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归捏花的手一颤,神思微荡。
说到梦,自她入住温兰院后,就频频梦见林听意,还总是梦见林听意受人欺负……许是自己也曾有相同的经历,因此她实在忍不住,就在出手救下梦中的林听意。
也因这些梦,她对林听意虽是不喜,却也不至甚是厌恶的地步。
难不成这和林听意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林听意一顿,遗憾摇头。
吴时雨摊手叹气:“看来那位仙人是不会出现了……你没有和你师尊说过吗?”
“没有。”
见她们两人说话含糊不清的,许如归则更加好奇,她将手中的山茶花攥得更紧,差点将其花汁掐出,她上前去问:“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听意抬首,恍惚间将许如归的脸与记忆深处的梦中重合,心中一凛,她眼神躲闪,小声道:“没什么。”
她说得心虚,让许如归不得不留意几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中。
远门前的白芒又闪了闪,从中走出四人。
“师尊!”林听意眸里亮晶晶的,飞身扑到林澜怀里。
林澜也照常稳稳地接住了她。
“不是说好早些回来的吗?怎的去那么久?”林听意闷闷不乐道。
林澜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阵法破损严重,耽搁了。”
林听意赖在林澜怀里好一会儿,才想起该让路,便支起身子略含歉意朝那三人道:“各位师姑,是小意失仪了。”
随着那三人渐近,许如归这才认出她们这正是赤衡宗另外几位仙尊。
她赶紧低头拱手一一参见,后惊觉赤衡宗五位仙尊竟已齐聚于此。
今日莫不是什么重要日子?
许如归骤然想起,今日正是林听意的生辰。
其他几位仙尊微微颔首,只有元明仙尊并未理会,而是冷眼瞧看林听意,讥讽道:“年岁渐长但不见本事如何,倒是愈发的会黏人了。”
林听意浑身一僵,尴尬地低下头。
“好了,小意才几岁,爱黏人岂不是正常的?”慧心仙尊挽着元明仙尊的手,轻拍安抚。
“师姐!你怎么总是帮衬着外人?我从前与你亲近些就要被你教训,如今我怎么就不能借此教训外人了呢?!”元明仙尊撒开她的手,跺脚嘟唇,俨然一副孩童样。
慧心仙尊笑着用指刮刮她的鼻尖,柔声道:“可再怎么说,小意也不算是外人呀。”
“从前是多久?起码有几百年了吧?”太渊仙尊环手抱胸,上下打量元明仙尊这般做派,“都活这么久了,怎么还那么小心眼。”
“姜晚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元明皮笑肉不笑,伸手指着太渊的鼻头。
太渊也不恼,只是一味摇头叹气。
但就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元明更加火大。
两人之间的氛围简直剑拔弓弩,仿佛下一秒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许如归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
如今看来,这几位仙尊的关系不似传言中那般要好啊。
“好了,我们还有正经事呢。”林不予极其罕见地皱了下眉头,就往院内走去。
慧心拍拍元明的肩,牵起她的手紧跟在林不予身后,而太渊无奈地摇摇头,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林听意撇撇嘴,小声问道:“师尊,我又做错了吗?”
“没有,我们进去吧。”林澜莞尔一笑,抬脚朝院内走去,余光却瞥见欲要跟上的许如归,驻足回眸道,“如归你随吴仙师去往温兰院,看看蔓蔓所配的药方是否得当。”
然后林澜就带着林听意进入院中。
许如归知道林澜有意支开自己,可又没办法推辞,只能应声与吴时雨去温兰院。
温兰院的春天仍是五彩缤纷的,对于沁川院整齐的药草来说,这里简直是花里胡哨的一团,各色样式的花都有。
吴时雨许久未来,不禁感叹道:“这里依旧光怪陆离啊……”
蔓蔓正坐在一棵巨树下,面前摆着一筐筐药材,她拿着药方挨个抓药。
“她喝药了吗?”她忙不迭地抬起头去问。
“喝了。”许如归走过来,帮她一起整理,“师祖让我过来看看你的配方。”
蔓蔓闻言没好气道:“我都跟着她学那么久的医理了,怎么还是不信我的能力?”
“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徒儿,定是要细心的。”许如归拿起一株药材,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她往地上一看,发现地上所盛开的花儿与手中的药材别无二致。
正是温兰院中所种的九宫花。
上一次见到九宫花时,许如归还是魂魄飘散的状态。
“九宫花?小意的睡眠质量还是不好吗?”吴时雨一眼就辨出这药材,皱着眉头就过来问蔓蔓。
“是的吧?前些日子她染上风寒,宗主传信就让我在她的药里加点九宫花,免得她难以入眠。”
暖阳渐渐高照,把温兰院中所有的生机都渡上一层碎金。
许如归眯了眯眼,用手挡在额前,轻声询问道:“师尊她……的睡眠不好吗?”
“嗯,容易做噩梦。”吴时雨叹气道,转而疑惑问,“你拜师都这些天了还不知道吗?她每晚都会用控梦术来保证睡眠。”
药材从许如归的手中滑落,敛起的眸子藏着几丝暗沉。
所以频繁梦见她也是因为控梦术吗?
许如归每日都去林听意房中请晨练,又怎会察觉不出房内施法的痕迹,只是残留的法术太稀薄,且她也不想关心林听意的此番举动。
没想到是控梦术。
“是我笨拙,未能发觉。”许如归抬眸,脸上换了幅笑容,“日后我定会好好照顾师尊的。”
瞬息间沁川院灵力剧烈震荡,余波直贯至温兰院。
一股不祥油然而生,许如归直接掐诀到沁川院中。
吴时雨紧追其后,低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五位师姐都在……”
她们刚赶到沁川院,还未踏进,就先被阵法所设的结界拦下。
“这是姜师姐的空苍阵。”吴时雨起势查阵源,眉头一拧,“……此阵至今无人能破。”
许如归曾听说过这个阵法。
太虚仙尊,是千年来难得一遇的阵修奇才,她所造的阵法广为流传,其中最为厉害的阵法便是空苍阵,除她本人之外,没人能破除。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需要太虚仙尊布下这个阵法?”许如归看着面前浮现的咒文阵法,不解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灵力波动,直接将空苍阵震碎。
“这灵力……是小意?!”吴时雨瞳孔骤缩,直接跨过破碎的阵法,赶紧往院中深处跑去。
而许如归却在原地怔住。
她清楚的知道这灵力来源是林听意,但……林听意什么时候有那么强大的灵力了?竟然能直接破除太虚仙尊的空苍阵。
不待多想,许如归抬脚赶去。
沁川院满目狼藉,草木尽折,明黄色的符纸在空中纷飞。
许如归信手取来一张,朱红色的笔墨潦潦草草,即便如此,她还是认出这符纸是出自慧心仙尊之手。
除了她,无人更能通晓这种禁制符。
这符是给谁用的?
究竟是何事会让两位仙尊使出本命技法?
居然还是和林听意有关……
一团团疑云浮现在眼前,引得许如归愈发好奇,她抿抿唇,收起禁制符前去寻找她们。
当许如归赶到时,林澜、林不予和元明三人正缓缓收法,而慧心立于一旁,怀里还抱着昏死过去的太渊。
而林听意盘腿悬于空中,双眼紧闭,周身萦绕着血红色的咒文以及那些禁制符。
许如归眉凝成川,真没想到这禁制符竟是给林听意用的,她开口,扯着微哑的声音去问:“师祖,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唇色煞白,似是会随时就会晕倒,而吴时雨站在她身旁扶着她的胳膊。
“许如归,你现在正在温兰院中整理药材,你哪都没去,你什么也没看见。”元明不知何时来到许如归身边,抓住她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双眸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令人身不由己地陷进去。
元明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吸入了过量的九宫花花粉儿昏迷,你记住了吗?”
看着她的眼睛,许如归一阵头晕目眩,两眼一黑后就随即晕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许如归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温兰院中。
她还没有缓过神,整个人仿佛被下咒定住般,只能浑身僵硬地杵在原地。
一时间,她还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温兰院主房的门被打开,许如归这才身上一松,能有活动筋骨的机会。
一名红衣女子从房中走出,她身形高挑,体态匀称,走起路来款款生风,三千青丝尽数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温婉之色。
女子美得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许如归看得都不禁呼吸一滞,情难自抑地挪动半步,想要与她再近些距离。
“好徒儿,还不来替为师梳发。”女子柔声轻唤道,转身就回到房中。
这声音具有极强的吸引力,引诱这许如归随她痴痴进入房里,站在她身侧,拿起梳子,用温柔的手指去触碰她那冰凉的发丝。
铜镜中倒映出女子的容貌,她浅笑着,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
许如归死死盯住这张熟悉既陌生的脸,不由地出神。
这是林听意吗?
面前这少女看起来莫约已有二十多岁,长相与儿时的林听意相差不大,只是容貌长得略开,更加明艳动人。
看起来不像是修炼之人,反倒更像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
“徒儿……”林听意抓住许如归握住木梳的手。
冰凉如玉的触感在许如归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令许如归觉得有些酥麻,她想要抽回手,却被林听意紧紧抓住。
林听意嘟唇,语气有些暧昧挑逗:“……今日怎的那么心不在焉?”
果然是梦境。
许如归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抓着。
“徒儿……”林听意渐渐松开手,语气放慢些,充斥着委屈道,“你是不是不想拜我为师?”
许如归依旧沉默着,她看着镜中的林听意,既已知是梦境,她便把藏在心底里甚久的话如实告知。
“我从未想成为你的徒儿。”
忽然,手心一痛,许如归低头去看,不知手中的木梳何时被替换成尖刀,把她的掌心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接着,脖子也传来剧烈的疼痛感,随着头颅的掉落,许如归整个人瘫倒在地,眼前也模糊一片。而在失去意识前,她听见了林听意淡漠的声音。
“我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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