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第三天,司嘉乐搭了两套秋季衣服,拽着苏燮,拉着他出去玩。
中央大街是必去的景点,其实也没什么,闹哄哄的人挤人,但是过节嘛,要的就是一个喜庆的热闹气氛。
他以为苏燮是第一次来这边,很坑地给他介绍当地美食,买了一串冰糖鲅鱼骗他吃,苏燮吃了,然后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把鲅鱼递过去,苏燮说:“你吃一口?”
“不要,”司嘉乐憋笑憋得很艰难,牙都快咬断了,说:“我吃腻了,你自己吃吧!”
随着拥挤的人潮走了一会,他指着另一家冰城老牌美食楼,说:“你不知道吧,来中央大街还有一个必吃的美食,等会我带你去。”
其实他说的这道‘美食’,本地叫法称作‘炸冰溜子’,文艺点说叫‘油炸冰淇淋’,口感很奇妙,味道也还可以。
但是吃着手中的冰糖鲅鱼,苏燮觉得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就说:“不要了,晚上不是还要回去吃饭?”
司嘉乐想想说:“也是。”
再往前走快到防洪纪念塔了,这时路过好几个来旅游的南方妹子,看到两人穿得很拉风长得也帅,以为是当地文旅局找来的打卡NPC,拽着他们在‘欢度国庆’的红色牌子下拍了几张合影。
沿江边逛了一圈,两人去走网红桥,其实就是14年停运的中东铁路桥,有一百多年历史了。
十月份的风很大,江风烈烈地吹着,刮来一股微腥的气息,撩动人的发梢。
走在玻璃栈道上,来往的行人和他们擦肩而过,不少人只是上来打卡,匆匆拍照后就中途而返了。
吹着风走了一会,苏燮问说:“要一直走下去吗?”
“走呗,”司嘉乐和他牵着手,说:“也不赶时间。”
相距不远的新江桥上有列车通行,发出一阵‘呜隆’的声响。
看着一望无垠的江面,被风吹皱泛着粼粼水波,看久了就有点晕,收回视线,两人走了许久,走到桥尽头的另一侧,都没什么人了。
对面是一片林地,看起来再往前走还有路。
司嘉乐也是头一回走到这座桥的尽头,冷风一吹,感觉有点失望,苏燮问说:“再往前走是什么?”
“好像是通江北吧,”司嘉乐也不是很确定,说:“太阳岛另一边?”
苏燮点点头,说:“回家吗?”
“回呗,”司嘉乐带着他转而往回走了,回去时才突然想起来,其实有索道可以坐。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冬天下雪时比较浪漫,这个时节乘坐索道,反而没什么风景可看。
把外套披在他肩上,苏燮看他似乎是有点累了,问说:“打车回去吗?”
司嘉乐又回头看了一眼,说:“不用,坐公交吧。”
又是一年国庆,密集的人流在交警指挥下通过十字路口。
坐公交去阳光小区,还要往前通行过两条横道,过马路的人很多,来往行人在斑马线上迅速通行。
这时,身后的一个小女孩轻声‘啊’了一下,气球脱离手心,被风吹远了。
正吹到两人头顶时,苏燮略一抬手,不怎么费劲地直接就抓住了。
到了路的另一侧,苏燮俯下身,把红色爱心气球递回到身后的小女孩手里。
小女孩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哥哥’,抓着气球,一蹦一跳地跟着奶奶走了。
司嘉乐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分外熟悉。
快到公交车站牌时,苏燮拍了拍他的肩,司嘉乐扭过目光,再转回来时眼前晃过一抹红色,是苏燮不知从哪扯了个气球,系在了他手上。
看着随风晃动的爱心气球,司嘉乐有点哭笑不得。
他也夹着嗓子,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苏燮:“…………”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我都想好了,去太阳岛和极地馆逛一圈吧,你没去过;其实伏尔加庄园挺漂亮的,不过要到下雪才好看。”
到了阳光小区8号楼1单元,司嘉乐走在苏燮前面,踩着台阶说:
“后面去哪呢?去薰衣草庄园吧,再去大剧院看芭蕾舞演出怎么样?”
“可以啊,”苏燮听他把行程安排的这样满,随口问说:“看演出你提前订票了吗?要先看有没有国庆的场次,还有就是,这个季节还有薰衣草了吗?”
司嘉乐:“呃……”
到了六楼,房门是打开的,两人才走到门口,姥姥家的京巴就迎了上来,疯狂地摇着尾巴,对着司嘉乐一阵狂吠。
听到狗叫声,他弟先迎了出来,抱着门框看着门外的两人,说:“哥,你们来啦?”
司嘉乐‘嗯’了一声,弟弟的视线挪到苏燮身上,有点赞叹地‘啧’了一声,打招呼说:“你好!哥……哥夫?我是赵……”
“先别介绍了,”司嘉乐打断说:“让我们进去啊,别堵在门口,”
换鞋时,脚边的狗子又舔又叫,司嘉乐又说:“狗好烦啊!弟啊,你能不能把它抱走。”
他弟很听话地把狗抓走了,这时家里其他人都迎了过来,司嘉乐给他们挨个介绍,苏燮略低着头,挨个地和屋内众人打了招呼。
这次他学聪明了,迈进门槛时特意把头放的很低。
司嘉乐妈妈在厨房帮忙,闻声说:“小苏嘛,来,到屋里坐!晚饭就快好啦!”
苏燮说‘好’,然后被一大家子人拥簇着,坐到了沙发正中央。
屋里面闹吵吵的,因为司嘉乐几个姐姐家的孩子也来了,三五个小孩像看公园里的珍稀动物那样,远远地打量着苏燮。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来,司嘉乐解开气球,进去看了一眼,舅妈们把他赶了出来。
回到沙发上,姥姥说:“小乐啊,你这回处的这个朋友,领回来这个小苏,真挺好的,长得俊,好看。”
苏燮先是被夸的笑了,而后反应了过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司嘉乐,就见他哈哈地笑,说:“哪个不好看啊?”
“就上回那个啊,”姥姥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染绿头发那个,穿得像个地出溜子。”
司嘉乐哈哈大笑,感觉他姥这个形容特别贴切。
而苏燮从他的笑声中后知后觉,才知道说得是曹健。
几人寒暄了一阵,司嘉乐怕他尴尬,催促苏燮起身,说:“走,我们去里屋看看,里面有电子琴,”经过沙发几旁边还拽了他弟一下,说:“弟,你也一起来。”
三人朝主卧走,司嘉乐本想关门的,可孩子们也尾随了上来,笑呵呵地扯他的衣服袖子,有点粘人地说:“小舅。”
司嘉乐:“……呵呵。”
司嘉乐其实很讨厌小孩,但这会人家都进来了,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去。
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司嘉乐分给他们,说:“去吃吧,自己玩去。”
然后他给其余两人使了个眼色,他弟懂了,但苏燮没懂,走到三角架撑着的一架电子钢琴旁边,苏燮弹了两下,随口问说:“你的弟弟妹妹们会弹吗?”
“会!”
不等司嘉乐回话,他的一个小妹坐到琴架前,很有表演欲地弹了起来。
三人静静听着,苏燮感觉这音律非常熟悉。
紧接着,就听小妹突然唱了起来:
“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吗——!”
站着听的三位青年:“…………”
强忍着尴尬,司嘉乐偷偷把电子琴的电源拔了,小妹不知道还以为琴坏了,当即也不唱了,‘咻’一下收回手,转而和其他孩子一起打闹。
这时房门打开,司嘉乐妈妈一脸笑意,朝司嘉乐摆了摆手,司嘉乐会意地走过去。
苏燮很想找个表现的机会,也跟了过来,说:“妈,你有什么活就叫我啊。”
“不用,小苏,不用你,”
妈妈硬把他推了回去,说:“你先坐着,累了就躺会,”又板起脸和其他孩子说:“你们给我消停一会!别闹人家!”
房门关上了,妈妈给他拿了几张红钞,说:
“你舅说要买酒,就在楼下超市,你去看一眼,别让你舅花钱了,知道不。”
司嘉乐应了声,回屋拿外套然后下楼了,下楼前,他把自己的人交给了他弟,叮嘱说:“家里小孩多,你管着点他们!”
弟弟点头说好,等他走后,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弟弟说:“哥、哥夫,你过来一下呗,我给你看我珍藏的手办。”
“好,”苏燮说,说着跟他走到里面的一侧展柜前,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手办,各种游戏动漫的角色都有。
“这个是典藏版的,挺难收集的。”
苏燮指着其中一个说。
“是啊哥夫,”他弟有点惊喜地说:“这你都懂?!”
苏燮点点头,对这个称呼很难适应,说:“你叫我哥就行。”
“行,”他弟叫了一声:“哥~”
苏燮:“……嗯。”
“哥,”他弟又叫了一声,语气由衷地说:“你真帅!”
苏燮:“…………”
司嘉乐下了楼,果然在超市门口看见了他的两个舅,超市老板拿推车出来,从上面卸下来两箱乌苏。
二舅要扫码付钱,司嘉乐一个箭步冲过去,人民币递给老板,说:“收这个吧!”
“哎?”舅舅看到他,忙拽着人把他拉走了,问说:“你怎么还下来了?”
“我妈让我来付钱的,”司嘉乐挣扎着说:“让我付!我这有现金!”
舅舅不让他付钱,还把钱从他手里抢过来,塞回了司嘉乐的口袋。
老板帮他们往楼上扛啤酒箱子,大舅说:“你傻啊!”
“你妈给你钱,你自己揣着啊!”
二舅也说:“回去就和她说买酒了,知道不?”
司嘉乐:“……”
“我妈知道会打死我的,”司嘉乐拎着啤酒箱的手托,走在前面,说:“你们也知道我怕她啊!”
“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说,”到了三楼,大舅歇了一气,说:“你妈她怎么知道?她是先知吗?”
司嘉乐:“→.→”
司嘉乐是很少和他妈撒谎的,因为很容易就会被识破,听过后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短暂地歇了一下,几人又往楼上走了。
“那个什么……小苏对!舅替你把关了,”
二舅说:“人挺好的,你和人家好好交往,可千万别藏心眼啊!”
司嘉乐应了声,无奈地笑了一下,心说,舅啊,你觉得我像那种有心眼可以藏的人吗?
到了楼上放下啤酒,司嘉乐去洗了个手,回房时主卧门开着,司嘉乐走进去望了一眼,人不在这。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北屋的小阳台找到了苏燮,此刻正被一群孩子围着。
司嘉乐把门把手拧得嘎吱作响,就看见苏燮站在孩子们中央,后侧是窗户,旁边是他弟。
不知他们是怎么说动他的,苏燮把衣服都脱了,里面的白色背心被撸|了起来,撸到腋下的位置,几个小弟小妹比出手指,正一块块地数他的胸|肌腹肌。
司嘉乐:“…………”
“你们在干什么呢!”
司嘉乐咬牙切齿地走过来,唰一下把他衣服拉好,站在苏燮面前,很心烦地说:“走!都走!”
小孩们灰溜溜地走了,苏燮把衣服穿起来,问说:“下楼干嘛去了?”
“没干嘛,”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司嘉乐还有点气愤,给他整了整衣领,说:“去买啤酒了,你晚上喝吗?”
“少喝点吧。”
苏燮想了一下,说:“喝多的话,不太好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完全把他弟当成了背景板。
过了好一会,他弟小声说:“……哥。”
然后不等司嘉乐回应,苏燮先是答了一声。
司嘉乐:“?”
“哥,”他弟这次是看着司嘉乐说的,后者感觉他有点奇怪,防备地说:“你怎么回事?”
低头对了下指头,他弟和苏燮相处了一会,感觉自己都变gay了,有点艳羡地说:“我现在弯还来得及吗?”
司嘉乐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当即给了他弟一个爱的暴击,说:“你给我正常点吧你!”
晚饭时,舅舅从厨房阳台搬出来一个大圆桌,众人在客厅吃饭,场面简直比过年时还热闹。
酒桌上,苏燮一如既往地敞开了吃,偶尔会和家中长辈们碰杯,而且他不挑食,对夹来的菜来者不拒。
因为能吃饭、胃口好,他在饭桌上的表现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称赞。
能吃是福,用他舅妈的话说叫‘莽实’。
用公筷夹了一块肘子过去,舅妈说:“你看人家这孩子,多莽实呀!”
司嘉乐:“→.→”
目光转过去时,司嘉乐发现他在用左手吃饭,在肩挨着肩的餐桌上,给他留出了很大的空间。
吃了一口青菜,司嘉乐忍不住问:“你是左撇子吗?”
“不是啊,”苏燮把筷子放到右手,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再换回去用左手,夹菜吃说:“左右都能吃。”
“你手好灵活啊。”司嘉乐羡慕地说。
苏燮:“?”
苏燮愣了一下,然后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昨晚不是还嫌我手笨吗?”
司嘉乐:“→.→”
低头吃了一口米饭,司嘉乐感觉有点害羞了。
但其实苏燮指得是另一件事。
昨晚半夜时,司嘉乐失眠了,拿出他的Switch连电视上玩,因为按键很久之前被他改了,有一关游戏他通不过去,就让苏燮帮他打。
然而,被司嘉乐修改过的按键很非人类,苏燮摆弄了半天,最后显示通关失败。
于是从他手里抢回游戏机手柄时,司嘉乐说:“你手好笨啊!”
但这段记忆因为缺少触发锚点,被司嘉乐自动屏蔽了。他就这样南辕北辙地曲解了苏燮的意思,脸颊微红地不说话了。
晚上两人在楼下遛了会狗,快到休息时间了,一家四口驱车赶回了家中。
到家后匆匆地洗漱,司嘉乐迫不及待地把人往床上领,想和他腻歪一会,然而妈妈在客厅里叫住他,说:“小乐,差点忘了你还有个快递没拆呢!走之前记得拆啊!”
“哦,知道了!”
司嘉乐闷闷地说,说完找来剪子,准备把一直放在客厅角落那个快递箱子拆了。
苏燮随他走过来,说:“什么快递,我帮你拆。”
“好啊,”司嘉乐抬起头,把剪子递给他,手指在箱子上敲了敲,说:“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像是曹健送我的礼物。”
苏燮看了他一眼,动作麻利地开始拆包装。
司嘉乐在一旁看着,心想会是什么呢?
这么大一个箱子,移动时还挺沉。
不过是什么都好,最好不是水果吃的一类的,不然早过期放烂了,搞不好还会生虫,那就麻烦了。
箱子拆封了,苏燮正要打开,司嘉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说:“你等会。”
苏燮:“?”
“小心点拆,”司嘉乐说,拉着他离远一点,好像那里面装了什么生化武器或者定时|炸弹。
“我想起来了,”司嘉乐咽了下口水,和他说:“之前曹健还说,让我最好扔了,你离远点,没准拆出来会是什么东西!”
苏燮挺不以为然地笑了,然后用剪刀头扒拉开扣盖盒。
盖子掉落在地,露出上面包裹的防摔泡沫。
没什么味道散出来,也没有响动,至少可以断定不是个活物曾装在了里面。
“拆了吗?”妈妈也有点好奇地走了过来,说:“是什么?”
苏燮上前把泡沫板拿开,里面还有一个中型的长方框包装,他随手拿了起来,一股油墨塑料味,原来是一个裱好的画框。
“是油画吗?”
食指抵在唇上,妈妈站远一些,看苏燮把画框外的塑料薄膜拆开,说:“哦,是小健送你的油画。”
待看清这幅画时,司嘉乐不由得怔了一下。
只因曹健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和苏燮。
在那天外出写生的老字号餐馆里,正午时分和煦的日光映照进来,融入画作中,为整幅画面平添了一丝柔和的暖调。
他呆呆地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直至把它摆在卧室里,司嘉乐才收回目光。
“曹健,回学校请你吃饭。”
躺在床上,司嘉乐举着手机放到唇边,发了这么一段语音消息过去。
然后他放下手机,侧身过来,投入了一个等待已久的温柔怀抱。
就像两个平行时空那样,斑点狗的双人床上,小鸟水晶灯安静地转动,切碎了光影,洒落下来。
苏燮搂抱着他,低头和他目光相对时,画框中那双人影里的小乐,也曾被这样缱绻的目光注视着。
倏忽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人声嘈杂的中午。
司嘉乐抬手拄在饭桌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苏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眼神却是温柔而藏匿着无限爱意的。
————
一周假期过去,两人提着一只行李,匆匆赶回了学校。
某日在家打扫房间时,司嘉乐妈妈酘湿了抹布,准备把他这屋的床头擦一擦。
稍一低头,她就看到那只录音熊掉在了书桌角落里,像是被人丢弃的模样。
妈妈有些无奈,撑着桌子俯身捡了起来,正要摆在书桌前,她又忽地想起了什么,随即擦了下手,按下了小熊胸口的播放按键。
紧接着,就听见司嘉乐‘咯咯咯’的笑声从小熊胸口播放了出来。
起初是两人的打闹声,沉寂了片刻,一个清朗的男生说:
“小乐,我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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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Chapter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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