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州齐家老宅,一切的起点,元宝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来这里。
看着与记忆中相比陈旧了一些的朱红大门,又回想近十年来的种种,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齐言也是如此,想起十年前初见元宝,明明十岁的年纪,瘦弱得却比正常七八岁孩子的身体还不如。
跪在那里小小一团,偏又傲气得很,顶着一张单纯无辜的脸却半点亏也不愿意吃。
真是……齐言莞尔一笑,侧目看向与初见时截然不同的元宝,表情越发柔和。
“我们进去吧,大家已经在等了。”
元宝点了一下头,跟着齐言迈步走正门进了齐家老宅。
齐家嫡长公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新婚后需回老家祭告祖先,宴请亲友宾客,撰写族谱是理所应当之事。
老宅热闹非凡,人挤着人,大家都想看看齐言的新婚妻子究竟是何等天人之姿,才会让那位向来克己守礼的长公子一意孤行,不顾所有人反对,强行娶之。
然而,当他们真的看到时,每个人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失望。
对方并没有天人之姿,虽然脸不算普通,可在这些见惯了倾城美女的世家公子眼中,实在不够看。
齐言却没在意众人视线,拉着元宝一起来到齐家祠堂,准备烧香祭告祖先。
可走到门前时,却发现祠堂外乌泱泱人站了一大堆,将门堵的严严实实,压根进不去。
“三叔这是何意?”齐言眉头微皱,看向明显是为首者的齐川。
齐川淡淡道:“言儿,齐家祠堂何等重要之地,不是区区一个奴隶有资格进的。”
“言儿若要进去祭祖,自行进去便是。可要是带着他,别说我等不许,便是齐家祖先也不会答应。”
齐言又默默看向周围人,“你们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众人齐齐颔首,“我等也是为了齐家名声,还请长公子莫要再一意孤行下去。”
齐言却不答话,而是思索了片刻,道:“三叔,念州有官员上报堂弟曾□□妇女,令人怀孕后,妇女不堪受辱,自杀身亡,一尸两命。此案已上报刑部,一经查实,堂弟多半性命难保。三叔与其带着人在这里堵门,倒不如花时间想想如何安排堂弟的后事为好。”
“姑母,姑父在任时曾有官员指控其贪污受贿,不知姑父姑母这些年存了多少,能否补全亏空?若是不能,怕是……难办啊。”
“六弟,你的举贤信我看过了,你在启贤学宫期间频频向六殿下示好,有结党之嫌。为了齐家名声,举贤信,我这边就驳回了。”
“舅舅,你与其在这里操心我齐家家事,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姜家在南方屯粮哄抬物价,甚至打人致死的事……也不知最后陛下会是什么说法。”
……
齐言淡淡说完后,又轻描淡写说道:“如此,你们还要堵着门,不让我们夫妻二人进祠堂吗?”
众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彼此交替好不精彩。
面对这明晃晃的威胁,众人几番衡量后,终于还是被迫妥协,让出路来。
两人由此,得以进到祠堂。
焚香祭告完祖先,又来到祠堂内的一处小屋将元宝的名字和生平写进齐家族谱。
至此,元宝便是名正言顺,彻彻底底的齐家少夫人。
齐言将族谱拿在手里,对着刚刚写好的那一页,看了又看,最终小心翼翼放下,又眼看着他人将族谱封存,这才由衷的舒了口气,对元宝说道。
“元宝,你终于是我的了。”
元宝的名字入了齐家族谱,这下贺鳞就算想娶也不可能了。
想到此,他差点没忍住激动地笑出声。
多年夙愿终于实现,真是……太好了!
从祠堂离开后,两人又故地重游,去了曾经居住的院落,那里一切依旧,仍然保持着最开始居住的模样。
齐言还记得,那时元宝仰着头朝他笑的画面,一双眼盛满了星光,比世间最好看的珍宝还要亮眼。
一切的一切,如今想起,竟恍如昨日。
又来到元宝刚穿越过来时待的小院,已经破败得很不成样,墙都塌了一面。
齐言目睹后,十分心疼元宝曾在此短暂居住过的岁月,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候,将那个小小的,很需要保护照顾的元宝紧紧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着长大。
“元宝要不要去街上逛逛?”齐言忽的问道。
元宝点点头,答应下来。
……
念州的街市一如往常,繁华且热闹,叫卖什么的都有,人流中有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也有穿着朴素的普通民众。
感觉和上京也没啥差别。
如此想着的元宝拿起一把空白的折扇,展开看了看,觉得不错,正打算让齐言身边的下人掏钱时,忽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齐兄!”
几人齐刷刷转头去看,只见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位衣着华丽的富贵公子正高举右手用力挥了挥,见他们看过来时,连忙三步并两步的快步走了过来。
“一别多年,齐公子风采依旧呀。”走近后,那位富贵公子一副熟人模样无比自然的同齐言搭话。
齐言也笑着回应道:“赵兄谬赞了,齐言愧不敢当。”
赵锦安却摆了摆手,不在意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我听说你刚成了亲,怎么样,新娘是哪家姑娘?长得漂亮吗?”
表情很是兴奋激动,心中对于这位传闻中的齐家少夫人充满了好奇。
齐言伸手指向身旁的元宝,介绍道:“这是家妻元宝。”
赵锦安又立刻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元宝身上,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凑到齐言近前低声道:“你认真的?”
齐言点头,“自然!”
赵锦安顿时露出一脸同情的表情。
大好的年纪却瞎了眼,真是不幸。
但很快,便不再在意此事,朝身后招了招手,不多时一位气质清雅,容貌倾城的公子就站在了他旁边。
“这是贱内崔氏,今日我与齐兄有幸在此相遇,不知齐兄能否赏脸去独香居小聚一刻?”
齐言看了看天色,已是快正午时分了,随即点头道,“既是赵兄相邀,齐言岂有不去的道理,便一起去吧。”
赵锦安爽朗笑了笑,大呼齐言有义气,两人走在前方述说着往日旧情,近日见闻聊得越发起劲。
元宝和那位崔氏公子走在后方,崔公子目光一直停留在前方赵锦安身上,元宝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旁边的崔公子身上。
几人在这样奇妙的氛围下来到独香居,等菜期间,赵锦安才笑着说道。
“你家小娘子一直盯着贱内,莫不是……”说到此意味深长笑了笑,虽没明说,表情却将意思传了个七七八八。
齐言淡笑回应:“家妻很少出门,好奇心重了一点,还请赵兄不要见怪。”
说话间隙,放在桌下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元宝的腿。
元宝立刻将目光转向齐言,得到眼神暗示后,不情不愿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不多时,酒菜上桌,赵锦安和齐言推杯换盏,聊得很是融洽。元宝坐在旁边一边默默吃饭,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对面的崔公子,好几次不经意对视,崔公子对着他微微一笑,元宝却慌忙将头低下,一个劲往嘴里塞吃的。
片刻后,元宝吃不下了,转头问齐言,“我能不能和……这位一起去外面逛逛啊?”
齐言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很喜欢他吗?”
刚刚元宝一直盯着他看时,齐言心里就已经很不爽了,此时居然还敢提一起出去逛,他能答应就怪了。
齐言不快,赵锦安却十分大方的挥手。
“去吧去吧,正好我和齐兄也有些话想单独聊聊。”
元宝立刻点头道谢,随即起身打算出门,齐言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元宝低头看向他。
齐言沉默了片刻,才挤出一句,“早点回来。”
元宝点点头,“好的。”
齐言这才松了手,并目送两人离开。
走出独香居后,元宝转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下人。
“我和崔公子只是在街上闲逛一会儿,你们不必跟着。”
“这……”下人面露难色,元宝态度却很强硬。
“行了,我们会早点回来的,你们就在这里等吧。”
说完还找下人拿了钱袋,这样在街上看到喜欢的东西也方便买。
下人虽然很犹豫,但主人态度强硬,他们也不好再坚持,只好心怀忐忑地目送两个人独自远去,并暗自祈祷无事发生。
等走出去足够距离,下人们彻底看不到时,元宝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直保持微笑不语跟在他身后的崔公子。
此刻的元宝有点紧张,但还是深一口气,问出了自看到崔公子起就藏在心里的疑问。
“您就是那位书画大师,崔槿,崔先生吗?”
崔槿略带诧异地看向元宝,“您认识我吗?”
元宝用力点头,语气难掩激动。
“当然!您那么有名,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您。”
“当年我在启贤学宫时,孔夫子曾说年轻一代中,唯一人书画能入他的眼,这个人便是您。”
启贤学宫的孔先生吗?
崔槿愣了愣,竟没想到那位文坛大家竟对他有如此高的赞誉。
“崔槿这点微末伎俩,如何配得到孔先生称赞,先生谬赞了。”
元宝却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你的画我看过,就连我这种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人都觉得不错,更不用说对此造诣颇深的夫子了。”
“话说,大佬,您……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元宝语气激动的上下翻找,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写字的东西,好在一旁就有摆摊卖字画的,元宝连忙过去借来纸笔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崔槿看了看却没有接,而是略带愧疚地解释道:“抱歉,我已经许久未画过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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