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户骗来的外地夫人娘家姓李,不上四十的年纪。
虽然半年前死了丈夫和孩子,如今还得穿着素衣守丧。但她神色里绝无一丝憔悴虚弱,反而行动带风,眉目含笑,神采奕奕。
但光看这样子便知,她和王大户关系不和的传言,绝非虚言。
阿野不由为此妙人竖一个大拇指:“吾辈楷模。”
可见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之铁律,并非只适用于男人。
唐却横她一眼:“慎言。”
李娘子微笑着,亲自送茶到阿野面前,“唐神捕不必这样说,阿野姑娘快人快语,妾身喜欢的不得了。”
“我实在受够了他们可怜我的样子。”
“妾身是遇人不淑。可如今好不容易他死了,”李娘子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愉悦的笑意:“高兴都来不及,我节的哪门子的哀?”
李娘子顿了顿,冷笑:“可惜他连死了也要祸害人。若是可以,小妇人不想追究那可怜孩子的责任。”
“听您这么说,您似乎知道些什么。”
李娘子淡淡的说:“大人们何必与我一个小妇人打哑谜?你们既然来了我这里,咱们开门见山,直白些不好吗。”
“他平素做的那点破事,想是瞒不住了吧。”
唐却压住要开口的阿野,道:“李娘子知道便好,不知可能与我等行个方便?”
“大人请随我来。”
李娘子带着她们从大厅越长廊进了王大户平日所用的书房。
“我们分居多年,他便回家只在这里居住。”
说着,她径直走到一书架旁边,推开书架,后面居然还藏了一个箱子,想来是放些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
“就是这了。”
说着,她从箱子里面又拿出了一个描金的小匣子来,纤纤素手轻轻一翻,便开了盖。
“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里面一包一包,足有十几包......连纸张都一模一样。
阿野打开一包一看,都是些红色的、研磨的极细的粉末,正与她昨日捡到的那纸面上沾惹的一点粉末极为相似——至少在外观上,阿野分不出不同来。
“这些,李娘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娘子道:“他死之后,府里便没人敢拦着我了,不过我之前就知道他有这东西......他那些日子日日和那不知那里来的野和尚鬼鬼祟祟的厮混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不喂这些,那孩子怎么有胆子去……”
正说着,下人通报:“县令大人派人来请唐神捕。”
她止住了未尽之言,笑道:“想是有什么事情,那妾身便不留唐神捕和阿野姑娘了。”
恨的阿野直咬牙:姓张的你最好真的找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二人急急赶回,还未到府衙大堂,便迎面看到了已经等的急不可耐的张文才。
“你们瞧,这是什么。”
他把手里的一直握着的东西往前一递,居然是一整包的药粉。
和李娘子交出来的那些并无二质。
唐却问:“你在哪找到的?”
原来这张文才昨日痛定思痛,今日一早便带了人去把王大户的庄子整个又翻了一遍。
果然在王大户随从住的屋子床下发现了一整包遗留下的药粉——这也在某方面证实了半年前他们搜索现场的时候,干的活有多糙。
大堂里,张文才踱步分析道:“这想必就是迷药了。”
“王大户把自己的私产搬去那庄子,值钱的东西多,只怕惹来自家仆人眼热,想偷些出去变卖,便下了迷药。想来他本想的是盗取财物,不想意外遇见疯子发性,害了别人自己也没能逃过。”
他如此这般一通分析,并不妨碍阿野把手里的匣子撂桌上打开。
哐当一声惊断了张大县令的思绪。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盒药道:“你这又哪来的?!”
阿野耸耸肩:“王大户私藏的。今日李娘子找到,告诉了我和唐捕头。”
“我觉得,咱们现在需要一个大夫,而不是在这里瞎猜,您说呢,县令大人。”
张文才:“……”
那药的效用和李娘子说的**不离十,专刺激大脑。
大夫细看之后都吃惊,道:“麻黄,马钱子,谣子壳....这一包吃下去,效果怕会好过头。”
“别说本来就是疯子了,便是普通人用了这药只怕也和野兽无异了。”
“若是再见血或者面临什么其他刺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文才大怒:“这种东西,居然出现在本官的治下,实在可恶。去给我查,是谁配出来的这种东西!”
那大夫陪笑道:“大人息怒,依小的拙见,这东西实不像县里医家的手笔。尤其是那谣子壳,实为禁品,寻常医家哪里能有?”
“便是您说的迷药,那也不是咱们这小地方能有的东西。”
阿野却忽地想起了她那日打听到的,那疯子的父亲,骨头都带着累累伤痕。
阿野恨得咬碎一口银牙,骂道:“这就是那俩龟~孙~儿常去那庄子的理由。”
“我记得何捕头你提过,王大户近几年多了个养狗的喜好,那庄子上还有个狗场来着。”
可怜阿野姑娘当时还羡慕了许久,不想居然是这么个事。
张文才忽的福至心灵,恍然大悟,“我想起了,那屋里当时是不是死了一条狗?”
何捕头颤着声音说:“还挺大...”
他大约比划了一下,足半人高。
阿野跳起来怒骂:“贼老匹夫,这种人真应该被拉去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相比之下,唐却便冷静了许多。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迷药是谁下的?”
阿野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去思考,“对啊...所有人都死了,那迷药又是谁放的呢?”
何捕头犹豫着道:“会不会是,会不会真如大人说的那样,是他的随从起了私心。只是他没有想到,那晚王大户又在...所以才会......”
这个推测其实已经很合理了。
即便是最嫌弃张文才这个笨蛋,且一直致力于和他唱反调的阿野一时都不能提出什么有效的反对意见。
“所以,其实是个意外?”
“意外啊...”阿野往椅子上一坐,嗤道:“真他~妈~的荒唐。”
唐却无声的伸手按在她的肩上。
虽破了案子,但这个案子破的,没一个人是痛快的。
实在遭心。
半夜,寂静的府衙里,有一盏灯火灼灼,随人影而动,始终未熄。
是阿野。
唐却门前,她抬手正欲哐哐砸门,一句唐大姐还没出口。
唐却便已经开了门。
她甚至连衣衫都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卸了武器。
相比之下,阿野在床上滚的发丝凌乱,寝衣套在身上却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连鞋都是拖拉在脚上的,一切都很乱很随意。
唯有烛火映照下的一双眼睛,发出耀人神采。
“唐大姐——”
唐却挑眉:“你打算装鬼来吓死我?”
阿野晃着烛火,撇嘴:“我看就是鬼,也该怕你才是。”
“作死。”唐却拉开门放她进来,“深夜来访,却是为何?”
阿野把烛火扔在桌子上,转身抓着唐却的手臂,骄傲的像个小孔雀。
她得意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下迷药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他是谁了。”
谣子壳,随便编的,没有这个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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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灯火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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