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博扶着被晨露打湿的船舷,咸涩的风灌进校服领口,却不似昨日那般冷得刺骨。
他望着港口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有戴斗笠的渔妇举着筐子踮脚张望,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娃骑在父亲肩头挥舞着彩旗,连码头上搬运货物的苦力都停了手,扛着麻包冲他们吹起了唿哨。
“小友!”马欢的声音裹着海风撞过来。
通译官今天特意换了件月白锦袍,腰间挂着的铜哨随着他大步跨来叮当作响。
“来看看这星盘!”他摊开掌心,青铜星盘在晨曦里泛着暖光。
“昨夜你调的北极星刻度,今早我又对了三次——和老船工传下的手札分毫不差!”
徐新博的指尖轻轻抚过星盘边缘的刻痕。
那些他曾在地理课本上死记硬背的“北回归线”“季风带”,此刻都化作了星盘上深浅不一的凹槽,像古人用血汗刻下的密码。
“其实...”
他喉咙发紧,“课本里讲的季风规律,就是这些刻痕教的吧?”
马欢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
他一把抓住徐新博的手腕,拉着人往船首跑:“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当年郑和公第一次下西洋时,老船工们连个准头都没有,多少次船被洋流卷偏,多少兄弟葬在海里——”
他猛地顿住,指腹重重擦过星盘。
“后来我们把每次的风向、星位、浪头都记下来,刻在木头上、铜器上,传给下一批出海的人。小友你看!”
他指向海天交界线:“那些课本上的‘规律’,哪一条不是用命换来的?“
陈海不知何时站在了船尾。
这位总板着脸的副官正用粗布擦拭腰间的短刀,听见这话忽然抬头。
他的目光扫过徐新博,又扫过马欢手中的星盘,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船舷:“起锚。”
号手的号角声骤然炸响。
宝船缓缓调转船头,船底劈开的浪花溅上甲板,打湿了徐新博的鞋尖。
他望着逐渐后退的港口,望着码头上越变越小的人群,忽然想起系统机械音在脑内响起的瞬间——
“任务完成,地理知识点记忆包 1,当前掌握率提升10%;学习专注力 1;解锁‘世界地图感知能力’。”
那时候他正盯着星盘上的北极星刻度,眼前突然浮现出立体的地球模型。
蓝色的球体缓缓旋转,各大洲的轮廓像被镀了层金边,热带雨林气候区蒸腾着淡绿的雾气,季风带的箭头顺着海洋方向划出银线。
他甚至能“看”到爪哇岛东部那片由雨林向草原过渡的区域,像块被揉皱的绿绸子。
……
“徐新博!”
地理课代表的粉笔头精准砸中他的课桌。
徐新博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盯着课本上的东南亚地图发怔。
讲台上,张老师扶了扶眼镜,指尖点着投影屏:“刚才问印尼由哪几个大岛组成,没人知道?”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后窗麻雀的扑棱声。
徐新博望着投影屏上模糊的岛屿轮廓,那些在“世界地图感知能力”里清晰呈现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
苏门答腊岛像片狭长的柳叶,爪哇岛挤着密密麻麻的火山,加里曼丹岛被热带雨林裹得严严实实...
“苏门答腊、爪哇、加里曼丹、苏拉威西、伊里安岛。”
他脱口而出。
张老师的眼镜滑下鼻梁。
她盯着徐新博看了三秒,突然笑了:“不错,那它们的气候类型呢?”
“热带雨林气候为主。”徐新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爪哇东部有部分地区为热带草原气候——因为地形抬升,雨季降水多,旱季...旱季受季风影响,降水减少。”
后排传来抽气声。
李铭泽的椅子“吱呀”一声,这个总考年级前十的体育委员探过身,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是不是偷偷买了《高中地理百科大全》?上回我看见八班顾铭洲抱着那本书背...”
徐新博望着窗外飘过的云朵。
他想起昨夜梦里,宝船的甲板被月光染成银色,马欢举着星盘冲他笑,陈海核对航线时在羊皮纸上留下的墨迹还没干。
“就...翻了点地图册。”他说,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其实挺有意思的。”
韩浩宇的嘴巴张成O型。
前排的甄熙转过来,马尾辫扫过徐新博的课桌:“你以前不是说地理是‘画线条游戏’吗?”
徐新博没回答。
他望着课本上用红笔圈过的“季风洋流”四个字,忽然觉得那些被自己打满叉的笔记,此刻都泛着暖融融的光。
晚自习结束时,系统提示音在他脑内响起,像颗小铃铛。
“地理任务完成,当前等级‘启蒙者’→‘探索者’。
新增跨学科联动技能:历史-地理关联分析。”
徐新博趴在课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课本。
他想起马欢说的“用命换规律”,想起陈海擦刀时泛红的眼尾,想起星盘上每道刻痕里都沉睡着的故事。
“历史-地理关联分析...”他喃喃重复,心跳突然快得像擂鼓——下一次任务会是什么?
是跟着张骞看西域的沙漠如何改变商路走向,还是和郦道元站在黄河边记录河道变迁?
回家的路上,他特意绕到学校图书馆。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地理老师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张老师的影子在窗帘上晃动,像是在整理什么资料。
徐新博摸了摸书包里的地理笔记,突然加快了脚步。
深夜,徐新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影子,像极了宝船甲板上的星盘刻痕。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浮动,“探索者”三个金色大字闪着微光。
他翻了个身,听见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恍惚又回到了宝船的甲板上——
鼓乐声像潮水般涌来,水手们在甲板上跑动的脚步声咚咚作响。
不远处,陈海正带着几个船工搬运最后一批补给,麻包碰撞的声音混着海风钻进耳朵。
徐新博踮脚望去,看见最末尾的麻包里露出半截羊皮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航线图,和他在任务里见过的那幅几乎一模一样。
“明晚...”他轻声说,“明晚的甲板,应该会更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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