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此时的沈子渊并不知道早在半个月前,他跟谢寒年的联系就被人动了手脚。
当天傍晚,他登上了飞往英国伦敦的班机。
同一时间,始终没等来沈子渊回信的谢寒年,在精益求精地完善最后一版方案后,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机械的女音提示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谢寒年从耳边拿下手机,微蹙着眉凝神盯着手机屏幕,半晌未动,直到手机自动挂断。
夜已经深了,关机睡觉也正常。
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沈子渊从未注意到他发过去的消息吗?
再怎么自欺欺人,谢寒年也没法帮沈子渊这样说服自己。
知道这时候打扰别人很不礼貌,但他依然忍不住给沈卿尘发了条消息:[清北班有回话吗?]
沈卿尘直接一个电话回了过来,语气清明,连平日的慵懒都未见,明显是没睡。
他问:“沈子渊没告诉你?”
如若听得仔细,还能发现他语气里那一丝诧异。
但谢寒年此刻的心神明显不可能放在分析班主任的语气上,实话回答:“没有。”
电话那头的沈卿尘罕见地沉默了两秒,而后缓缓道:“他们放弃了这次的比赛,让你领队代表南中参加。”
一阵夜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冷得谢寒年脑袋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明明沈卿尘的每个字都能听清,却有点难以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或者说,难以理解沈子渊的意思。
他想过合作,用沈子渊的方案或者他的。
也想过校内PK,他赢或者沈子渊赢。
无论哪一种,他都接受。
为此,他在报名规则改变后,又精益求精地完善了一遍项目方案,为的不过是对沈子渊负责。
无论竞争或合作,他都希望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最好状态。
结果等来的——
却是对方放弃比赛。
他想都不会想的选择,沈子渊居然轻而易举就决定了。
甚至连这个结果还需要他借由外人打听才得知。
悬了一晚上的心,突然就被沈卿尘那句“放弃”击碎了,块块瓣瓣从高空落下。
会难受,会失落,更会疼。
好像沈子渊放弃的不是比赛,而是他。
一次、两次,每一次。
他总是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放弃了他。
似乎他一点也不重要,随时都可以丢弃。
这一刻,谢寒年忽然觉得特别累。
是一种负重前行,强行逆天改命的累。
为了这次比赛,他没日没夜完善方案、不断重复验算项目,精益求精填充细节,力求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不说苦,不说累,为得也不过是在沈子渊面前表现出最好的自己。
输赢对他真的不重要。
他想要的,不过是告诉沈子渊,虽然分别了这么多年,但他成长得很好,依然是配得上他,更值得交往的朋友,仅此而已。
可沈子渊没给他这个机会,沈子渊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这次比赛,不在乎他。
不知为何,谢寒年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跟他说的那句话——
朋友关系不是一个人想维护就能维护好的,你可以等长大了再做打算。
难怪爷爷要他长大了再做打算,原来是一种委婉地劝解。
也怪不得爷爷给他一个电话,都要劝告他不要傻乎乎地往沈子渊身上贴。
谢寒年忽然就觉得,他这么多年的坚持一点都不值得。
许是察觉到他长时间的沉默,电话那头的沈卿尘难得出声安慰:
“沈子渊出公差去了,他觉得我们团队付出更多,刚好这次他又急事要出国,就不占用南中的名额了。
你刚来南中,比他更需要这场比赛证明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放弃也是对你的一种成全。”
“谁要他这种成全?!”
谢寒年一听就恼火了,哪怕对方是班主任,他也没忍住吼了出来。
语气又急又利,是真的很生气。
说完,他又后悔了。
谢寒年收敛了下外泄的脾气,缓和语气道歉:“抱歉,沈老师,我迁怒你了。”
“你们是怎么沟通的?”
沈卿尘丝毫不在意,切回正题。
谢寒年望着窗外静谧的深夜,抿了抿唇,低声:“我给他发信息,他一直没回。”
否则也不会大半夜打电话给班主任,又得知这个操蛋的消息。
沈卿尘大概觉得问了不该问的,安慰道:“或许有误会,既然他们放弃这次比赛,你更应该珍惜机会。
总不能到最后失败了,让别人觉得送到你手上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吧。”
谢寒年果然更适合沈卿尘嘲讽式的激将,秒回道:“我当然会好好比赛。”
管沈子渊是自以为是成全,还是压根不在意,他终究要做好自己,证明自己。
生活终究是自己的,难不成没了沈子渊他不活了吗?
本来在他误会沈子渊跟蒋逸兴恋爱那次,他就试图放弃挽回他跟沈子渊的友情了。
现在不过是把缓刑又改成死刑罢了!
是沈子渊自己说:以后别乱想,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现在他倒是想问问沈子渊凭什么擅自做主,结果呢?沈子渊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人居然还出差不在本地了。
如果说在他心里,沈子渊从前的形象一直是沉稳可靠的,现在则正在一点一点崩塌。
骗子!
谢寒年在心里低声骂了声,缓和语气继续跟沈卿尘通话:“他们团队集体决定不参加了?”
沈卿尘:“我也是晚上才知道,清北班当初内部选拔时,除了沈子渊,只有蒋逸兴跟闵琳两名成员。”
无需沈卿尘解释,谢寒年也猜得到沈子渊这样做的目的。
——宁缺勿滥,沈子渊不会要不过关的成员。
所以,这也是他被放弃的原因吗?
谢寒年觉得自己魔怔了,什么事都能想到自己,关键还全TM是消极负面的情绪。
他不想让人看见他这么丧的一面,主动结束了话题:“我知道了,比赛我会好好参加的,明天做好最后的确认,我们就会以南中的名义报名。”
沈卿尘没再多言:“好,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谢寒年闭了闭眼。
无论怎么静心,都还是觉得思绪很乱,心情很差。
因为他有了种更差的预感,他在思虑要不要求证。
证明是真,会让他更难受。
证明是假,也并不会缓和他现在糟糕透顶的心情。
无论怎么看,去追寻得不偿失的事,在商界都是大忌。
但他却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给闵琳发去了消息:[沈子渊什么时候跟你说放弃这次的比赛的?]
清北班的学霸也是夜猫子,很快消息回了过来。
[是蒋同学在晚上通知我的,不过班长当初在选拔赛结束后就给我打了招呼,说他不确定能不能参加到最后,给了我自由选择的权利,是我自己选择跟组的。]
谢寒年扫过闵琳发来的消息,原本就碎裂的心顷刻间跌落谷底。
果然……
与规则无关,沈子渊从最开始就没确定一定会参加这次决赛。
他的应允、他的承诺,全是假的!
这人心里明晰得很,却一直骗他。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既然不想跟他比赛,又何必当众答应他。
既然从不在意他,又何谈叫他别多想。
谢寒年只觉此刻的自己像个傻逼,一只被人用一只钩就耍得团团转的傻鱼。
人家都没放饵呐,他就傻乎乎地刺破喉咙咬上去了。
最终被捅得遍体鳞伤。
别傻了。
不许再犯傻了。
从此在你的生命里把沈子渊这三个字剔除。
谢寒年在深夜里闭上了眼,捏紧了攥着手机的拳头。
除非……
除非沈子渊主动找你道歉,解释。
谢寒年咬了咬嘴里的软肉,为自己的不争气的妥协懊恼、挫败。
这一晚,他辗转反侧。
搞不清是更讨厌骗了他沈子渊,还是更讨厌不争气的自己。
翌日早上,谢寒年起了个大早。
带着杯咖啡直冲实验室。
经过一个白天的确认,傍晚时分他们团队提交了最后的报名信息及附件资料。
耗时一个月的项目自此告一段落,接下来等着官方公布成绩即可。
同一时间,远在英国伦敦的沈子渊,刚刚抵达Free约见他的地点。
——一间坐落于郊区的私人录音棚。
开车通过长长的盘山公路,最终抵达了对方给的定位,是一间不太起眼的灰色建筑物。
沈子渊对音乐圈略有了解,知道录音棚不可貌相,英国Metropolis Studio、Abbey Road Studios都是外观不起眼,但极具传奇性的录音室,几乎推动着音乐历史发展的音乐人们都曾经在这些录音棚里录制过自己的专辑。
所以他没怀疑过见面地点。
这次陪他过来出差的,是蒋逸兴跟盛远娱乐的运营总监邹勇。
盛远娱乐原先隶属于蒋家。
因为蒋父决策失误,被别家恶意收购后,蒋父也因为巨大的债务压力自杀了。
蒋母受不了打击,跟着离开了。
自此,年仅十岁的蒋逸兴成了孤儿,被爷爷收养带回了沈家。
后来,在蒋逸兴跟他表了忠心后,他动用了点人脉和手段,不仅给了当年恶意收购盛远的公司重创,将盛重新合法取回还给了蒋逸兴。
他们这次约见Free就是以盛远娱乐的名义,想邀请Free写一首曲子。
三人下车,等在录音棚门口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迎接:“沈总、蒋总、邹总监你们好。”
工作人员问好后,并没有自报家门。
沈子渊抬眸,观察了他一瞬。
工作人员很警惕地察觉到他的目光,不以为意地一笑,随后道:“我们先生只见主要负责人,请问您三位谁跟我进去?”
他问得毫不客气,那姿态说是明目张胆的绑架也不为过。
邹勇一愣:“Free先生之前可没这么说。”
蒋逸兴也跟着一怔,正准备答话就被沈子渊不动声色的一瞥拦住。
沈子渊从容地上前一步,语气沉稳而坚定地道:“我是,请带我进去。”
邹勇不理解对方怎么突然有了过分的要求,总觉得这次的合作不像往日那般单纯。
有意阻止大老板独自深入虎穴的举动,焦急建议:“沈总,要不我们改日再来?”
蒋逸兴也担忧地看向了沈子渊。
对方突然提出的条件在他们意料之外,身在异国他乡,危险不可控,不管约见他们的幕后人到底是谁,他们都不敢让沈子渊孤身犯险。
沈子渊递给蒋逸兴跟邹远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你们在外面等我。”
而后对一直等在一边的工作人员淡声道:“走吧。”
工作人员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后领着沈子渊通过长长的走道,将他送入一间会客室后便离开了。
沈子渊推门进去——
是一间真正的录音室,不大,里面摆满了专业的录音设备。
沈子渊略过那些设备,一眼看向了录音棚的最里面,唯一的主位上落座的,身穿唐装正在玩一只鼓棒的老人。
他并不意外,只淡淡地扫了两眼,随后从容而沉稳地打招呼:“谢董,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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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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