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该说的全在餐前交流完了，吃饭时就只需吃饭了。
池向屿为了保持身材，吃的不多。谢寒年的目的也不是吃饭，一餐饭结束得很快。
饭后，池向屿要赶回徽州，先走了。
谢寒年在打车跟叫沈子渊接之间，只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给沈子渊发消息。
只是，点开微信他才发现之前把人删了。
谢寒年在微信界面停留了一瞬，而后切回了原始的短信界面，写：[结束了。]
饭前他透过百叶窗看了眼，没注意到沈子渊的车。
不知道他是返回了佳山墅，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他现在不确定沈子渊要多久能抵达这边，好在最近他没什么紧急学习任务，有时间可以浪费。
谢寒年做好了再等半个小时的准备，点开了“中国大学MOOC”app，准备找点调剂心情的公开课听听，比如社科人文之类。
刚点进主页面，短信呢响了一声。
沈子渊：[下楼，老位置。]
谢寒年一怔。
沈子渊没走？
他赶紧拿起手机出包间，路上不忘回：[马上。]
出了私人小厨的门，他一眼看见停在大门口的库里南。
谢寒年没犹豫，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侧头问：“你没走？”
他跟池向屿虽说吃饭时间不长，餐前的交流时间可不算短，两者加在一起怎么也有个把小时了，沈子渊总不能一直等在楼下吧。
谢寒年不想自恋，遂直接问了。
沈子渊发动车子，熟练转动方向盘，温声回：“跟蒋逸兴在这边吃了个饭。”
“哦。”
谢寒年第一反应是还好，沈子渊没有干等他，至少解决了晚餐。
再一想，心里不舒服了。
吃饭就吃饭，为什么非得跟蒋逸兴一起？
其实稍微思考一下，也差不多能猜到沈子渊约蒋逸兴在这边吃饭，一是方便等他结束，二则是两人有公事要谈。
但这是他的合理猜测。
他刚决定了解真实的沈子渊，顺带跟他作一作，不想揣测，只想听到沈子渊的答案。
第一次作，业务不熟练，羞耻心也花了少许时间克服。
谢寒年任由那点不舒服放大，将他的情绪缓缓代入沉下去。
怕露馅，他没敢直视沈子渊，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留给他一个清冷低落的侧影。
握紧右手，他刻意用严肃且低沉的声音开口喊人：“沈子渊。”
果然，原本专注开车的沈子渊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他：“嗯？”
素日里沉稳平和的声音也有了一丝波动。
能察觉到沈子渊疑惑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但谢寒年稳住了，没动。
他继续用干涩低落的口吻问：“我们现在是联姻关系，你记得吧。”
“当然。”
沈子渊清冽的回应传来，严肃且坚定。
显然是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对，或者说是他正伪装着的状态不对，准备认真应对他的谈话。
谢寒年抿了抿唇，垂眸看向垂落在腿上的大衣衣摆，伸出食指拨弄了两下：“那你跟蒋逸兴单独吃饭是什么意思？”
怕自己没表述清楚，他松开大衣衣摆，低声质问：“我们已经联姻，你还孤家寡人跟另一个男人吃饭，你让别人怎么非议我？”
原本问这件事，是为了贯彻计划在沈子渊面前作一下的想法。
——自然没考虑过起因是他正跟池向屿孤男寡男共进晚餐。
但真问出口，谢寒年才发现他不是池向屿，没办法当个演员。
他会问，原本就是因为在意。
不管沈子渊跟蒋逸兴的关系如何，沈子渊又是不是因为方便接他才跟蒋逸兴约在这谈事，他都介意。
虽然他们不是恋人，只是一个刚被绑定的联姻关系。
他也清楚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很像小朋友抢玩具一般的占有欲。
但他就是觉得现在的沈子渊是他的，最起码关系上是他的，他不允许他跟别人比跟他更要好。
理顺心绪的畅快，在听见沈子渊跟蒋逸兴单独吃晚饭时就淡了。
闷闷的不舒服倒是在他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中，越来越浓。
他不知道沈子渊会怎么回他。
——是解释跟蒋逸兴见面的正当理由，还是谴责他无理取闹。
他垂眸安静等着。
车内没有放音乐，车窗也关着。
谢寒年觉得有些压抑，降下了一点点车窗。
短暂的沉默后，沈子渊认真的道歉跟夜风一起到来。
他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心湖里那点酸涩泡泡，就这样被沈子渊戳破。
化作烟雾，飞走了。
而后泛起了一点微甜的涟漪，层层叠叠，激荡起伏，撞击心口。
很像他小时候喜欢喝得那款叫做“白桃”的气泡水。
酸涩褪去，余下甘甜，令人回味眷念。
“你在前面超市停一下，我想喝气泡水。”
谢寒年示意不远处的一家非沈谢两家的商超，急转般换了个语焉不详的话题。
他发现，一旦他把智商用在了感情试探上，多少是有点作的本事在身上的。
比如此刻，他又给了沈子渊一个考验。
他压根没提气泡水的名称，但如果沈子渊在意他们的曾经，根本无需他点明。
他记得他妈……许黛青就经常这样旁敲侧击地考验谢君归。
他这算不算耳濡目染学来的技能，现在又用在了人家亲儿子身上？
谢寒年思绪翻飞，为他们这奇怪又混乱的关系。
“家里有。”
忽然，沈子渊平静而沉稳的声音，将他从漫无边际的神游中拉回现实。
果然，沈子渊知道。
不仅知道，家里还备着。
谢寒年心里那些微甜的涟漪再次激荡而来，让他清冷的眉眼在夜色霓虹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清润柔和。
“我记得这一款气泡水，有一年突然停产了，我让我爸……谢君归想了很多办法都进不到。”
他故意顺着话题延伸，“好在过了没多久，它又复产了。”
话出口，他借由后视镜，轻轻扫了眼正在驾车的沈子渊。
他想确定沈子渊家里的“气泡水”，是不是他提及的“白桃”。
车子驶上高架，呼啸的夜风从敞开的车窗缝隙里汹涌灌入。
扬起了谢寒年浅咖色的短发。
“对，老板白桃遭遇了感情背叛跳楼自杀，公司差点破产。”
沈子渊将车窗升起，质地优良的玻璃隔绝了夜风的侵入，宁静在这一刻跳落在谢寒年的心上。
“是吗，那后来呢？”谢寒年讶异问。
沈子渊知道他说的是名为白桃的气泡水，还知道这款产品背后的故事。
他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这款产品。
“后来……”
沈子渊微微顿了顿，超了一辆车后道，“我去收购了这家公司，现在的白桃食品实际挂靠在我名下。”
闻言，谢寒年倏然看向沈子渊。
察觉到他的目光，沈子渊侧头迎上他的视线。
谢寒年怎么也没想到，他随意挑了个点试探，居然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秘密。
他不敢自欺欺人地认为，沈子渊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他。
但至少……沈子渊记得白桃气泡水是真的。
在沈子渊如海的眸光中，他觉得自己一点一点陷了进去，被无声安抚、包容，渐渐平复了震荡的心绪。
有人鸣笛，谢寒年仓促挪开了跟沈子渊对视的目光，望着高架上如织的车流，问：“原来的老板白桃还在吗？”
沈子渊打了转向灯，驶入最左侧的快车道，淡声回：“在，救回来了。
现在的白桃食品负责人还是她，她去年跟公司的一位品控结婚了，现在过得挺好的。”
短短几句话，让谢寒年脑补了一个女人起伏的半生。
他不知道沈子渊在这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总觉得白桃的振作跟他分不开关系。
而他记忆中的沈子渊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看着冷漠，实则善良。
不管是闵琳，还是白桃，跟他有关或无关的人。
他看见了、遇见了，就会尽力而为。
不动声色，不求回报。
起起伏伏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彻底转好。
很难讲明具体缘由。
或许是知道一个可怜的女人最终迎来了自立自强的幸福生活。
又或许是今晚的夜色格外温柔。
再或许……只是知道到家就可以喝到一款名叫“白桃”的气泡水呢。
像是想要分享他的好心情，手机铃声适时响了起来。
谢寒年接通电话。
“年，到家没？”电话那头，池向屿问。
谢寒年扫了眼路况：“没，还得十分钟吧。”
晚高峰，车流量比较大，比来时更耗时。
池向屿：“怎么样，试了没？”
谢寒年举着电话撇了身侧的人一眼，含糊道：“晚点跟你说。”
总不能当着沈子渊的面议论他吧。
池向屿秒懂：“你在他车上？
OK，如果不知道怎么作，记得随时Call我，我免费给你一对一指导，包括且不限于肢体动作、眼神台词、氛围营造，以及剧本设计。”
谢寒年被池向屿一本正经的话逗乐了：“滚犊子，挂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跟此前垂眸抿唇不高兴地样子截然相反。
沈子渊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紧了紧。
车子下了高架，拐进了安静幽深的盘山公路，沈子渊放缓车速，降了一点车窗。
他迎着夜风问：“晚上跟朋友见面很高兴？”
车速降下来后的夜风吹得人很舒服，谢寒年挺享受这会的宁静和惬意的，他伸了伸腿，又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更闲适舒服的姿势：“还不错。”
跟池向屿的见面称得上高兴，但更高兴的还是跟沈子渊谈论白桃气泡水这一趴。
沈子渊看着身侧少年随意放松，眉眼微弯压不住唇角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止是“还不错”的程度。
夜风习习，明明思绪清明。
却让他无法分析出，为何谢寒年的朋友可以让他轻松愉快，而他却只能让他低落生气。
抵达佳山墅，沈子渊将车子停在院子里的停车位上。
他有意跟谢寒年再聊两句，却见身侧的少年毫不留情地下了车。
沈子渊无奈，熄火下车。
刚尾随进门，谢寒年就拿着手机上了楼。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只听见少年那句迫不及待的：“我到了，等我到房间慢慢跟你说。”
连一路上心心念念的白桃气泡水都不记得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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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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