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结束以后,谢砚特地去医院看望杨玥颉,医生告诉她病人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在药物和运动护理的加持下,病人的肌肉组织没有萎靡,但要苏醒还得看他的造化。
“爸,”谢砚牵起男人的手心轻轻按压,“最近有些忙,现在才来看您。”
“我参加了一个夏令营,学校组织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去了湖边和山林,我在华山取了点景,你醒了拿给你看。”
“那儿的日出很美,传说能看到佛光,但我可能运气不好,天下了点雨,没一会儿就回去了。你不是总让我出去走走,到时候挑个好日子,我们一起去看佛光好不好?”
谢砚自顾自地说着:“你总是这样睡着,赖床可不好。”
“……”
“我要走了,下次过来,你理理我好吗?”
“……”
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谢砚给他盖好被子,拨开他的头发在额头落下一吻,兀自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刚出医院门口,谢砚就被人拦了下来。
“小姐,沈总让我们接你回去。”女人恭敬道。
谢砚默了默,目光从前面十字路的红绿灯上收回,侧头看了女人一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吩咐道:“走吧。”
不管愿不愿意,沈凉衣总能以各种方式让她回到他身边,现在作为谢家徒有其名的继承人,谢砚就不得不和这人打交道,说得好听点是照拂,说得难听点就是包养,谁让沈凉衣才是真正的掌权人呢?
离了沈凉衣,谢氏这座将倾之厦,如何能保得了杨玥颉平安?
谢砚叹了口气,进退维谷,说到底,是她把自己逼到这里,看着车辆慢慢驶入庄园的别墅里,什么时候,这个曾经叫家的地方变成了牢笼一样的地方?
来到客厅,沈凉衣一身丝绸睡衣,正端坐在一架钢琴面前。
他轻轻触碰着黑白的琴键,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而深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后,他转过身来,笑道:“阿砚,你来了。”
屋内只有他们,沈凉衣十分不见外地穿了件领口开得很大的睡衣,白色的丝线勾勒出姣好的身形,他虽然比谢砚年长几岁,但满脸的胶原蛋白显得他非常年轻,看起来甚至比谢砚还能小一点。
“你都好久没回家了,”沈凉衣埋怨道,“真不知道那个大学宿舍有什么好,就这么勾的你念念不忘,是不是我不让人来接你,你就一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
谢砚避开话题道:“院子里怎么回事?”
回来时发现院内种了好些栀子树,一些下人在忙前忙后地修剪枝丫,从屋内的落地窗望去,白色的花骨朵娇嫩摇曳,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记忆中那大片大片的栀子林里。
杨玥颉喜欢栀子,连带着谢砚也喜欢,只是原先杨玥颉种的全被人拔了去,现在院子里的全是新的品种。
沈凉衣来到女子身边,拉着人的手来到院子里,对着满院的白色栀子,问:“我特地种的,喜欢吗?”
“你种的?”谢砚问。
“是啊,”沈凉衣抬手摘下一个花骨朵,“你不在家的日子里我就种花,不知不觉就种了这么多了。”
“何必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是很无聊,”沈凉衣说,“可你不陪我,我就只能做这个打发时间了。”
庄园里本就是大片的栀子林,夏天一到,白色的花就像海洋一样包围着这里,这是谢砚从小见惯的景色,一朝被沈凉衣尽数毁去,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总有些不舍,眼下,熟悉的景色像画卷一样被人修复,谢砚那颗排斥抵触的心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沈凉衣将手里那个花骨朵放在耳边,乌黑的鬓发勾缠着白色的花骨,宛如一颗晶莹的玉石。
“好看吗?”
谢砚淡淡地“嗯”了声。
“花好看,还是我好看?”沈凉衣得寸进尺问。
谢砚也不理他,“我回画室了。”
沈凉衣轻笑了声,抬步跟了上去。
来到画室,沈凉衣倚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女子的手圈圈点点,不一会儿,洁白的画布上就出现了惟妙惟肖的线条来。
谢砚认真画了几笔,一抬眸就见男子拿走了她的模型,有些不悦。
沈凉衣自顾自地在女子前方站定,抬手解下衣结,毫不脸红地将自己袒露在女子面前。
这具身体谢砚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是第一次不带任何情*欲地临摹打量,流畅的线条,优美的弧度,自然的交界,一股明艳充盈的美感让谢砚经不住晃了眼。
沈凉衣是美的,就算谢砚恨他,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无法拒绝他。
不断涌现的灵感挥洒在笔尖,谢砚在那人肆意魅惑的眼眸间,几步来到男子面前,近乎恶狠狠地问他:“沈凉衣,你就这么离不开女人吗?”
沈凉衣身上吃痛,却还是笑道:“阿砚,你错了,是我离不开你。”
谢砚猛地放开他,将那幅画好的画推翻在地,画架正落在了地上的放置的颜料盘上,画纸糊了一大半,算是毁了。
沈凉衣,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呢?你还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所以我要怎么信你呢?
谢砚冷冷想到。
“阿砚,抱我……”沈凉衣向人张开手。
谢砚自嘲般笑笑,顺从心意地将人压在桌上,反正离不了,不吃白不吃不是?
等到沈凉衣醒来时,画室里果然没有了谢砚的身影,破败的身体像个被遗弃的坏娃娃。
满地狼藉,满地狼狈。
沈凉衣将那幅毁了的画小心收好,至少,她给了他这个。
这就够了……
谢砚回到宿舍后就立马洗个冷水澡,她对人不算温柔,甚至从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心里总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怒气,一面叫嚣着拥有,一面叫嚣着放弃。
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沈凉衣面前溃不成军,他就像风中的罂粟,危险又致命,一旦沾上,非得抽筋拔骨才能止住**。
可是我已经为那人剔过骨了,难道教训还不够多吗?谢砚,疯的人,该是你才对!谢砚暗骂自己一声。
该死!
沈凉衣,你究竟下了什么迷药给我?
一次一次,她不断为那人放宽底线,就像一开始,那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放在她的底线之内,等她再也无法拒绝时,又毫不留情地收回。
谢砚啊谢砚,这么久了,你还甘愿被他这么玩*弄吗?
你还没有清醒吗?
谢砚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睁开眼已经是下午,收拾一番后她来到了学校的画室,每当谢砚心烦意乱时,她就会跑到画室里画画。
只是那间原本独属于她的画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砚——”
宋拾景惊喜道,“你也来画画吗?”
谢砚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将画具摆好,面对着空白的画布,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脑海里全是那人横陈的玉色身影,半天下不去笔。
宋拾景自谢砚进来以后就开始心不在焉了,夏令营结束后,谢砚就像被刻意划出遇见空间以外,好不容易见到了,也只是冷淡地对视一眼,基本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
他知道这是谢砚的专属画室,C大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认定,只要来这里,就会遇见她,但没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来。
一开始他也有些忐忑,但见谢砚并没有赶他以后就大胆了起来,这是不是说明,他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至少比起那些不敢迈出第一步的人,他已经可以靠近她太多太多了。
谢砚的目光落到宋拾景的校徽上,她拿笔的姿势一顿,悠悠道:“别动。”
“怎么了?”宋拾景有些慌乱。
谢砚没有回他,宋拾景不由看了过去,只见女子正在画布上一笔一划地画着自己的身影。
宋拾景一下僵直了身体,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却感觉耳尖有些发痒,面上一阵热气。
约莫半小时后,谢砚将一幅简笔画送给了男子。
“谢谢。”宋拾景笑着接过。
“不客气,”谢砚一边说一边收拾画具,“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谢砚,那个我……”宋拾景嗫嚅道。
“对了,你应该知道,这个画室是专属的,”谢砚打断道,“下次就不要过来了。”
宋拾景抿直了嘴角,讷讷地点了点头,手里拿着那幅画有些局促,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等等——”
宋拾景叫住离开的人,见人看过来以后又低下头来。
“对不起……”他不该堂而皇之地闯进别人的地盘。
谢砚的目光不由地落在男子露出的一片白皙脖颈上,纤细的一片后颈泛着玉色的光芒,与沈凉衣冷白色的皮肤不同,男子的皮肤更偏向玉粉色,薄薄的,仿佛一碰就会害羞地缩起来。
“算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里,我不在的时候就给你用吧。”谢砚道。
“真的?”宋拾景眼睛亮亮地问,面上浮现惊喜的神色。
谢砚不由失笑,“自然。”
一个画室而已。
凭着沈凉衣的性子,又怎么会只给谢砚安排一个?
谢砚想到这里,勾起的唇角逐渐拉下,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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