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救命之恩?
许如归挑眉。
“这样啊。”许如归环手抱胸,她慢步走至穆狐面前问:“你说我俩之间也有救命之恩?”
穆狐点点头:“你曾救过我。”
“是吗?那怎不见你护我周全,反而还要杀了我?”
“你的恩情我早已回报,我不欠你的。”
许如归弯眉一拧,十分疑惑。
她不曾记得救过穆狐,自然也不知穆狐口中的回报是什么。
“所以,你在这找什么?”穆狐又重复一遍。
“找我舅父啊。”许如归嫣然一笑,突然想起下落不明的舅父,扯谎道,“我查到他生机尚在,因此才在这寻找蛛丝马迹。”
穆狐皱眉,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许如归咋舌,她不过是随口撒的谎,没想到还真诈出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笑道:“你无需知晓,你可否能告诉我他在哪?”
穆狐沉默片刻,思考许久后缓缓点头。
于是她带着许如归,来到许如辉的房内,随着贴墙的画作被施法,一道暗室门慢慢显现到两人面前。
这是许如归第一次知道兄长房内还有暗室。
进门前,她垂眸看到了剑柄上鲜红的剑穗。
这剑穗是刚拜师不久时,林听意亲手为她系上的,尽管她后来有意疏远躲避林听意,也不曾将其解下……
一阵莫名的不安在内心躁动。
许如归跨进暗室,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许舅父被悬吊于石壁上,一头花白的枯发乳败草垂落,听到动静缓缓抬头,塌陷在眼窝里的灰珠闪过寒芒。
“嗬、喀喀……”他看向许如归,沙哑的声音如生锈的钝刀相互摩擦,从喉头挤出,“穆、穆狐?”
察觉到眼前人的气息不对劲,他目光一转,瞧见了许如归身后的穆狐。
“许久不见啊,舅父。”许如归强压心中的杀念回应道。
“你、你是许瑜?”苍老的声音透露出不可置信,许舅父动了动身子,牵动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还活着?你居然没死?!”
“灭门之仇未报,我怎敢轻易死去。”许如归咬牙笑道,攥紧双拳。
“你是来杀我的?”许舅父平静问道。
“原是这么想的,但见舅父如此凄惨,倒有些下不去手呢。”许如归踱步至他面前,把嗓音压得极低,狠戾嘶吼道,“我的家人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要灭我家满门?!”
许舅父闻言发出惊天大笑,扯着破锣嗓子大怒道:“待我不薄?!当年连几两银钱都不肯借我,你娘还与我断绝关系,这算哪门子的厚待!”
许如归反手拔出配剑,一下刺入舅父肩头。
“若非你总拿钱去赌,还抵押我家地契,我们何至于与你断绝关系?断交前替你偿清赌债,已是够仁至义尽了!”
她太沉溺于仇恨之中,以至于未能发现身后的穆狐早已消失不见。
疼痛刺激了许舅父,枯瘦的身躯在锁链下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挣扎许久,忽然疯癫笑道:“哈哈哈哈!说到地契,这还是你兄长偷来送予我的,修魔之道亦是他向我跪求所学,你家灭门之祸,更是有他的一份功劳!”
霎时,许如归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脊背生凉,浑身开始颤抖。
这怎可能是真的?定是舅父在诓她。
许舅父见她呆愣在原地,又道:“恐怕你还不知吧?许如辉并非你亲生兄长,而是许家养子!”
话音刚落,许如归就听见了闷响炸裂之音,青釉的瓷盘崩裂飞溅到她脚边。
一股淡淡的墨香在空中蔓延开来。
许如归全身一抖,深呼吸后拔出剑,抬手将舅父的头颅斩下。
她的心仍砰砰直跳,似要呼之欲出。
这明明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
“竟敢平白无故污蔑我兄长,真是该死!”许如归陡然拔高声线,转身时佯装被惊吓道,“兄长?你何时来的?”
“刚刚。”许如辉平淡瞥了她一眼,“为何杀他?”
从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但更像暴风雨来前的片刻平静。
“既屠我满门,又污蔑于你,为何不杀?兄长也是的,竟不忍对他下手,只囚禁于此……不过也好,我亲手了解更为痛快。”许如归装作嗔怪,心中不禁捏一把汗。
现在的她不是兄长的对手,万万不能让兄长发现她的真实意图。
听到她未曾相信舅父的话,许如辉松口气,垂眸看向地上沾满灰尘的桃花酥,苦笑道:“可惜这桃花酥了。”
“无碍,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不急于这一时。”许如归笑了笑。
他们离开了暗室。
许如归提出了要去许宅后院的凉亭乘凉,许如辉欣然同往。
“兄长,我有一事好奇。”许如归斟酌许久后,才小心翼翼问道。
许如辉正给她沏茶:“何事?”
“当年兄长是如何从妖兽爪下逃出的?”许如归问。
沏茶的手一顿,许如辉眼神躲闪道:“侥幸掉入深谷,也不知它们为何没追。”
许如归沉默。
她清楚的记得,那年跑去的后山并未有所谓的深谷,以及……她的确是看着许如辉的头颅掉落的。
她追问道:“那修魔呢?兄长的身不由己又是为何?”
与方才的停顿不同,这回许如辉是脱口而出。
“舅父发现我还活着,欲要杀我灭口,为求活命,我只能以随其修魔为由,蛰伏于侧。”
许如归的手肘撑着石桌,单手支头,思考这话中有几分真假。
许如辉又道:“待我掌握妖兽实权后,我这才把舅父制住,并将其囚于暗室之中。但我能力不足,还是让妖魔祸乱江城了……”
“那兄长为何又要让穆神医剥人皮,伪装成我的模样?”许如归问。
“剥人皮?此事我并不知晓。”许如辉的语气听起来不明所以,就连眉头也深蹙,“她是听舅父之令才扮成你的模样,其中原由我并不得知,只因她能助我修炼,我才将她留在身边。”
他的目光一转,移到许如归身上:“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她自己说的。”许如归眸光微闪,没有如实透露消息来源。
许如辉眼底划过凶戾,被她发觉。
“瑜儿,狐族向来最爱骗人,你莫要被她的话所骗,舅父的话也是为了离间你我的情感。”许如辉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语气迫急,“你一定要信我。”
“……信你。”许如归胡乱应付。
她凝望许如辉的瞳眸,良久,她扑入许如辉的怀中,像儿时那般将双手插入他的墨发,闷声道:“兄长……这世间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许如辉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乱了阵脚,他手忙脚乱地抚拍妹妹的后背,安慰道:“待所有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一起生活,永远都不分开。”
没多久,许如辉就离开后院,去正厅处理生意。
而许如归看着手中得来的头发,陷入沉思。
巳时,阳光如同融化的蜜蜡,顺着青瓦流淌,在亭前落下。
凌清云尽量避着这些光亮,快速来到驿站。
“小鬼……”左芜话到一半又咽回去,“许如归可还好?”
昨晚那道黑气没有伤她,只是将她迷晕后送到此处。她睁眼时,只见同行众人卧倒在地,昏迷不醒,再抬眼,又见到了女鬼凌清云。
那时她还以为凌清云是魔修属下,立马就要拔剑相对,好在邢孟兰及时醒来,解释了凌清云的来历身份。
凌清云摇头回答:“她灵脉被锁。”
“可恶!”左芜低骂道。
田耕怀思索,从药囊翻找出一小盒红丹交给凌清云。
“这是借灵散,服用后可暂时借用方圆十丈的灵力,但药效仅维持两个时辰。届时若不归还灵力,轻则经脉逆裂,重则爆体而亡。”
凌清云会意,将丹药收走:“我会交给她的。”
“嗐,不要那么急嘛。”邢孟兰从榻上支起,腰肢柔软宛若无骨,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那魔修可是许如归的亲兄长,又不会害她。”
说罢,她还将胳膊搭在左芜的肩上,轻声问:“你说是不是?”
左芜侧头对上她的眼神,脑中一闪而过邢孟兰与许如归亲密的片段,眼神不自然地移开。
她往旁一站,没让邢孟兰继续碰自己,她扬起讽笑道:“都把她灵脉锁了,也能叫‘不会害她’?”
不知为何,她对邢孟兰总是莫名抵触,发自内心的难以亲近。
“嗐,你说得对。”邢孟兰也不觉不堪,她伸伸懒腰,笑道,“不如我去救她吧,你们去异界解决古今狼。”
“许瑜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而且……”凌清云皱眉,“白日异界关闭,身为修炼者,难道你不清楚?”
凌清云摇摇食指:“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还是有一个办法能强行打开异界的。”
于是她将方法说出,又紧接着与众人商讨对策。最后决定,她与左芜去许宅营救,程应景与田耕怀去异界解决妖兽。
刚到许宅,她们便按计划进行。
程田两人按照邢孟兰的方法前往异界,只留邢孟兰与左芜两人。
“分头行动吧,反正你也不太乐意与我待在一起。”邢孟兰似笑非笑道:“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找到许如归?”
左芜冷哼道:“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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