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谢寒年实在佩服沈卿尘什么话题都可以扯到前男友的能力。
他没理沈卿尘的话茬，不想给他深入发挥的机会，更没心情听爱情故事：“什么时候有结果？”
“在等。”
沈卿尘瞥了他一眼，问得随意，“你什么想法，如果你们意见不统一，我看看能不能帮着商量。”
片刻，他曲指敲了两下杯壁，又思忖着补充，“不过，如果你们私下能有统一意见更好。”
谢寒年没回话。
消息来得太急，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
他最希望的，当然是原计划——两人都参加决赛，一争高下。
现实不允许，要考虑得情况就多了。
校内PK，确实可以达到一争高下的目的，但对败方十分不利，不是他的初衷。
于南中来说肯定也是损失。
本来有两个强有力的团队，现在内部先消耗一个算怎么回事。
换成强强联合，也有不少矛盾。
先不说他跟沈子渊的竞争突然变成了合作，他们各自的队员又该如何妥善安置？
两个团队的方案不是队长一个人的功劳，让谁退出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更何况他们两个团队合并后，到底要用哪个项目呢，不还是要比一比才能决定，更何况报名时间这么紧。
如果双方都不满意对方的呢，内部矛盾都无法解决，又谈何强强联合杀出重围。
全是头疼的问题。
要真说抛开一切外在因素，只问他内心，他自然更倾向于跟沈子渊合作。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是对立的关系呢？
这个问题，他从六岁那年就想问了。
并肩作战更可以让沈子渊看到他的实力，认可他的优秀，既然能一起登顶迎接荣誉，那又何必让外人看他们其中之一落败的笑话。
沈家又或者谢家，谁赢谁输重要吗？
反正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始终如一，那就是跟沈子渊回到亲密无间的关系。
短暂的时间，谢寒年已经理顺了所有。
思及此，谢寒年垂眸，拿出手机编辑了条微信，问：[考虑合作吗？]
消息刚发出去，始终瞟着他的沈卿尘就问：“怎么问的？”
谢寒年不得不赞叹沈卿尘在拿捏人心上的纯熟，不愧是兼修了心理学硕士学位、被南中特意引进的高端人才。
“……就问问他怎么打算的。”谢寒年眼神飘忽了一瞬，含含糊糊道。
沈卿尘轻笑了一声，不再刨根问底：“行，那我们一起等消息。”
“嗯。”
谢寒年捏紧手机，一口干掉了剩余咖啡，将沈卿尘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漂亮杯子洗干净放回茶水柜的架子上后，道：“我先回去了。”
不管沈子渊怎么打算，他都要先跟队友通个气。
*
同一时间，才从南部地区出差回来的沈子渊，刚把西装外套脱下，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穿着挺括的衬衫马甲，也掩盖不住劳累的沈子渊，捏了捏眉心缓解疲惫，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进来。”
不是旁人，是得知他回总部刚从南中赶来的蒋逸兴。
“沈总，谢家那边有消息了。”
蒋逸兴拿着手机往里走，脚步跟语气一样急促，“我们排查了一下，这次应该不是假消息。”
沈子渊凝神看过来，语气肃然：“资料给我。”
蒋逸兴双手奉上手机：“刚排查完毕，没来得及整理，听说您回来了，赶紧过来汇报了。”
沈子渊不在意这些细节，拿起蒋逸兴的手机快速滑动屏幕，当看到对方的名字时，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凛。
——Free，英国华裔，词曲创作人。
是谢寒年在他车里搜索过的那位歌手。
手头的资料不算多，但也不算少，Free的入圈时间、这些年的成名作和活动记录都有，但追溯到他出国时间和素人时期，则是一片空白。
负责调查他大伯沈贺廷和谢君临的团队是他一手把关的，能力如何他心中有数。虽说调查时间短，但几年来还从未出现过调查空白一段时间的情况。
那只能说明，这种空白本身就不正常。
是有人刻意隐藏了起来。
从他十二岁那年接到一条匿名消息开始，一直在秘密查探那两人的消息，这些年陆陆续续接到过不少线索，不是假的，就是再也追寻不到的，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
按商界规则，这种沉没成本太高收益趋近于零的项目早该腰斩了，但他却不断增加成本投入。
为的，也不过是有那么一丝化解沈谢两家陈年恩怨的希望，让他跟谢寒年之间的阻隔可以少一点。
不知为何，这一次他有强烈的直觉，这是他能够触及结果最近的一次。
蒋逸兴站在桌前汇报重点内容：“我们拿到了对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以合作的名义约对方见面。
对方很谨慎，要求我们必须是负责人在英国跟他们见面才行，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还要由对方来定。
说Free只有明天下午有时间，之后行程都排满了。”
“那就今晚飞过去。”沈子渊一锤定音。
他掀开眼皮，用那双沉稳而深邃的眸子看向蒋逸兴：“这事宜早不宜迟。如果对方真是谢君临，肯定会调查我们的身份，等知道我们是沈家人，他一定不会再跟我们见面。”
蒋逸兴明白这个道理，也猜到这个结果。
正是这一点让他觉得为难：“沈总，计算机大赛的报名规则改了，顾老师让你回来第一时间联系他。”
蒋逸兴交代完前情，又详细解释了报名规则更改内容。
闻言，沈子渊从资料里抬头，眉心微蹙。
“计算机大赛项目初稿内容提交截止报名时间就在后天，无论是合作还是校内PK，如果您决定明天去英国，好像都来不及。”蒋逸兴为难道。
沈子渊垂眸，定睛望着桌上的资料半晌无言。
自从得知自家老板跟谢家少爷间那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感情后，蒋逸兴就将谢寒年有关的事项放在红色预警的待办事项里，在他这里提升到了最高等级。
否则他也不会放下快要完工的项目，火急火燎地赶回沈氏集团堵老板。
果然，他一向杀伐果决的老板陷入了沉默，好半天都没给出交代。
蒋逸兴不急，默默站在一边当个隐形人，等自家老板天人交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偌大的办公室寂寂无声。
夕阳自办公室侧面整片玻璃墙倾斜而过，留下一片橘色的绚烂。
暖色的光晕覆在办公桌前那抹清贵挺拔的身影上，给一动不动的他镶上了一道柔和的金边，比3D版游戏里的总裁男主还要养眼。
他眉眼间的那一丝犹疑，好似在做什么关于百亿项目的决策。
蒋逸兴正猜测自家老板还需多久才能下定决心时，就见办公桌前的老板动了动——他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正垂眸编辑消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发给谁的。
只是他老板看了手机好几次，都没等来回信。
最终，他看见他年轻而沉稳的老板起身走至了落地窗前，拨通了电话。
蒋逸兴刚考虑是否要回避下，就听见沈子渊喊了声：“顾老师。”
他没再回避，恭恭敬敬等在一边等班主任跟老板商量后的结果。
“这样对谢寒年不公平。”
“不可能。”
“那我放弃比赛。”
“不用告诉他这些，就说我要出急差，是我自愿放弃的，让他安心参加比赛。”
越听越不对劲，蒋逸兴诧异抬头。
穿着衬衫马甲的沈子渊正背对着他，一手举着手机通话，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背脊挺拔，气质矜贵。
他向来情绪稳定，甚少有跟人说话语气如此生硬，身上寒意如此重的时刻。
蒋逸兴察觉学校方面大概率已经拿了主意，还是对谢寒年团队不利的决定，触犯了他老板的逆鳞，他老板干脆跟学校翻脸，放弃代表南中参加这次比赛了。
果然啊。
蒋逸兴在心里感慨：果然在谢家小少爷面前，什么事业、学业通通都得往后排，幸好他有一双能发现真相的眼睛。
“定今晚飞伦敦的早班机票，闵琳那你通知一下，谢寒年那边我去解释，我们放弃比赛。”
蒋逸兴难得开个小差，突然被老板捉个正着。
他赶紧回神，颔首回应：“好。闵琳那边我已经预通知了，她没有任何意见。”
犹豫两秒，他还是决定为老板的爱情之路再添砖加瓦一回，“谢少那边，估计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您出差这半个月，他们团队几乎泡在实验室，谢少应该是很重视这次跟您的比赛。”
话音落地，蒋逸兴就见回到办公桌后的沈子渊，轻轻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像是妥协，更似无奈。
“我会的。”他道。
蒋逸兴离开总裁办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余沈子渊一人。
他暂时没看桌面上早已堆积成山的待审批文件，拾起了刚刚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
微信页面里，显示着他跟谢寒年的对话框。
最近的一条，是他刚发出去的：[方便电话吗？]
没有回应。
再上面，是大半个月前，谢寒年带着些小脾气给他发的：[钱你收着。]
那个早上，在谢寒年给他发消息别扭地道谢时，他刚抵达学校停车场。
他特意在车里等了会，见谢家的车抵达校门口才下车。
他没回最后一条。
不知是那日的晨曦太美，还是秋天的轻风太柔，他突然就想逗逗那位翻脸不认人的小少爷。
故意在谢寒年垂头等他回信时，走至他身边笑着问他：“怎么，昨天还问我要房要车要股份，今天就想跟我两清？”
谢寒年那时的反应，他一闭眼就能清楚描绘——
晨曦微光中，挺拔清秀的少年微垂着头站在一辆黑色豪车前，明明一副清贵的少爷样，却微拧着眉，略有些烦躁。
让漫画主角一般的小少爷染上了人间烟火气。
他似乎没什么耐心，不过是半分钟没等来回信，脸就慢慢臭了。
眉头拧着，薄唇紧抿，目光犀利，像是要把手机盯出一个洞，又似要用眼刀捅进对话框没回消息那人的身体里。
一点就炸的样，生动而鲜活。
让庄严冰冷的南中大门都变得秀丽起来。
他刻意的靠近，故意的调侃，原本只是为了像小时候一样逗逗人，却不想长大后的小少爷不禁逗，反应那般大。
眸子微微睁大，捏着手机的劲狠到他都替手机觉得疼痛委屈。
在他迎上谢寒年略显慌乱的视线时，少年又很快地转开了目光，盯着校园里那棵挂满了黄叶的枫树，生硬了转移了话题。
——居然问他平时在哪个食堂吃饭。
只字不提昨晚又是抱怨又是撒娇的控诉。
叫他的逗弄没了着落，也不好再继续。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沈子渊时至今日还记得自己那一刻的无奈。
不比现在少，只不过那一刻他是欢愉的无奈，而此时却是歉疚的无奈。
沈子渊曲指朝上滑了滑，两人的聊天记录着实少得可怜，三两下就到了顶。
最上面是谢寒年那边的系统提示：[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落地窗外的夕阳彻底落了下去，夜幕渐渐朝这座城市笼罩过来。
蒋逸兴将定好的机票电子档发过来，提醒他该动身出发时，沈子渊还是没等到谢寒年的回复。
没得到同意就擅自打扰人，不符合他自小遵从的社交礼仪。
但他这回没做绅士，拨通了那串自四岁起就乱熟于心的号码。
嘟声响起，一下又一下，直至铃声自动挂断。
他还是没等来在他生活里消失了大半个月的声音。
无论是一句带着暴躁怒气的“我不同意”，又或是一句带着怨气的“哦”。
再或者是，对方举着中指，目光冷冷地冲他放狠话，“你放心，冠军会是我的。”
沈子渊攥紧手机，给谢寒年补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临时有急事要出国一趟，答应你的比赛这次不算，等我回来跟你赔罪，后面无论什么比赛我都奉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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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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