免她进一步的吵闹。
宋寒芒无助地倒在床上,愤怒地扭动着。
许如归还直勾勾的看着宋寒芒,身体因着连几个的深呼吸而发抖,眼眶也通红着。
吴时雨赶紧将许如归揽入怀中,轻拍着抚摸她的背,轻言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
那黄歧呢?
她怎么办呢?
许如归很想开口去问,什么过去了?怎么就过去了?黄歧的命怎么办呢?宋寒芒又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她真的很想去问,可喉间酸涩着,偏偏说不出话来。
四行清泪从眼角眼尾流出,在她的脸庞上缓慢地淌着。
许如归还死死盯着宋寒芒。
现场就这么寂静着。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说话。
静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末了,许如归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从吴时雨的怀抱里出来。
她抱拳作揖,哑着声道:“吴仙师,此事就拜托你了,后续结果请第一时间告知我,如归定当万分感谢。”
说罢,许如归离开这里。
在她走后,众人都松了口气,生怕她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若是在平时,吴时雨定会追上去好生安抚许如归一番,可今天……
“成林,今日先将宋寒芒押至悔罪牢,明日审问。”吴时雨叹气,将药盒与书册交予柏师兄,转身要朝门外走去。
“吴师姑!”柏师兄想起下午之事,匆忙叫住了她。
“何事?”吴时雨侧过身,斜眼看着柏师兄,目光清冷冷。
月光朗朗,斜斜落在她的身上,似是无故为她增添些许清冷的仙气。
安静认真的吴时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双眼似含着清水微微垂着,敛在纤长卷翘的睫羽下,嘴角因自然放松而微微向下着,像是被一股淡漠疏离感萦绕着。
柏师兄呼吸一滞,看直了眼,与吴时雨对上眼后才尴尬地转移视线。
他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抬眸问:“林师妹的伤可有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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