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意的脑袋有些迟钝,她慢慢回想着梦中之事。可脑子愈发清醒,身上的疼痛感就越强。
初春的天还蒙蒙亮,蔓蔓闯入房中,手里还端着碗汤药。
“哟,今日怎醒的那么早?”蔓蔓踏着小步飞快来到床边,将温热的药递给林听意。
林听意接过药,熟练地捏着鼻子,将一碗药吞下,喝得有些急被呛到了,又开始猛烈地咳着,差点把刚喝下去的药吐出来。
蔓蔓贴心地拿过一方手帕,细细地擦去林听意嘴角溢出的汤药水。
昨日被打得一身伤还没好,林听意又慢慢躺回去,让寒气侵入体内,好助她疗伤。
蔓蔓盘坐地上,手在空中舞着,画出一道道灵迹,绿色的荧光缠绕在手臂周围,最后作团状放在胸前,开始运功治疗林听意。
像是想起什么般,躺在床上的林听意微微抬头,问道:“师尊先前给你看过一些书籍,你可知灵根能重塑吗?”
蔓蔓侧头想了想,皱眉道:“灵根当然能重塑,但这法子可是邪术啊。”
…………
同样也是天蒙蒙亮,许如归被左芜叫醒,然后跟着去上早课。
可能是因为做梦没休息好,许如归脸上泛着困,顶个黑眼圈就拎着书箱就去上课。
梦中后续的发展许如归已不大记得,也许是和另外两人联手找办法救人吧。
许如归接二连三地打哈欠,左芜顶着肿成桃的双眼,两人恹恹地走着。
左芜问:“昨晚没休息好吗?”
许如归点头。
两人很有默契没提晚上的事情,照常相处聊天。
可能是梦里那个巴掌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许如归看到左芜,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早课地点在主峰正殿,正殿比其余大殿要高许多,起码有十几层,会些仙法的,直接凌空从窗户飞进,像许如归这种入门只学个引气的,就只能苦苦爬楼。
“顶层?”许如归一个没站稳,踉跄几步。
光是听听就觉得要累得半死。
欲要爬楼的许如归被左芜紧紧抓住胳膊,催动真气带着许如归往顶楼飞去。
两人瞬间凌空而飞,待许如归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左芜拉着悬在空中。她下意识低头,往下看,是自己的脚尖自然垂着,衣角蹁跹,地面是过往的徒子。
“快进去。”左芜的凌空术勉强能带一人,不能支撑太久,一面紧控仙术灵气,一面将许如归从窗户塞进去。
许如归趁机从窗户翻进去,一骨碌往地上滚,惊呆旁人。
左芜则是顺利优雅的从窗户进来,但也是滚的。
“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左芜面含歉意的笑,她拍去身上的灰,斯文地站起来,拖着许如归就赶紧离开。
方才飞得急,没仔细看,误入隔壁乙班的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左芜与许多人都结识,再加上性格洒脱,为人友善,当然也受他人欢迎,一进门,许多人都与她打着招呼。
许如归和左芜找个相邻的位置坐下,待到仙师进门,早课就开始了。
这节早课由仙师教授基础的仙术法咒,许如归学习得快,不一会儿就学会让笔砚浮在空中,任意将两个小物品交换位置等小法术。
法术确实简单方便,但对许如归来说太过于轻飘飘,毫无实际感。
课后休息没多久,就要修习五行课中的水系。不过仙师换人了,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听旁人说这位吴仙师已有好几百岁。
许如归仍是有些不可思议,很难将少女容颜与老婆婆联系到一起。
这水系课上起来无聊得很,再加上吴仙师说话也柔柔弱弱,更有催眠加成,成功让许如归上下眼皮疯狂打架,头也如小鸡啄米般点着。
好不容易熬到课下,吴仙师软着声说:“许如归是吧?上课不认真,就随我到后院挑水哦。”
被抓包后的许如归脸上一片绯红,乖乖跟着吴仙师去挑水了。
吴仙师的后院不在赤衡宗内,而是靠近赤衡宗的一处桃林。
她给许如归两个选择,要么用水桶扁担,要么使用水系仙术,将后院里的井填满。
许如归都没怎么听讲,果断选择前者。
吴仙师坐在后院一把藤摇椅上,眯着眼,慢慢看着许如归忙前忙后。
思绪回到今日清晨。
有人私下找到她,要她好关照顾许如归,因此才特地记下这个名字。
想到她课上犯困的模样,吴仙师不禁抬手揉捏眉心。
关照?看来是任重而道远啊。
挑水这件事对许如归来说不难,没多久就做好了。
差不多时,吴仙师才放她走。
许如归路过这片桃花林,往宗内的方向走去。
天寒地冻,桃枝枯萎未发芽,树上结着条条冰棱,冰棱晶莹剔透。
许如归回到正殿,爬到顶楼的她大口喘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缺氧而死。
刚好又是一节课下,左芜跟许如归说她被仙师记上旷课,若是被记上三次,就要去望规阁领罚。
她苦着脸,看来不能随随便便在课上犯错。
后来许如归倒也没在课上犯过错,每天过着吃饭睡觉上课的自律日子,仙术也是突飞猛进,短短两个月就可以筑基,还能御剑而行,踩着剑飞进正殿。
而她修习最快的则是五行术。
五行术分别由五位仙师教授,吴仙师依然负责水系,柏师兄土系,骆长老木系,火系由上届天剑大会第三名贺仙师指导,金系则是与春断香同门所出的付予微。
吴仙师上课依然柔柔弱弱的,气若游丝,声音太过于催眠,因此许多徒子都不爱上水系课。
许如归肯定也是其中之一,可偏偏吴仙师总爱特别“关照”她,总是喜欢私下给她辅导,才使她水系法术突飞猛进。
喜欢私下给她辅导的人还有个柏师兄,许如归土系法术最差,每每完成的课业都能让柏师兄昏晕过去。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为了保住这个天资极佳的苗子,柏师兄不得不私下给她开小灶,这才让她的土系法术不那么落后他人。
可见他对许如归是极其上心的。
许如归最喜欢上课则是木系和火系。
骆长老年事已高,可讲起课来通俗易懂,一目了然;贺仙师虽是第一次担任仙师,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好在他会举例子打比方,让一些法术生动形象,听起来也没那么费心思。
还有指导金系的付予微……怎么说呢,不愧是和春断香同为师姐妹,春断香同时担任许如归的剑术仙师,这俩人分明同仇敌忾,都喜欢挑她的错误找她的茬。
无论是金系还是剑术,只要是这俩师姐妹的课,许如归定是要每天被罚,为此不得不苦练这两门课。
深知是她们有意为之,饶是如此,作为赤衡普通徒子,许如归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忍气吞声,一点点的记住这些七零八落的仇,等待着某日能够正大光明地反击。
到底是何时惹过她们了呢……
许如归不知道。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都快忘记林听意这个恩人了。
直到那天夜晚。
梦里,林听意仍是幼时的模样,莫约四五岁,还未及许如归的腰高。
她们置身于凌御山的一片桃林里,许如归环顾四周,发现正是吴仙师所居之地,只是没了她的小屋。
“你……你是?”林听意扛着小小锄头,软嫩的小脸沾满灰泥,翦水秋瞳的眼望着许如归,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如归来不及回答,一阵吵闹声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发现是一群穿着赤衡宗道袍的少年,他们手拿斧头锯子,要把开的正好的桃树砍掉。
许如归眉头微蹙,不知对方有何目的,只能伺机而动。
可林听意比她先动。
林听意急得双眼出泪,慌忙起身,摇摇晃晃地跑到那些人跟前,同他们理论道:“这是我种的桃树,你们不要再砍了,明明可以砍别的树当柴的……”
言微人轻,少年头子一把把林听意推在地上,仰着下巴,趾高气扬道:“春师姐说过了,这片树林是可以砍的,要怪就怪你在这种些没用的桃花树了。”
其他少年也邪笑附和着。
“是啊是啊,这些树砍了当柴烧也是你的福气,正常人还瞧不上呢。”
“不服气就上论剑台单挑,有本事来赢我啊。”
春师姐?莫不是春断香?
许如归赶紧把林听意扶起来,护在身后,她低声怒道:“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少年头子“哈”地一声笑了,面上嘲笑狰狞着,右手拿着斧头在空中挥舞,“我就欺负了,怎么着?就凭你?敢不敢和本大爷单挑?”
说着,他手里的斧头就向许如归砍去。
许如归反应极快,立马带着林听意闪到一旁。
林听意也被吓傻了,那群人平时顶多踹她几脚,都不会用斧子这种利器伤人。
许如归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少年的嚣张让她想起从前。
从前那个被人欺负玩弄的日子。
少年的斧头再次挥过来,许如归眸色一黯,抬手运气将斧头击落,左手护着林听意,右手捏诀吸收灵气,一招结印又把少年打倒在地。
少年瘫倒在地,感觉舌尖一咸,低头吐出血沫来。
他们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此景拿上工具就赶紧跑路,末了还要放下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下次定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呵。”许如归冷哼,觉得自己下手还可再重些。
林听意站在许如归身后,她擦去脸上的泪光,来到许如归面前,葡萄般大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喘着大气。
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她的话比脑子先动:“谢、谢恩人救我。”
林听意放下锄头,脏兮兮的小手在衣裙上擦着,她矮矮的小小的,需要仰着脸才能看到许如归的表情。
听林听意叫自己恩人,许如归有片刻恍惚。
与现实相反,林听意才是她的恩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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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恩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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