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哼笑一声，也不辩驳，“那元宝吃的饭都长去了哪里，也让我摸摸可好。”
说罢，手指游移，很快便来到了腹部。明明孕期头三个月就算上手摸也不可能摸出与平时有什么差别，可齐言就是觉得这里与以前不一样了。
“元宝，你是真心想要跟我生孩子吗？”齐言承认，问这句话时，多少带了赌的成分。
元宝头颅轻点，很干脆就承认了。
“为什么？”齐言加大了筹码。
“你名下那么多资产，若是百年之后给了旁人，多亏啊。”
“只是如此吗？”齐言眼眸微暗。
元宝摇了摇头，“不止，你是齐家长子长孙，有承继家族的责任在身。我就算不考虑你，也得考虑整个齐家的感受吧。”
齐言眼眸越来越暗，“那如果你嫁给的是贺鳞，你也会为了整个贺家的感受，给他生孩子吗？”
“他又不是长子长孙。”
那就是不会！
深吸一口气，齐言颤抖着控诉道。
“元宝，明明最先遇到你的是我，付出更多的也是我，甚至跟你成婚将你写入族谱的也是我。你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连一点点的爱也不肯给我啊？”
时隔近一年的情报终于在他与元宝成亲半年后传到了他的手里。
那一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输得有多么狼狈，多么彻底。
这世上最可悲的莫过于，你明明什么都有了，却又什么也没有。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
元宝会因为你多看了路过年轻男女一眼，就生气不理人。会在走路走累了时，蹲在地上耍赖不肯走，非要你背。会在吃到不好吃的东西时，趁你不注意偷偷放进你碗里，被质问还要装无辜。会在你不小心砸烂了他买的花盆时，非要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他，连花纹都不能错一点。
……
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一把把扎在他心间上的利刃。
他原本以为，元宝愿意跟他生孩子，心里多多少少，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哪怕连对贺鳞的感情百分之一不到也没有关系。
可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因为不在乎，所以无论送上门来做妾室的男女有多少，都可以毫无芥蒂的收下。
因为不在乎，所以对他不管不问，在孕期头三个月，孕反如此严重，有那么多人蓄意刁难甚至暗下毒手的情况下，都不曾给他传信求救，哪怕一次。
因为不在乎，就连生孩子的理由也是为了家族能够延续，为了你名下的资产能有人继承，这样听起来十分光辉伟岸的理由。
但是贺鳞是不需要的，因为他不是长子长孙……是的，没错，就连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都懒得编给他听。
“元宝，告诉我吧，我到底比贺鳞差在了那里，求求你告诉我吧！”
齐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萦绕在他心尖，宛若藤蔓一点一点缠绕收紧，令他几乎窒息的问题。
他知道，当他问出的那一刻，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再赢过贺鳞了。
可是没有办法，他实在太嫉妒了！他想问清楚，凭什么贺鳞就可以得到这个人所有的爱，而他却连一丝一毫也分不到。
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元宝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表情也很浅淡，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天不早了，该起了。”
说罢，便起身走下床铺，准备穿衣洗漱，齐言隔着床帘看着元宝，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有种看不清，摸不着的感觉。
……
吃完早饭不久，齐言便离开了，元宝一个人待着没劲，便去了二公子所住的院子。
每年齐荣在家待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月，就会以寻仙访道为由再次游历天下，等年底才会回来。
今年因长兄要成亲，待的时日便长了一些。后齐昌和姜柠想到齐荣年岁渐长，若再不将婚事提上日程，怕就寻不到合适人家了。
自齐言成婚后，两人便一直相看人家，并勒令齐荣今年不得出远门，最近又因为婚事闹得不愉快，齐昌干脆把齐荣禁了足，连院子也不许出了。
元宝进来时，齐荣仍然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对着远处风景，暗自神伤。
齐玉也在，大约是在劝对方看开点什么的，可惜，成效似乎不大。
“公子……”元宝从齐玉身后轻步走过去，并在对方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人，将下巴枕在齐玉头上，俯视趴在石桌上的齐荣。
“他怎么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该不会马上就要魂归极乐了吧？”
一旁的下人眉眼狂跳，内心惊骇，这些话也是能说的嘛？
齐荣却很干脆的承认了。
“我想是快了。”
“不就是娶媳妇儿嘛，多大点事，娶一个不就行了。”元宝满不在乎道，“况且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晚点，连二婚带俩娃的都得嫌弃你了。”
齐荣将头转向他，义正言辞道。
“我可是要修仙的人，怎么能成亲呢。”
元宝转头瞥了一眼院中女使，毫不留情戳穿某人的谎言。
“也没见你把院中貌美女使通通赶出去呀。”
“那怎么能一样。”齐荣撑起身体，反驳道。
为了修仙可以不成亲，但是不能不跟人上床，真是随机应变的标准呢。
“公子，以后离他远点。”元宝告诫道。
他可不能让齐荣把公子给教坏了。
“你以后一定得找一个对你身心如一的人。像那种还没成亲就七八个侍妾通房的，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哼！”面对着意有所指的提醒，齐荣冷哼一声，不屑道。
“元宝，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像长兄一样，为了你，可以清心寡欲，院里一个姬妾都没有吗？”
太天真了！
“至少，公子得找一个这样的。”
他管不了别人，但是齐玉他还是能管的。
“可别了吧，父亲都打算将三弟嫁给六殿下了，你还……”
话没来得及说完，就在齐玉眼神提醒中硬生生止住了。
只可惜……晚了一点，还是被元宝听到了关键信息。
“你……说什么？”元宝松开手，站直了身体，刚刚还春风和煦的脸眨眼就变得暴雨倾盆。
齐荣摇了摇头，伸手捂住嘴，表示自己刚刚什么也没说。
元宝又转头看齐玉，“公子，他刚刚说了什么？”
声音很平静，但谁不知这是暴风雨来前的短暂宁静了。
齐玉想了想，解释道：“只是有这个倾向，并没有具体行动。”
有这个倾向那不就摆明了打算行动吗。
“为什么？”
按理来说，齐言又没有出什么事，齐昌怎么也不至于动把齐玉嫁给楚砚的心思吧。
“元宝，你先好好养胎，这些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好吗？”
齐玉扶着元宝让他坐在旁边，轻声说道。
“公子觉得我听了这件事，还能安心养胎吗？”元宝反问，紧接着又从容不迫继续说道，“如果公子想让我安心，最好的办法便是解答我的疑问，让我不至于一直想着。”
“……”
齐玉与齐荣短暂对视后，齐玉又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为了避免元宝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他还是低叹一声，认命解释道。
“元宝，你知道长兄为什么突然要去东边吗？”
“不是说发生了动乱吗？”应该是吧，元宝没怎么听，所以用的是疑问的口吻。
“如果只是寻常动乱，有必要特意从上京派官员前往处理，并且这位官员还是正得盛宠的齐大人吗？”
所以……
“不是寻常动乱？”
齐玉点点头，缓了一会儿，才道：“大殿下遇刺身亡，军中大乱，需要有身份的前往主持大局。”
元宝皱了皱眉，“既是皇嗣遇害，长公子过去怕也不太够吧？”
“是的。”齐玉点点头，承认下来，接着说道：“所以朝廷派了六殿下前往并令长兄陪同。”
一个是皇嗣，一个是世家之首，齐家长公子。两人前往主持大局，的确绰绰有余。
“为何是六殿下？”
按理来说，为了安抚军心，怎么着，也得是当朝太子前往更为稳妥吧。
齐荣诧异扫了一眼元宝，忍不住感叹，“看来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元宝疑惑看向他。
“太子殿下在朝堂上被斥责受罚，现下正在东宫闭门思过。”
“为什么？”元宝一百万个不理解，“他做错了什么？”
齐荣却神色复杂地看着元宝，似在考虑要不要说。
齐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去年开春宴，殿下为了送你离开，于宵禁时命守城军开了城门。”
这件事若不捅出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到。可一旦捅出来，若不处理，难免有包庇之嫌。
陛下就算心里觉得没什么，为了安抚众人，也少不得斥责几句，略作惩处。
既在受罚期间，自然不合适前往了。
至于其他几位，老三老四名声那么差，去了非但不能抚军，还容易激化矛盾，至于老五……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筛选下来，也就只有六殿下最为合适了。
元宝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楚慈开城门这事是谁捅到了陛下那里。
看来，六殿下这是打算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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