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的烧饼并不算贵,两文钱一个的菜烧饼,四文钱一个的肉烧饼。
赵墨才还没开始挣钱,自觉没有资格吃肉烧饼,所以他买了三个菜烧饼,一个肉烧饼。
他给自家夫郎一个菜烧饼,一个肉烧饼,自己吃两个菜烧饼。
何悠没曾想到,夫君竟然会给他肉烧饼,他以为这个肉烧饼是夫君自己要吃的。
他立刻把手里的肉烧饼换给夫君。
赵墨才却没答应,将肉烧饼塞还给他,温和地对他说:“这是靠你自己的钱买的,肉烧饼当然是得你吃。你若是心疼相公,待会儿给为夫咬一口尝尝味道就行了,等往后,为夫挣钱了,为夫也能和你一样吃上肉烧饼。”
两人在在街上的一个巷子口,就着县城的人文风光吃烧饼。
赵墨才让何悠先吃那个肉烧饼。
肉烧饼里并不全是肉,只是肉里和着菜做出来的,比起菜烧饼多了一丝肉香,也多了许多的油水。
赵墨才还真就如自己所说,只是咬了一口。
纵然上辈子已经吃过不少肉、甚至山珍海味的他,这会儿吃到这口肉烧饼,也觉得内心格外满足,毕竟原主从前也不常吃肉,味蕾对于肉食格外敏感。
何悠则看着相公,从他咬过的地方丝毫不介意地咬了一口肉烧饼,慌乱地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人瞧过来,才放下些心。
只是他自己在吃烧饼的时候,想着自己吃的地方也是相公咬过的,便忍不住又红了脸。
两个烧饼很快就吃完了,他们正准备回家时,路过一间粮铺,忽然看到一个人被粮库里的伙计推搡着赶了出来。
那伙计站在门口说话很不客气,“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想到我们这来占一些便宜!你没钱没势,跟我们粮铺的东家和账房又没有任何关系,谁会愿意收你当学徒?真是异想天开,这天下若是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可能单单落在你身上!”
伙计很是不忿,“我在店里当伙计都已经当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着掌柜的把我收为学徒!你凭什么觉得他能收了你?”
赵墨才和何悠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何悠的表哥周用民吗?
此时周围的人群也围了上来,他们三五一群,站作一堆,听了那伙计的话,凑在一起说着小话,周围瞬间被嘈杂的声音包裹。
那些人纷纷指着何悠的表哥,脸上的神情大多都是幸灾乐祸。
“这人可真不要脸,竟然跑人家店里,让账房收他当学徒!”
“是啊,账房若能那么轻易地收下学徒,我也要把我家小子送来当学徒,哪里轮得到他呀。”
“就是这个理呀。”
何悠的表哥周用民这会儿站在人群中,双颊涨得通红,从来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也从来没被这么多人挤着指着脊梁骨骂过!
可他只要一想到母亲说的那些话,就咬了咬牙,想着再进去求一求那帐房,只要帐房愿意收他当学徒,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许诺了自己五年的工钱给账房,愿意待账房比待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好。
账房即使不是将他收为正式弟子,他也愿意像对待师父一样对账房。
他甚至可以给帐房提供以后生活所需的菜蔬,家里还能多养几只鸡,每月给帐房提供一些鸡蛋。
这些他们都已经想好的,他们周家可以尽自家所能供给帐房,只要帐房愿意教他算账记账。
原本这个帐房是有些心动的,只是这伙计出来说了两句,那帐房便回绝了他。
周用民知道是这伙计心里嫉妒他,在店里当了这么多年伙计,也没有从帐房那里学到一分半点,若是帐房真愿意教授周用民,伙计心中肯定会失衡,这会儿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将周用民踩在脚下,踩了又踩。
周用民正想上前继续求一求屋子里的账房先生,赵墨才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那伙计说:“未曾想过,这粮铺的伙计说话竟会如此的刻薄,不知你是因为他是来求学的,说话才如此刻薄,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赵墨才如此一说,周围的人都看向他。
他们见此人身长玉立,穿着一身长衫,分明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也有一两个村民认得赵墨才是县学里的学生,从前见他从县学里出来了。
只是这些人家里若是没人在县学读书,周围邻居也没有县学的学生,又不像书铺的掌柜那样,时常能和学子打交道,便并不是那么清楚赵墨才从前在学子间的印象。
读书人说的话,多少都会让人更信服两分,更何况赵墨才长相俊朗,站姿挺拔端正,一看就是有学识且讲理的人。
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夫郎,看着更是纯良和善,更不像是那种会歪曲事实的人。
这样的人说话怎么会让人不信服,众人一想赵墨才,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这粮铺的伙计平日里对谁好像都没个好脸色,在他家买的粮食多一些,他倒是能好言几句。若是买的少了或者对粮价、粮食品质稍加挑拣,他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叫人觉得在他家买粮食,好似是求他家施舍一样。
可大家分明都是给了钱的。
那粮铺的伙计被赵墨才这样一说,也涨红了一张脸,片刻指着周用民继续喋喋不休,“他又不是我们粮铺的客人,他在粮铺里纠缠不休,反而还耽误我们做生意。我们账房整日那么多活计,哪里有时间去教他算账,我不过是看他贪婪无比,这才出口相骂。”
赵墨才摇了摇头,“我看这位村民倒是老实得很,你骂他这么久,他也没有回你半句,没跟你争吵,倒是你一直咄咄逼人。”
说完这话,赵墨才看向周用民,“我看呀,你若是想学账房,也不要选择这家门店,就算帐房先生应了,有这样一家伙计在,你在这店里恐怕也会过得极为不易,受人拿捏。”
周用民本想再争取争取,一想到赵墨才的话,也觉得在理。
就算这个账房真的愿意教授他,有这样一个伙计从中作梗,他一年能学到的东西,在这店铺里说不定三五年才能学到。
他现在年岁已经不小了,若是在账店铺里好几年都无法学出来,又不能回家帮着家里劳作,反而什么也拿不到手。
他想,或许他天生就没有吃这碗饭的命,泥腿子就应该承受泥腿子的命运,回家在地里刨食,别再做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
城里的账房先生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他这才对着店铺的伙计拱了拱手,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这话便转身走了。
赵墨才和何悠跟在他身后离开。
倒是周围看热闹的人,这会儿倒都觉得这伙计确实有些太过咄咄逼人,又结合着他们平日里到粮铺受到的气,就更是看不上这伙计。
掌柜的听了外面的喧闹声出来,发现大致发生了什么,立刻把那伙计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甚至放言,“你若再是这样张扬跋扈地在我店里做活,我可不管你是谁家塞到我店里来的,都要把你给退了!”
那伙计这才诚惶诚恐地道歉,倒是帐房又往门外看了看,见姓周的那个小子真不见了,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失落。
那周小子承诺的话,确实让他很是心动。
若是能收下这么个学徒,说不定自家三五年的吃穿用度都不用费心,这学徒就能给家里全都填补上。
他想着这学徒已经来过两次,或许过不了多久还会再来,等到下一次再来,自己稍微再拿一点乔就能收下他。
周用民离开时却已经不打算再来,他已经做好了自己要在地里刨食一辈子的准备,再也不做这种进县城做工、飞黄腾达的春秋大梦了。
他片刻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看着已经行走了大半天、回程路上的步伐比之前更慢的赵墨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自己倒是很不好意思地对赵墨才说:“弟夫,我看你读书人好似不善行走,要不我背着你走吧。”
赵墨才以为是自己行进的速度太慢了,影响到了周用民的行程安排,连连道:“不用不用,多谢表哥了,若是表哥家里还有事儿,可以先行回家。我和我夫郎慢慢行走便是。”
周用民一张脸更是红了个透,小麦色的肤色上染上了红色,看起来更是老实敦厚的很。
他听了赵墨才对他的称呼,更是有些无措。
他今年才十七,也就比何悠大了一岁,可赵墨才却已经二十,怎么能让赵墨才叫他表哥。
他连连说:“你叫我周大郎就好,或者叫我周用民也可以,可不能叫我表哥,这是折煞了我。”
赵墨才还是个童生呢,他哪里敢在他面前这么无礼,让他叫自己表哥。
更别说他从前可是听闻,赵墨才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怕自己真在这件事情上占了赵墨才的便宜,回头赵墨才把账算到他身上,那可就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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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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