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电话挂断,身在瑞士Clinique La Prairie疗养庄园休息室的谢赟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连那双还算清明的眸子里也只剩下阴冷深沉。
他将手机丢在茶几上,垂眸盯着玻璃面上那一沓照片。
零零散散,铺了近一茶几,每一张的主角都是两个出众的少年。
一个沉稳挺拔,一个清秀锋利。
或是面对面说话,或是肩并肩出行,又或是坐在一起低语……
每一张都如青春画报,养眼、出挑,氛围感十足。
但谢赟眉眼间的戾气却越来越重。
“给沈家孙子放点假料。”他盯着照片中身穿西装三件套的俊朗少年,语气沉沉地下命令。
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时的特助刘振华立马颔首:“好的谢董,这次还是放沈贺廷的吗?”
谢赟摘掉老花镜,摇了摇头:“不,放君临的。”
刘振华尽职尽责地应下:“现在就放吗?”
“不急,再等等。”谢赟说完,又问,“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刘振华毕恭毕敬答:“已经就位了,从美国挖来的顶级黑客,随时待命状态。”
“嗯。”
谢赟轻轻颔首,从胸前拿出口袋方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老花镜,“现在就安排吧,先控制他们电话和消息不互通。”
“收到,我马上来办。”答完,刘振华想了想,又硬着头皮问,“谢董,放消息的具体时间,您有指示吗?”
谢赟擦拭镜片的动作未停,闻言哼笑了一声,语气松缓道:“等我那个天真纯善的孙子拼尽全力,满怀希望以为会等来了一个好结果,却发现被轻而易举放弃的时候。”
南城那两位的近况都是他调查的,他自然知道谢家小少爷当下正费心神在努力什么。
哪怕跟着谢家老爷子在商界浸淫多年,他还是没遇见过对自己亲孙子都这般狠的人。
刘振华正了正冷汗直冒的背脊,涩声应下:“……明白了。”
*
自跟爷爷那通电话后,谢寒年确实没再跟沈子渊联系。
不是听了爷爷的话,是考虑到自己看同性h片被沈子渊撞见的社死场景,他内心再强大,也需要时间来缓冲。
恰好,当下的比赛让他有了光明正大投入时间和精力的理由。
谢寒年带着团队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奋战,前期的方案基本靠他谋划,楚彦帮他修改完善打补丁,剩下三名队员验算可操作性。
也算磨合到彼此舒服、进程可观的状态。
等方案最终定下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这一周,谢寒年不是待在南苑的书房独自完善方案,就是泡在计算机实验室跟队友一起协作,连吃饭都是队员给带的,再也没在学校偶遇过沈子渊。
工作时,他喜欢把手机调静音或者直接关机,每天深夜结束,他会下意识看一眼手机。
每次都会有很多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有家人的、朋友的、同学的,但沈子渊一条消息没来过。
失落多少会有一点,但更多的是理解。
他自己都忙得没日没夜,谢寒年猜沈子渊只会比他还忙。
毕竟除了这个比赛,沈子渊还要兼顾沈氏集团的工作。
他挺享受沈子渊为了跟他的PK尽全力的,哪怕是竞争,知道沈子渊的专注力在他身上,他就高兴。
没有哪次比赛的筹备让他如此畅汗淋漓。
方案定下来后就是重头戏,谢寒年领着队员正式入驻了计算机实验室,开始了披星戴月的创建环节。
日子一天一天过,终于在半个月后,距离最终交稿还有两天时,他们的项目最终定稿。
谢寒年从电脑屏幕里抬头,推开键盘,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去跟老班请假,大家回去休息半天,我们明天做最后的校核,提交报名资料。”
经过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队员间都很熟悉了,南中国际部的三名学生被谢寒年高超的技能和活跃的思维深深折服。
对他的崇拜和敬仰与日俱增。
这会纷纷换了称呼:“老大,你真是个好人。”
“老大万岁!”
“老大我们爱死你了!”
相较最初的沉默,这会他们开朗活跃很多,被压榨了半个多月都不见颓废丧气,相反有一股子灵动劲。
谢寒年笑笑,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外走,恢复了少许在王府国际时的懒散少爷样,连开玩笑都是骄矜的:“别爱我,没结果。”
惹得三人大笑着离开。
楚彦提着水杯跟上来:“桌,我发现你这次比赛心情很好啊。”
“我哪次比赛心情差?”谢寒年瞥了他一眼,反问。
本来是怼楚彦,谁知楚彦还真给出个答案:“就初二我俩参加IJSO国际青年奥林匹克竞赛CMC物理竞赛*那次,你黑着脸回来,我还以为你发挥失误了。
害我担心了好一阵呢!”
谢寒年一怔,垂着眼没答。
——是他主动跟沈子渊碰面那次。
知道沈子渊参加那次比赛是意外,但知道后他一直寻思着跟他见一面。
连在考场做题时都分神了两次,琢磨着怎么碰面才自然,又要怎样开口要联系方式。
知道沈子渊的习惯是提前十分钟交卷,他特意提前了一刻钟出了考场,等在沈子渊考场外面不远处,见沈子渊去了洗手间后,赶紧尾随过去装意外撞见。
他挺庆幸沈子渊是提前交卷的,否则他那日的狼狈就要被围观外传了。
——南城人民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他。
他们是在洗手台碰得面。
他突然出现,沈子渊从镜面中看见他时洗手的动作停滞了一秒。
他观察得仔细,没错过沈子渊细微的动作变化。
打开水龙头,他将双手放在温水下等了片刻,想知道沈子渊会不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失望但预料中的,沈子渊垂眸继续洗手,像是根本没看见身旁的他。
明明他们的距离,近到他能闻见沈子渊身上的清冽味道。
不知是否南城的四月还未回暖,那股味道让他觉得很冷,冷得全身的血液流淌都变缓了。
他是在沈子渊烘干手准备离开的前一秒,叫出他的名字的。
“沈子渊。”
任由温水流下,他举着湿漉漉的手冲那个挺拔清贵的背影喊道。
沈子渊从烘干机下收回手,转身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有多平静呢?他漆黑的眸子未动,眼睫眨动的频率都没变化。
随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彼时,他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未来得及开口要联系方式,沈子渊就沉稳而从容地跟他错身离开了。
好似他就是被一个普通而陌生的同学认出来了,对方叫了他一声打招呼,而他也用了一个礼貌但冷淡的颔首回应。
再无其他。
洗手间水龙头下的水流还在响,淅淅沥沥像是一场秋雨浇在了谢寒年的心上。
让他本就流动很缓的血液更加凝结,冷得他不得不捏紧了双手才堪堪攥住最后一丝温度。
那次他在洗手间站了很久。
看着镜子里表情很臭很冷的自己时,他有一拳砸了镜子的冲动。
为沈子渊的无情,更为自己的无能。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不是早就料到了,也早就习惯了吗?
为什么当沈子渊不理他时,他的心里还是会涌出难言的酸涩,他不懂。
那件事是他的秘密,他谁也没说过,除了沈子渊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从记忆里回神,谢寒年状似不经意地问:“沈子渊他们进度怎么样了?最近怎么没在计算机实验室这边看见他们?”
事业脑楚彦很快被转移注意力:“一哥不是出差了么,我看最近都是蒋逸兴跟闵琳在楼下实验室。”
“嗯?”
谢寒年下意识拧眉疑惑,这就是他这些天没遇到沈子渊,也没收到沈子渊消息的原因?
楚彦一脸惊讶:“不是吧,桌。你还真是一心搞比赛,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连竞争对手的情况都不关注啊!
他走了得有好一阵了吧,我听说他们都是线上联系,他负责给方案,蒋逸兴跟闵琳负责实施。”
谢寒年很快抓住重点:“他们团队就三个人?”
楚彦耸耸肩,摇摇头,纳闷道:“我偷偷去楼下观察了两回,确实只看到了蒋逸兴跟闵琳。
按理说三个人是没办法参加比赛的,不知道另外两个队员是不是另有安排。”
谢寒年直觉不太对,但也没深究:“我去老班那给你们请假,你先走吧。”
楚彦朝他比了“OK”的手势,又道,“对了,桌,王府那帮孙子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聚聚,上次我不是没去么,这次非得让我请客,还要我务必请上你。”
谢寒年不反感聚会,但也不热衷:“等比赛结束再说。”
楚彦又比了个“OK”就走了。
谢寒年一个人去了沈卿尘的办公室。
大中午的,沈卿尘又在煮咖啡,这次换成了埃塞俄比亚的瑰夏。
“你是闻着味来的?”
他一推开门就被沈卿尘的嘲讽砸了一脸。
谢寒年不屑:“改天送你十袋。”
沈卿尘挑了挑眉,十分大方地为他煮了一杯,还是倚靠在办公桌上品,姿态优雅:“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
谢寒年没沈卿尘的闲情逸致,喝了一口咖啡,含糊:“嗯?”
沈卿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刚得到的通知,比赛报名规则变了。”
谢寒年立马放下杯子,走至沈卿尘的位置上,扫了电脑屏幕上新出的通知。
他一目十行,目光越来越专注,脸色越来越冷。
沈卿尘解释:“说预报名团队太多,出了新的规则,要求每个学校做出权衡,指名只能推荐一个团队参加比赛。这也就意味着……”
“我跟沈子渊,只能有一个团队代表南中参加比赛。”谢寒年丢了鼠标,抬眸看向沈卿尘,冷冷地接话。
沈卿尘打了个响指:“Bingo!”
本来就是跟沈子渊正大光明比一场,不过原来是打算在决赛场上,但现在规则一变,他们的PK就变成了校内操戈。
胜者代表南中去决赛,败者则连决赛的机会都没有。
谢寒年没想过自己会输,但这一刻他却不希望沈子渊输。
明明在校赛上PK掉沈子渊更能让沈家丢脸,能让沈家沦为南城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他的目的只是赢沈子渊。
不是要沈子渊丢脸。
他让谁丢脸,都不想让沈子渊丢脸。
“学校什么意见?”
谢寒年目光沉了沉,问得严肃。
沈卿尘静静地观察了他两秒,难得没开玩笑,正色道:“让我们征求你们的意见,校内pk,或者强强联合。”
谢寒年一秒没犹豫:“他什么意见?”
沈卿尘摸了摸咖啡杯,笑了声:“跟你一样,我还在等前男友那边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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