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雪琦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见慕琳琅疑惑的表情，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找补：“我是太惊讶了，萧少的身体不好，慕瓷怎么能让他这样费神？”
更何况，慕瓷算什么东西，给萧逾白提鞋都没资格。
“萧逾白对小瓷挺特别的”慕琳琅的话就像利剑，狠狠刺穿了黄雪琦的心脏：“他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挺难接近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愿意帮小瓷辅导功课呢。”
收回思绪，黄雪琦踹了一脚车座后背，她实在没想到今天找慕瓷麻烦居然被反将一军，着实憋火。
黄雪琦喜欢萧逾白，很喜欢很喜欢。她知道他们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也没奢望过能和他在一起。可凭什么，慕瓷一个乡下长大的，就轻而易举地靠近了自己的心上人。
又是一周繁重的学习，慕瓷看了眼手中一大叠的资料，感慨现代人可真卷啊。她觉得这个“卷”字简直妙极了，就和涨潮一样，一浪卷着一浪，争先恐后。
周六上午，慕瓷照例是去了太阴山算命。如今她的摊位前可不再是门可罗雀，可有不少在网上看到热搜，慕名而来的。
慕瓷上周六没赚到卦金，却因为替警察捉拿凶手，积攒了一些阴德。
阴德对慕瓷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从她懂事起，每逢月圆之夜，身体都会像是待在冰窖里一样，冻得她难以承受。年岁越长，情况便越发严重。
师父说，她是被人下了一种很高深的邪术，连他也无法破解。只有多做善事，积攒阴德，才能暂且压制。
慕瓷不知道这办法能管用多久，但她想活下去。无论是在南楚还是来了现代，她对生存的渴望，一直都很强烈。
“仙姑，给我算一卦吧”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坐到了摊子前，手里还举着手机。
慕瓷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开口：“十万一卦。”
喻朝眼睛瞪大，他的耳朵没出毛病吧：“十万？你抢钱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服气地问道：“你上次给那位刘大妈算，可没收费啊。”
“爱算不算”慕瓷低头，继续写起了英语作业。
喻朝看着，嘴角都抽搐了一下。他是抖乐平台上很火的主播，有近一千五的粉丝，能做到这么火，靠的就两字：猎奇。
喻朝的直播很会博人眼球，他每期的选题都是一些新奇的事情。网上慕瓷的事有些热度，喻朝立刻就嗅到了其中的价值，才特意跑来找她直播算命。
可算卦居然要十万，那也太不值了。虽然他不缺钱，但他不是直播倒贴钱的啊。
尤其是，这位被网友誉为仙姑的神算子，还是个高中生，她在写作业。
喻朝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忽然，他心里有了个主意：“咳，那也不是不行。但你要是算得不准，得退钱。直播间里的观众作证啊。”
他举了举自己拿着的手机，并没有试图隐瞒的意思。慕瓷看向镜头，本来还刷着的弹幕，空白了两秒，旋即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直播间。
“啊啊啊，美颜暴击，她和我不是同一个物种吧。下辈子的脸，就预订这张了。”
“我宣布这是我的新老婆，不过看着怎么有点小？”
“她是在写作业吗？高中生出来算命，不会是什么新型炒作吧？”
慕瓷看不清弹幕，只是应了一句：“好。”她对直播还是有点了解，出价这么高，也是不想以后都有这些主播来妨碍自己。
可眼前这人居然答应了，看着支付宝到账的十万块，慕瓷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喻朝眼睛黑白分明，眉毛柔软而长，齿白整齐，看起来就知是个心思单纯，胆子却很大的人。
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面相，但一生平安顺遂是没问题的。
只是，慕瓷的视线落在喻朝的脸上，神情凝重了起来。
“姐姐，这个哥哥为什么有两个脑袋啊？”一道稚嫩的小嗓音响起，李半仙的孙子李津正好奇地盯着喻朝，满脸好奇。
慕瓷低下头看他，侧颜透出几分温柔来：“你能看见？”
李津还小，不懂什么叫恐惧，只觉得新奇，乖乖回答：“嗯，不过哥哥的那个脑袋怎么一会出现了，一会又消失了？”
喻朝听得毛骨悚然，摸了摸自己的狗头，好好的挂在脖子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让你算命，没让你胡、胡说啊。”
弹幕里笑做一团：“哈哈哈哈，从来没见过小鱼这么怂过。”
“就被一个小姑娘给吓到了？你召唤血腥玛丽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慕瓷没从喻朝身上感受到鬼气，看他面相，也很正常。可这魂体不稳，是将死之兆。李津能看见，大约和他先前地魂离体过有关。等再长大些，自然就看不见了。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慕瓷暂时看不出喻朝这灾祸从何而来，只能试图从他口中多了解一点信息。
喻朝正在回复弹幕，语气是佯装的不满：“谁说我害怕了？我那是为了节目效果，烘托气氛。”
结果，又引来了弹幕新一轮的嘲笑。
喻朝听见慕瓷的问话，不由在心中吐槽十个神棍九个想坑钱的都这么唬人。
他干直播以来，去过鬼屋也招过鬼，刚开始是有点恐惧的，但最后啥事都没有，喻朝也就放宽心了。
不过眼前是个脸嫩的小姑娘，喻朝并没有为难的意思，他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都挺好的。”
慕瓷手指点了点木桌，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人的身上不可能无缘无故便出现如此矛盾的情况。
“你再仔细想一想，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吗？或者，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喻朝一脸问号，怎么依她的意思，自己好像要倒大霉了似的。
喻朝不是胆小的人，可刚才那小男孩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他，说他有两个脑袋时，真的蛮恐怖的。
喻朝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手机上，弹幕清一色的嘲讽：“故弄玄虚，这么半天也没算出个东西来。还十万块一卦，又该进警察局了吧。”
“呵呵，先说你有危险，然后忽悠你掏钱破灾，骗子不都这套路吗？”
直播间的网友们其实都不信玄学，哪怕有些知道上次的热搜，也只当是炒作或是巧合。
喻朝粗粗扫过，看见了一条弹幕：“小鱼上周不是召唤了血腥玛丽吗？这算不算特别的事？”
喻朝就和慕瓷提了提，心下却没当一回事。慕瓷挑眉，语气疑惑：“召唤血腥玛丽？那是谁？”
玛丽是英文名，慕瓷猜测这血腥玛丽指的应该是一个外国女鬼，具体的却并不清楚。
喻朝见她迷茫的样子，职业病发作，对慕瓷科普了一番：“传说，血腥玛丽是西方的一个邪恶存在，能预知未来。人们可以把血腥玛丽召唤出来，我那天玩的通灵就是这个。”
喻朝又把召唤血腥玛丽的流程说了一遍：午夜十二点，独自一人进入浴室并关闭所有光源。然后，点燃镜子前的蜡烛，或者在镜子两侧各点一支。接着，闭眼专注，三次低声念出血腥玛丽。
最后镜子里并没有什么恐怖的女鬼，喻朝就抛之脑后了。他当时是带了手机进去的，和直播间的网友们一起。虽说不符合一个人进去的召唤流程，但他本意只是为了直播流量，才不是想真的召唤出什么鬼东西来。
听喻朝说完，慕瓷心中就有数了。他确实成功了，只不过召唤出来的不是血腥玛丽。
镜子具有“光煞”的作用，可以冲散人体的气场。晚上十二点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照镜子可能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何况，喻朝还点了蜡烛，这相当于默许厉鬼附身。慕瓷没察觉到，是因为厉鬼躲在他的体内，气息都被隐藏住了。
慕瓷沉默的有点久，喻朝见自己说完，对方却没给回应，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实际上，慕瓷是心中犯难。这厉鬼藏在喻朝体内，她也没法动手。如果强行驱逐，会损伤喻朝的寿命。等厉鬼开始侵占他身体的时候，那才是最好的时机。
可慕瓷要上学，有自己的事做，不可能守着喻朝。她从竹筐里取出桃木剑，摸了摸光滑的剑身，颇有些不舍地递给了喻朝：“这把桃花剑，你随身携带。如果感觉自己身上有别的东西，就拿剑拍打两边的肩膀。加个微信，剑死是借你的，要还。”
喻朝听得一愣一愣的，稀里糊涂地就加了慕瓷的微信，看着她背着竹筐，就那么走了。
再低头一看弹幕，上面全是嘲笑他的：“哈哈哈哈花十万换一次桃木剑使用权，不愧是小鱼啊。”
“小鱼小鱼，我也给你算一卦，不收贵了，就五万。”
“人家用三句话，就哄得你给了十万出去，老公太败家了。”
“哎，你们不觉得那女的过分了吗？这简直就是诈骗，小鱼还是报警吧。”
喻朝挑了几条弹幕回复，给观众展示着手里拿着的桃木剑：“别说，这剑看起来挺有格调的，没准还真能驱邪避凶。”
“我给你们算命好不好？不收贵了，一百一次哈。”
至于那条要他报警的，喻朝选择忽略，虽说慕瓷确实用三句话套走了自己十万，也是他这期主题没选好，那小姑娘也被直播间的粉丝骂了，哪里好意思把钱要回来？
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喻朝一边和粉丝们唠嗑，一边走向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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