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霸总带着他30米长的大刀来了
窗外,漆黑的夜幕下,只有树影婆娑。
这间度假别墅建在山林里,在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就算能跑出大门,也会冻死在野外。
顾书言跪坐在地毯上,望向绑在一处的双腕,眉宇深锁。
他深刻地认识到,眼下处境不妙。
门外,安静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伴着阵阵回音,扣击在心头。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扉开启。斜长的黑影映在地毯上,随着男人的走近,逐渐笼罩在顾书言身上。
沈烨的五官极为浓烈,无一处不夺目。不过,最出彩的当属眉与目。
他眉头略低,压着黑而深邃的瞳仁,浓眉沿着眉骨,生出略带飞扬的走势。
也就因眉目间这微妙而恰到好处的飞扬,才成就了他自带衣冠禽兽的气质。
顾书言仿佛被无形的手攫住,一动也不敢动,沦为钉在画框里的蝴蝶。
目光触碰的一瞬,他心跳漏了一拍,飞速低垂眼帘。
顾书言从前也是权贵圈里公子哥,这辈子没被谁唬住过。唯独沈烨,只是遥遥一瞥,就足以令他颤栗。
他暗自想着,这个男人是见过血的主儿,不好惹。
最后,男人黑沉沉的身影彻底笼罩住他,像化不开的阴云。
顾书言知道,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眸光里含着探寻与嘲弄。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低低的嗓音传来,犹如细碎的沙粒擦过耳膜。
顾书言后脊背轻颤,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沈烨毫无征兆地探身挨近,单手箍住他的脸,裹着皮革手套的指端,深深嵌入面颊。
“是在装聋作哑吗?”
顾书言拧眉,鼻息里充斥着淡淡的皮革气息,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挣扎。
沈烨提醒他:“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顾书言的身体颤了颤,本能地闭上双眼,逃避沈烨的目光。
沈烨很满意他的反应:“害怕,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顾家的儿子,名叫顾舒颜?”
顾书言知道沈烨说的是另一个名字,可是,他没办法解释清楚。
如果他声称自己是一个穿越者,只会让沈烨以为是在耍花招,让自己死得更快。
顾书言飞速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
沈烨半蹲在他跟前,漆黑的眼眸恍如深渊:“第二个问题,老头子出事的那一夜,你就在他身边,对吗?”
顿时,顾书言恍如置身冰窟。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沈家老色胚的儿子来替父报仇了。
他沉默不言,但轻颤的睫毛暴露了不安的情绪。
沈烨耐心有限,提醒他:“我连坐12个小时飞机赶到瑞士,不是来陪你猜哑谜的。”
顾书言避无可避,试图解释那一晚发生的事情:“那是一个意外,我不是故意要伤害沈老先生的……”
沈烨打断他的话:“你只需要回答,在或不在。”
顾书言咬了咬牙,再度点头。
“很好。”沈烨略略倾身,又挨近几分,近到鼻息喷薄在顾书言唇畔,“最后一个问题。”
“那天晚上,顾家夫妇和老头子谈成了一笔什么买卖?”
听到这话,顾书言惊愕又茫然。
连沈烨都无从得知这笔生意的详情,想必背后一定大有蹊跷。他试着串联起整件事情,惊觉水深得足以淹死人。
沈烨见他走神,捏住他面颊的手更重了几分:“只要你说实话,我立刻放你走。”
但是很可惜,顾书言也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早在他穿越的之前,生意就谈完了。
顾书言坦言:“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旁人看来,他是顾家夫妇手里最好的“交际牌”,是顾家的代言人。这时候说不知道内部的生意,傻子都不会相信。
沈烨自然也不信:“不肯说?”
顾书言摇头,有苦无处说:“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烨略略扬眉,似乎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顾书言嗅到危险的气息,身体本能地后挪。但沈烨不允许他逃避,另一只手抚摸上他的后颈,猛地用掌心掐捏住。
“呃……”
微凉的皮革质感紧贴在肌肤上,让顾书言不禁惊呼,后颈冒出一片寒粒。
他毫不怀疑,如果再说不出沈烨想听的答案,脖子就要被拧断。
然而,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穿越者,连原著都没有细读过。
沈烨感知到掌心下的轻颤,不禁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顾家调丿教出来的人,早就见惯了‘大场面’,怎么连这点事情都遭不住?”
顾书言还想解释:“我不是……”
沈烨打断他的话,揶揄问道:“你就是靠顶着这样一张精致又无辜的脸,把老头子伺候成偏瘫的?”
一瞬间,顾书言被刻毒的言辞激红了眼,成了真正的“桃花眼”。
但他越是摆出这样一副神情,沈烨的误会就越深。
沈烨不屑地嘲弄:“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人,总在人前装成一张白纸。其实,你就是圈里谁都能上手翻一翻的‘名著’。”
原文里的经典名句提早到来,彻底点燃顾书言心里的怒火。他一个多月来的委屈、愤怒、艰辛,都在这一刻爆发。
“沈烨,你的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老子对你爹没兴趣,对你也没有!”
气氛降到冰点,顾书言预见了最坏的结局。可是,他不想再继续窝囊下去。
至少,也要给沈烨找点不痛快。
“滚开!”
顾书言推开沈烨,绑在一处的双手用力砸向他。
但这点微不足道反抗落在沈烨眼里,就如同流浪猫挥爪子,毫无威慑力。
不用他动手,守在门外的保镖就率先冲进来,迅速制服不听话的“犯人”。
与此同时,助理给沈烨送来手机。
沈烨接通电话时,眸光随即瞥向顾书言。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竟快步走出房间。
顾书言隐约听到,他对着电话说:“真遗憾,他不肯说……”
10分钟后,沈烨归来,朝保镖递了一记眼神。
随后,顾书言被丢到床上。
床、床上?!
眼睛事情朝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飞速发展,顾书言懵了。
他本以为,横竖就是一死,兴许死后还能回到现实世界。然而,被人按在床上是闹哪样???
床前,沈烨单手抽开了领带。他逆光而站,五官模糊成一片。
顾书言脑袋里警铃大作,又想起他打满马赛克的人设——好大一只衣冠禽兽!
领带穿过他手腕间的绳结,把他捆在床头。
顾书言瞪着近在咫尺的沈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勇气,挺身咬上去。
这么一咬,就咬中了喉结,还烙下带血的齿痕。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沈烨攥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你——”
顾书言索性破罐破摔:“不论你用什么手段招呼我,都问不出想要的答案。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烨凝望他半晌,眸光变幻不定,在考量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或许顾家夫妇心里只有利益,从未把这个儿子当自己人?但这又怎么可能?
看着红了眼的顾书言,沈烨迟疑起来。他松开捏在掌中的衣领,把人丢回去。
顾书言惊觉沈烨没动他一根手指头,错愕之余,又不禁稍稍松一口气。他深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恍如置身云里雾里。
沈烨擦碰喉结上的牙印,指端摩挲血珠:“顾家就只教过你这些?”
顾书言听出了言下深意。
因为重重误会,在沈烨看来,他就是一本谁都能上手的“名著”。而他突然咬人的举动,则是为保小命故意勾引。
顾书言彻底放弃解释,甚至对安全离开都不抱希望。
他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屈辱和委屈,瞪着沈烨破口大骂:
“沈烨你个畜生,老子将来一定天天托梦找你,给你上完一本刑法课!”
“你个晋江出来的总裁还敢学人玩绑架,迟早要被屏蔽得一个字都不剩下!”
“你个马赛克成精的狗东西!”
“沈烨,你特么在老子眼里,就是一团乱码——呜嗯?!”
毛巾塞进嘴巴,堵住所有咒骂的言辞,塞得很深,一直抵在嗓子眼儿。
顾书言咬着毛巾干呕,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始作俑者沈烨。
如果现在能回到现实世界,他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把文档里关于沈烨的描写都删干净。
——让他灰飞烟灭!
沈烨丢开他,不屑地说:“装疯卖傻。”
顾书言气急,可不论怎么拧动手腕,也无法挣脱束缚。不能说话时,只有不断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的愤恨。
“希望一夜之后,你能给我满意的答复。否则——”
沈烨撂下一句未说完的话,转身离去。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顾书言用力咬着毛巾,就像咬着沈烨的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晨曦时分到来,有一缕曙光透过窗帘缝隙,潜入房间里。
顾书言一夜未眠,随着那缕光线越来越亮,心也越来越凉。
现在,唯一能给他渺茫希望的人,只有夏容彬。
其实,夏容彬也一夜未眠。
他披着毛毯坐在壁炉边,望着腾腾的火焰,思绪飞得很远。
膝盖上,打开的皮夹里,放着一张略微泛黄的照片。
这是他的常态,对着一张老照片,一坐就是一整夜。
不过这一夜,又有些不一样。
但不同于以前的平和与通透,这一夜,他的情绪没有一刻平复过。他的心潮化作海浪,一层接着一层翻涌。
“顾舒颜……”
夏容彬深深叹息。
“爸,书言哥人不见了!”
季可可轰地一声推开门,跌跌撞撞冲进来。
夏容彬勉强打起精神,依旧那么温和:“他不在房间吗?也许是下楼吃早点去了。”
季可可立刻否定这种可能性:“昨晚12点左右,我敲过他的门。那时候,他就不在房间。”
夏容彬却说:“午夜12点是睡觉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年轻,熬得住夜。”
季可可反驳不了,但又明显察觉到异常:“爸,你不对劲。”
夏容彬平静地望向他,等他说下去。
季可可继续说:“我告诉你书言哥不见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平时那么关心他,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担心?”
面对质疑,夏容彬只是笃定地说:“他不会有危险的。”
季可可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夏容彬接起电话。
“回国?”夏容彬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撞倒了身后的椅子,“沈烨想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沈烨居然要把他再送回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季可可,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夏容彬流露这样可怕的神情。
季可可完全不明白夏容彬在说什么,又疑惑又担忧地出声:“爸……”
夏容彬蓦然回过神,压制心绪,收敛怒容。
电话挂断后,他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对季可可说:“抱歉,这次瑞士之行不能继续下去了。”
“书言他……遇到急事,提前回国了。”
季可可惊呼:“他怎么能不辞而别呢?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困难!”
很显然,季可可还不知道顾书言和顾、沈两家的关系,以为他只是家道中落后投靠养父的大哥哥。
夏容彬无心向季可可解释,心事重重地收拾行李,改签最早回国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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