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打岔,自己都快忘了为什么会盯着他看良久了。
容他想想……
哦,对了。
他只是觉得意外在最后的那一刻,砚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他的印象中,砚离一直都是个比自己还要冷血的家伙。
还特别喜欢说风凉话。
在某一刻,他其实有想过砚离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是个感情淡漠的人,可以理解,怜悯,但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就像刚才的李丽梅,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砚离一开始确实只打算让吴桐见她最后一面,并不打算让她和李丽梅相见。
只是在某一刻,某个契机,让他转变了想法,他虽然猜不透缘由,但也颇感欣慰。
他方才只是盯着他发呆而已,并未想说些什么,但现在对方这么一说,他就只能问点什么,省的他真以为自己看上他的厚脸了。
“刚才李丽梅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你在骗她?”
砚离有些无语,还有点震惊:“你刚才看了这么久就在想这个?”
你脑子没问题吧???
尤渡不耐烦了:“你说不说?不说算了。”
砚离:“……是真的。”
尤渡一愣。
“其实你不用想这么多,在吴桐看来这些是真的也就够了,不是么?”
尤渡点头,确实,自己不必想这么多,至少刚才看到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都是回忆,无法抹去。
正想着,余光瞥见砚离往旁边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的就立刻拉住他。
砚离还在疑惑,他就趁对方不注意拉开了他的衣袖,露出藏在里面冷白骨感的手。
手上什么都没有。
之前明明看到有烧伤的,难道看错了?
“怎么?光看还不够,现在还准备上手了?”砚离揶揄道。
尤渡猛的甩开他的手,跟个烫手山芋似的,完全不想搭理:“滚。”
“啧。”砚离作势要恼火:“冷漠无情,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对你已经够宽容的了,你最好别再得寸进尺。”
尤渡转头就往外走。
没注意到刚才被他甩开的手又出现了烫伤痕迹,砚离没当回事,明天就会好的。
砚离敲了两下柜台。
凌卓躺在柜台内的小躺椅上,不知睡了多久,刚才他们在这里说了那么久的话都没有吵醒,非得让他敲两下才睁开泛着红血丝的圆眼。
眼神里还不太清白,一起身下意识就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跟防贼似的:“谁?”
砚离:“……”
你要这样的话贼大概也已经把店里的东西都给搬空了。
“可以回家了。”
凌卓后知后觉放下鸡毛掸子“哦”了一声,才抬头看向门外。
天已经黑了,半圆的月亮挂在天上,被星星点点包围,好似在开茶话会,你一句我一句,你眨下眼睛,我也眨一下,好不热闹。
“掐指一算,明天会有大太阳。”
砚离觉得神奇,这个人好像是真的很天真,单纯到没有一点杂质,就连说的话也都是小孩语录。
不过……算了,应该也还早。
叫醒了凌卓,砚离也打算回去了,原本以为尤渡应该是被自己气走了,没想到走出门外,就看见一个别扭的背影。
站在十字路口,两手插在兜里,一下抬头看天,一下又低头数着马路上的细小纹路。
不知道他数到了多少条,像是有所察觉紧锁着眉心很不耐烦转头看过来,再看到人时立马瞪着眼:“你到底走不走?”
砚离走过去,还是觉得新奇,放在之前,他早就自己走没影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等他。一时之间又忍不住抬手扯了扯他的脸皮,嘴里喃喃自语:“不会真的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尤渡暴躁拍开他的狗爪子:“你这人什么毛病?总喜欢动手动脚的,我现在饿得紧,你最好别烦我。”
“啧”砚离走在他身边两步远的地方,白了他一眼:“吾只是想看一看你是不是披了一张人皮面具,吾这张俊脸放在你脸上真是耻辱,智商都压低了。”
尤渡:“……”自恋狂!!!
……
回到家里,尤渡也懒得再亲自下厨,随便点了一份外卖就去洗澡了。
等他一出来就看见茶几上被拆开的塑料盒,砚离自顾自的已经把外卖吃了一半。
看见他出来了,砚离大言不惭:“出来了?我特地给你留了一半,你点的这个菜味道很一般,下次还是不要点了。”
尤渡冷着脸看向餐盒里的另一半,扯了扯两边的嘴角:“……”谢谢还记得给我留一半的辣椒。
“你不是说不饿么?”
点外卖之前他还特地问过,再三确认过他才只点了一份辣椒炒肉,真没想到这人变脸变得这么快!
莫不是又在拿自己寻开心故意的?
自己当初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要上他这么一条贼船,还不如随便找家超市去当售货员都比在他这干活强!
每天顶着这张臭脸和臭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他三个亿。
砚离瞥他一眼,好整以暇双手抄在胸前,好似理所当然:“我只是好奇,替你打开看一看罢了,顺便再帮你试试味道,万一被有心之人投毒,我上哪找你去?”
说完他又嫌弃道:“谁知道你品味如何惨不忍睹,简直脏了我的嘴。”
尤渡无话可说,所有话都被他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认了,就当这些饭菜喂了狗,稍微给狗吃点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发点善心而已。
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多了,也不想再点外卖,干脆自己去厨房随便下个面条。
出来的时候砚离已经回房间了。
奇怪,今天睡得还挺早,难道是累了?
不过也好,省的他在来烦自己。
砚离当然没有睡。
准确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每次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一直重复,久而久之,他就不敢再睡觉了。
别人觉得轻松的事,在他这都是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生不如死。
他躺在床上,紧闭的房门和窗帘,密不透风,四周都能黑色笼罩,像是有上万个人在撕扯自己的四肢,无力翻身,
他在其中挣扎,沉沦,奄奄一息……
随后,一道亮光出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渡进来一层暖光。
尤渡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盯了半天也没见人有过动静,确认应该是睡着了,才关上门。
没过多久,客厅的灯也关了,再是一道关门声。
外面没了动静,砚离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额头一圈细汗。
他捞起衣袖露出里面的手臂,手指尖的那块烫伤的痕迹逐渐扩散,一直烫到心口。
毫不意外此番情景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早就被烧死了,但砚离只能感受到火灼的刺骨疼痛,而这种疼痛将要伴随他一晚上。
……
上午10点,尤渡打开他的房门,还在睡?
他没多想,换好衣服就自己去了店里。
和往常一样,他来的时候,凌卓已经把店里简单打扫了一番。
尤渡特地端详了片刻身后的那些玻璃柜,反复确认里面的折纸没有其他动静,昨天突然打开的那把古伞现在也还开着,保持着和昨天一样的状态,位置没有变过。
“今天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凌卓迟疑半天才缓缓摇了摇脑袋:“没有。”
尤渡听到答案也没再管这些,打算打开电脑把昨天新做的程序再升级一下。
凌卓往外看了半天也没见着老板的身影,以为他们吵架了,但仔细想想,他们吵架走的人不应该是他吗?怎么老板自己还被气走了?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尤渡冷冰冰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凌卓抖个激灵,眼神飘忽不定:“啊,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自己就一会儿的功夫,就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一场阴谋诡计,刺杀大戏吧?这要说出去被老板知道了肯定会被炒鱿鱼的!
毕竟自己在脑子里设想的还是他被杀了。
尤渡不信:“真的没有想什么?你水都溢出来半杯了。”
凌卓猛地一低头:“哎呀!”
杯子没接满,桌子倒是喝了不少水。
凌卓赶紧从柜台上取出几张纸巾把桌子擦手干净,心跳砰砰加速。
“老板怎么还没来?”
尤渡眼皮都没抬继续盯着电脑,键盘敲得飞起:”还睡着呢,不管他。”
凌卓心生敬佩,居然能降得住老板:“哦。”
他没在多说话,柜台被尤渡占了,他就缩在桌子边低头玩手机。
过了好半天,门口传来动静……
凌卓抬起头望过去,顿时惊掉了下巴,手上一送,手机被无情的摔在地上,脆弱的屏幕裂开了一大半。
门口站着的是位四十来岁的妇女,但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女都还好。
问题就在于面前站着的这个面部凹陷,一脸的苍斑和皱纹,重重叠叠,像个晒干了的橘子皮,一头蓬乱的黑发,其中的白发也不少。
皮肤苍白,病容满面,两眼下凹,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像是没有生命体征的死人。
手里还拿着一沓纸,像是寻人启事,纸中间有个很突出的人脸。
凌卓结结巴巴地开口:“阿……阿姨,你……你你找谁?”
妇人除了长相吓人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奇怪举动,还很有礼貌的样子:“打扰一下,我想找你们这的老板,求一个折纸。”
尤渡纳闷,怎么都知道要往这里求折纸?他们最近也没做什么宣传活动啊?
他看向凌卓,提出质问:“你们这之前有宣传过?”
凌卓耸肩摇头:“完全没有过,说实话,我们这进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尤渡:“……”那可真是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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