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谢寒年认同这个答案。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短片，片子里那只追梦的河豚就很勇敢。
一防御就膨胀成圆鼓鼓的河豚自然也称得上可爱。
他幼儿园那会很想养一只，后来学业忙，没精力照顾小生物，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看上去冷心冷情的沈子渊，居然会养河豚。
“早上没看见它。”
谢寒年戴上橡胶手套，拿起旁边给嘟嘟准备好的食物，淡声问。
嘟嘟对他接受良好，不管是他投入的贝壳、还是虾蟹，都一口吞下。
谢寒年问这话时没回头，像是随意聊天。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盛着小小的期待。
沈子渊恰到好处捧着了他那点期待，没让它们落空：“回来的路上，让人从水云间送过来的。”
那就是特意送来给他看的喏。
谢寒年喂食的动作慢了些，唇也抿得紧了些，但还是压不住想要往上扬的嘴角。
未免让沈子渊看出端倪，他没再开口，只跟玻璃缸里的河豚相看两欢喜。
让内心那点欢愉借由小河豚释放了出来。
反倒是沈子渊出声询问：“晚上想吃什？”
谢寒年此前就好奇没在别墅看见做饭阿姨，他不知道沈子渊会怎么准备晚餐。
让人送来，叫外卖？
总不能自己亲自下厨做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进厨房的人啊。
谢寒年拿不准方式，选了个自己想吃但技术难度较低的种类：“火锅吧。”
刚入冬，吃火锅不仅暖胃，还特有氛围。
以往每年的初冬，他都会跟许黛青一起煮火锅，今年还没来得及。
想到这，谢寒年难免又有点失落。
不想姓氏的事影响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他压了压内心的波动，强调了一句，“想吃。”
“好，我去煮。”
沈子渊清冽的回应漾在橘红色的晚霞里，不知是否沾染了暖意，显得格外温柔。
瞬间抚平了他心里那点细微的失落。
还真是自己动手？
谢寒年没忍住转身觑了沈子渊一眼。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这一眼包含了怎样的情绪。
但沈子渊又像上次他在南中询问是否他开车时一样，颇为无奈地解释道：“煮火锅我还是会的。”
小心思被点破，谢寒年有些尴尬地扭过头，看向玻璃缸里朝他摇尾巴求投喂的嘟嘟：“……哦。”
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小河豚的讨好，还是在回答沈子渊的解释。
直至身后传来沈子渊离开的声音，谢寒年才抓起一把虾蟹丢进玻璃缸，小声警告：“少吃点吧你，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小河豚快活地摇着短短的尾巴，一口一口吞着食物，将听不懂人话践行到底。
谢寒年哼笑一声，正准备再跟嘟嘟玩一会，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谢寒年卸下手套，拿出手机扫了眼。
是池向屿的来电。
“怎么？”
谢寒年走至窗边，接通了问。
池向屿问：“年，在哪呢？出来吃饭。”
如若是平时，他一定二话不说立刻报出自己的位置，但这会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池向屿多敏感，他犹豫这几秒，那头就精准地报出了他当下的境况：“你在沈子渊家？”
“……”
要不说池向屿是少年影帝呢。
谢寒年偏了偏头，扫了眼窗外快要落下去的晚霞，低低地应了声：“嗯。”
“那……方便出来吃饭吗？”
池向屿问得犹豫，随后解释：
“我刚好回来参加一个活动，本来想跟你吃顿饭再回徽州。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饭咱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谢寒年不笨，知道池向屿一定是担心这些天发生的事，才故意回来见他这一面。
说不准还是向剧组请了假。
他不能让朋友白跑，可他又刚跟沈子渊说了吃火锅，人都去厨房准备了。
怎么选择，是个问题。
他纠结了片刻，而后道：“你把定位发我，我跟他说一声。”
池向屿在那头笑得揶揄：“报备啊？”
谢寒年偷偷瞄了眼厨房方向，不欲跟池向屿在沈子渊家逞口舌之快：“见面再说。”
池向屿知趣地没再继续：“OK。”
结束通话，池向屿第一时间将定位发了过来。
是一家私家小厨，私密性很好，很适合粉丝量惊人的池向屿，他们一起去过两次。
就是……离佳山墅有点远。
谢寒年再次将考科目三提上日程，想着趁最近不参加竞赛，赶紧把驾照拿到手，否则跟个半残似的，去哪都不方便。
收起手机，谢寒年在心里打了个草草的腹稿。
走至厨房门口，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正在流理台边处理食材的沈子渊回头看了过来，问得温和：“怎么了？”
许是为了干事方便，他脱掉了西装外套。
这会单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一折一折挽得规整，全部叠在了手肘处，腕表摘了，露出线条漂亮流畅的小臂。
小臂下面，修长干净的手上拿着一颗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娃娃菜。
湿漉漉的双手有将滴未滴的透明水珠，像是贪恋他皮肤上的温度，摇摇欲坠都不愿意离开。
黄嫩的娃娃菜被他握在手里，弧度问题，能看见他手背上的若隐若现的青筋。
明明是个居家的场景，却莫名性感蛊惑。
谢寒年从沈子渊的手上挪开了视线，抿了抿唇，略有些为难道：“我朋友……约我出去吃饭。”
他想解释下，池向屿平时行程很满，这次回来大概率是特意安慰他。
他不想让关心他的朋友白跑一趟。
但打好的腹稿还未道出一个字，沈子渊已经放下娃娃菜，轻轻颔首道：“好，我送你去。”
谢寒年微微张着嘴，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眼睁睁看着沈子渊洗了手，一折一折放下了衣袖，戴上了腕表，扣上了袖口，又走至衣架处取了外套，一张一伸间，将自己收拾妥当规整。
从刚才居家做饭的男人，瞬间变回沉稳矜贵的沈总。
“会不会太麻烦，叫司机吧。”
旁观了人准备的全部过程，临出门时反倒客气起来。
沈子渊在玄关柜子上取了车钥匙：“不会，走吧。”
谢寒年便不再说话，跟着沈子渊出了门。
沈子渊从车库里开出一辆黑色的库里兰，停在了谢寒年面前。
“怎么突然换车？”
谢寒年上了副驾，疑惑道。
沈子渊开库里兰跟开路虎没什么区别，都是平温和稳健的：“那辆车是我平时开的。”
指谢寒年坐过两回的路虎。
谢寒年不懂。
现在不也是平时，又没什么特殊。
这个疑惑一闪而过，他突然惊觉沈子渊话里的深意——
什么意思？
总不能送他去见池向屿，在沈子渊这里不算平时，是特殊时期？！
有必要？
不管是他谢寒年，还是沈子渊，还需要一辆车的价格来自证身份？
更何况去见的又不是需要装逼的外人，是跟他知根知底的池向屿啊。
想是这样想，但谢寒年什么都没说。
只微微震惊沈子渊居然怕开路虎给他跌面子。
这件事本身对看上去从不在意旁人眼光的沈子渊来说，就有些反常。
他打开微信，心不在焉地跟池向屿报了下行程：“大概半小时到。”
池向屿给他回了个“OK”。
谢寒年握着手机顿了顿，没忍住又发了条：“你说沈子渊什么意思？”
池向屿回了他一个问号。
谢寒年觉得今天的池向屿不太配得上影帝的称呼，吐槽：“你这都分析不出来？”
片刻，池向屿回了他一条十几秒的语音。
旁边坐着被讨论的人呢，谢寒年哪敢听语音。
他垂眸悄悄点了下，本来想语音转文字来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一个不小心，直接戳中了语音条，池向屿的声音就这样外放了出来。
“我说年，你什么前置条件都不给我，让我怎么分析！
你倒是说说，是沈子渊牵你了，吻你了……”
其实听到“牵”字时，谢寒年就已经手忙脚乱地按暂停了。
怎奈手不听使唤，等他好不容易点中时，池向屿高亢的声音已经播到最后一句了，“还是说，他直接睡了你？”
谢寒年闭了闭眼，尴尬得快要爆炸了。
想一刀捅死池向屿，顺带自个尽。
如果他做错了事，请拿刀来对付他，而不是池向屿的荤话。
他咬了咬后槽牙，想着怎么解释才能不那么社死。
还没理出个头绪，就听见身侧的沈子渊很冷静地对他说：“你放心，虽然我们住在一起，但我不会对你做过界的事。”
闻言，谢寒年的脑子嗡鸣了下。
如烟花炸开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大的刺激后是短暂的空白。
理智出走，他条件反射般随本能回：“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对我做什么！不然，你能对我做什么啊？”
话出口，谢寒年就后悔了。
他干嘛要跟沈子渊深入这么尴尬的问题。
再说，澄清就澄清，他干嘛多此一举反问一句，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但话出口没办法挽回，他相信成熟稳重如沈子渊，应该懂得成年人的体面，知道那句未过脑的话是解释，也会主动结束这个话题。
于是，他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般看向窗外风景。
就发现原本正专注开车的沈子渊忽然侧头朝他看了过来，他躲闪不及，直直地撞进了沈子渊幽深的眼眸里。
如一汪暗流涌动的海，将他锁定，丝丝缕缕危险又温柔地将他缠绕包裹，直至不动声色地全部接纳吞噬。
谢寒年很难描述那一瞬的感受，就觉得沈子渊那一眼，跟往日他表现出的淡漠温和完全不同。
不是压迫感，是一种让他无处可逃的侵略性。
让他嗓子发干、身体发紧，胸腔发热。
明明沈子渊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却像是读到了他眼里的未言明深意。
谢寒年的眼睫轻轻颤了几下，最终垂落下去，掩盖住了他眼眸里起伏的情绪。
薄薄的唇瓣紧抿，才没让满腔的震颤脱口而出。
直至此刻，他才对沈子渊性取向是男的事，有了一点切实的感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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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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