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卓适应了一番,随后捡起地上的手机,暗自心疼不已,马不停蹄把妇人带过来坐下,再去饮水机处接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妇人,一杯挪到尤渡前面。
妇人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尤渡不动声色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他总感觉这个妇人有些奇怪,但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砚离不在,凌卓又眼睁睁盯着他,他便只能自己开口询问,斟酌片刻才说:“您请说。”
妇人也没扭捏,直接开口道:“我有一个孩子,前几年不小心走散了,我一直在找他,几乎走了大半个国家,却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她垂下头,双手撑着脑袋,似是快要崩溃了:“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们的。”她突然激动起来,拉住尤渡的手说:“你们会帮我的对不对?”
她的手心十分粗糙,几层厚厚的茧,手指甲也很久没有修建,留的长长的,明显可见的黑色脏痕,镶嵌在指甲盖内,看起来让人头皮不适。
抓着的力道很重,像是害怕他不会答应,尤渡的手背硬是被她磨扯得刮掉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他急忙安抚她,小心翼翼把她的手指甲移动一下位置,也不敢贸然把手抽出来,看她这个样子,俨然是不好抽身,怕她情绪更加激动。
想起她说的请求,寻人么?这里应该管不了寻人吧?
该怎么拒绝呢?
她脸上的愁色并不假,一个妇人孤苦伶仃的找了这么久的孩子,说不定那个孩子早就被人贩子拐走了,现在是生是死都还不确定,怎么找?
“方便说一下您的孩子现在多大了?”
妇人记得很清楚:“24了,他11月底过生日,现在还没满。”
11月底?那也快了。
尤渡继续问:“那您的孩子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问到这个,妇人犹豫了一下,再开口:“7岁的时候。”
7岁?长到现在长相都变了吧?这还怎么找?
尤渡不忍直言相告,现在还能留点念想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这还有他走丢时的照片,我贴了很久的寻人启事,但都没有人看到过他。”
妇人想起来她手里还拿着一沓纸,慌乱的拿出来,放在桌上,摊开,露出纸上的人脸。
男孩长得很干净,笑起来很阳光可爱,两颗小虎牙,脖子上还戴着一块玉扣。
尤渡扫了一眼照片下面的名字,周安。
是个很不错的名字,只是他好像并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
凌卓在旁边难为情地说:“阿姨,您这个属实有点太难了,这都多少年了,别说记忆了,连长相也都该变了,找了这么多年要还没找到,说不定早就……”
剩下的话没说完,妇人也能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只是她现在很确信:“不会的,安安他没有死,只要继续找就能找到的。”
这话听在凌卓耳朵里觉得她就是执念太深,放不下,又不愿意听人劝。但听在尤渡耳朵里就觉得奇怪。
她好像说的太果断了,像是知道什么一样,但他很快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因为对方哭的太伤心了,简直就是悲痛欲绝。
大概确实是因为执念吧。
“这样吧,等我们老板来了,我把您的事跟他说一下,主要是我们两个目前还做不到这些,只能等他来处理。”
眼见妇人还有些顾虑,他继续说:“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尽量帮您解决的。”但他要是做不到我们也没办法了。
这话他没说,怕她情绪又不稳定,还是先给她留点盼头。
妇人把启事拿在手里,起身道了声谢谢,留下电话号码就走了。
恰好砚离刚穿过人行道,转身朝十字路口走来,抬眼就看见一个妇人从自家店里出来。
他站在路边停顿片刻,盯着她的背影,方才的正脸也只是匆匆一撇。
皱了下眉,这是个死人,应该是刚死不久,身上还有点阳气。
凌卓只是心血来潮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一眼,就发现自家老板站在路边俯瞰众生,顿时心中一阵澎湃,语气激动:“老板,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真的离家出走了呢!
他僵了一下,眼神闪躲。
砚离淡淡瞥过来:“还以为什么?”这人什么毛病?说话总喜欢说一半。
“啊,没什么。”他急忙撇开话题:“哦,对了,刚才店里来客人了,说是要我们帮忙找一找她失散的孩子……”
他喋喋不休:“你说奇怪不奇怪,这都多少年了,没找到指不定就是出事了,还要找,她这执念太深了吧。”
话锋一转:“诶,老板,这事你能做到吗?”
砚离走进店里,和尤渡对视一瞬间,就瞥开了,他声音冷漠至极:“能做到,但我不会帮她。”
尤渡和凌卓皆是一愣。
尤渡语气不满:“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愿意,凌卓都说这么仔细了,但凡有点心的都不会这么冷漠吧?
找了这么多年还不够让你心软的?
砚离眯起眼睛,对他说话的态度颇感不满,语气跟着冷下来:”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要是想帮自己去帮。”
尤渡恨不得拿枪崩了他,大为不解。
“你先给个理由出来,人家都那么惨了,你这人真的一点心都没有吗?”
砚离抱着双臂,眼神冰冷至极:“你第一天见吾?吾就是不愿意你又能怎样?杀了吾?”
凌卓大感不妙,这些天相处下来,大概也知道了老板是真的被惹恼了。
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以“吾”自称。
他急忙出声制止硝烟:“大家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我们……”
尤渡打断他:“是我不想好好说吗?你看他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又不像你,自己没本事还一天到晚同情心泛滥。”砚离也不肯落后他一步。
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种话,只会激发矛盾,但他只要一想到对方完全不顾他的想法就直接答应了人家。
尤渡被他说的话一激,二话不说直接一拳砸过去,丝毫不留余地的架势直接往他的脸上砸。砚离明显是预料到他会有这样一个举动,抬手抓住他的手用力往相反方向一压。
随着一声骨裂的声音,尤渡用了十足十的力度在他肚子上狠狠一踢,砚离猝不及防生生受了这一击。
手上力度不松,另一只手直接掐住尤渡的脖子,目光幽深。尤渡呼吸一滞抬脚又往他肚子和腰上猛踢,砚离脸色一阵扭曲。
下一秒,他就抬起腿朝他大腿也来了一下,他的力气比尤渡大一点,再加上他有技巧,很快尤渡就被踢的腿脚一弯,砚离顺势一条腿伸进他的两腿之间,猛的往下一摁。
两人双双摔倒在地,宽大的华服巧妙地把尤渡藏在身下,两人扭打在一起,脸贴着脸,呼吸打在一处,双目瞪赤。
尽管尤渡的脖子被掐得通红,眼角隐隐约约泛上红印,他依旧不肯低头,拼命想要反击,砚离又生生挨了几下。
凌卓这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他也没学过打架,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躲在柜台后面,生怕自己被误伤。
尤渡被他气的忍无可忍,艰难开口:“老子要撕烂你这张臭嘴!”
砚离要被他气笑了,他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语气凶狠:“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找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你完全没有胜算。”
尤渡趁他说话的间隙,猛的一个翻身,把砚离压在身下,一条腿也学着他方才的姿势压进他两腿之间,一只手摁在他肩膀上,抽出另一只手试图拽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你说我同情心泛滥,那你之后也别再住我家了,老子就是同情心泛滥才脑子一抽让你进了门!”
谁知道砚离死活不肯放,似乎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脖子上了,直逼着尤渡将要看见星光,忍不住眼白往上翻了翻。
“你松手!”
他怕砚离是真的想要自己死。
砚离手腕松了点,他方才是真的动了杀心了,留着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变数在身边属实太危险,一意孤行,同情心泛滥,往后不知道还会闯出什么篓子来。
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一了百了。
想完,他又打算施力,凌卓急忙出声:“老板不可,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砚离表情愣了一下,也就这一下,给了尤渡缓冲的机会,立马翻身坐起来,推开对方,又不解气,再给了对方胸口一拳。
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尤渡眼神奇怪的看过去。
怎么回事?被打懵了?
怎么着也应该是自己先懵吧?脖子都被掐红紫了,他除了胸口挨了一拳,顶多再腰上和肚子受了几下,自己还是收了力道的,也不至于被打懵吧?
他倒可是用了死力的。
他用脚踹了一下对方的腿:“喂!”
砚离眼神冷淡看过来,没有说话,尤渡对上他的眼神没缘由的一阵不舒服。
他看起来怎么莫名其妙不高兴?眼里红血丝都钻出来了,气急了?
明明自己更气好吧?
难道是打架打输了不服气?也没有啊?这看起来顶多算是平局好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砚离终于动了,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华服,一声不吭转身出去了。
尤渡“啧”了一声,也不想管他,回到电脑面前,继续敲键盘,刚敲进去几个字又全撤销,心里烦躁的很。
想不明白他到底发哪门子气。
凌卓畏畏缩缩,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你不去追追老板吗?”
尤渡气愤:“我为什么要去?明明是他的问题,要哄也该是他来哄我。”
凌卓:“……”
得,你们两个都没法哄。
“可是起因我们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啊。”
尤渡一愣,质问道:“我有什么不对?”
凌卓见事情有转机,立马道:“之前是你说的万事都要商量,可你方才却自己先答应下来了,没有问过老板的意思。”
尤渡眼眸一闪,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问题,但也是因为他说话太冲了好吧,跟个炮仗似的,轮谁都可能会被带偏。
这么一想,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冷他一会儿,倔强道:“他爱去哪里去哪里,我管不着。”
凌卓一听,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心死了。
“你有空想他,不如趁现在有空去给你手机换个膜。”
凌卓顿时心更死了,哭丧着脸走出店门,去给手机换个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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