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才想了想,决定了两人之间的称呼,“那我叫你用民兄弟,你可叫我阿才兄。”
周用民连连点头,“阿才兄,我不急着回去。”
赵墨才也点头,说:“用民兄弟,不用担心我,我虽然不常行走,却也不是羸弱到连这点路都走不了。况且我也需要多锻炼锻炼,否则身子不好,以后科考也是会吃亏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赵墨才又对周用民说:“用民兄弟,你是我家小悠的表哥,跟我家小悠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咱们两家以后也要做亲戚相处。”
“我见表哥你是真想去县城里做账房,那县城里那些店铺没人收你当学徒,表哥不如到我家来学上一段时日。”
“若是有用,可以再去县城里应征,看是否能做账房。若是应征不上,多识一些字,学得一些术,也没什么害处,往后还可以教给家里人,至少出门赶集、卖货不会再被人坑骗了。”
他又提起这事,实在是出乎周用民的意料。
周用民先前以为赵墨才说起这事,不过只是客气罢了。他家也是听说过赵墨才从前的一些行径,知道赵墨才在外名声并不算太好。
但如今赵墨才再提起,已经歇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心思的周用民,心里又是蠢蠢欲动。他甚至想着,赵墨才可是童生,难道还比不上县城里的账房先生厉害吗?
若是自己能在赵墨才这里学到做账房的本事,往后去县城里当了账房,那些曾经拒绝过自己的人,一定会十分震惊且后悔。
只要一想到那些人看见自己成为账房后的神情,周用民就忍不住心中汹涌奔腾的情绪。
他真的想试一试,纵然不知道赵墨才能教他多少,他还是想试一试。
他眼神充满期盼,又带着忐忑看向赵墨才,“阿才兄,我真的能去你家跟你学算数吗?”
赵墨才说:“只是我家每日是在早食之前学习,晚食之前小考,不知道用民兄弟这个时间过来,会不会耽误你自己的事情。”
周用民连连摇头,“在外学习当然是由着师父的时间安排,哪里是我这个当学徒的能够挑选的。”
赵墨才见他这边没有问题,便主动邀请,“今晚,我们正好要小考三十以内的数和字,用民兄弟可以在今日酉时的时候来我家里。听闻用民兄弟以前也学过一些算术和识字,今日倒也可以跟着赵家人一块考一考。”
周用民听着这话,眼底眸光熠熠生辉,异常闪亮。
他此时心里憋着一股气,也就没有再与赵墨才推诿,立刻答应了赵墨才,甚至还主动上前将赵墨才手中的篮子接过来,拎在自己手里。
虽然赵墨才没有说什么,他心里却是愿意将赵墨才当做师父一样对待的。他之前承诺了那个粮铺账房的那些事,也应该如数落在赵墨才身上。
赵墨才并不知道周用民心中是如何想的,对他来说,让周用民到自家来学习算数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会给他增加什么负担。
倒是可以让夫郎娘家人和夫郎更加亲近,以后夫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人可以帮扶他,不会再让夫郎那么形单影只。
因着今天晚上赵墨才想要让夫郎帮着他考校家里人,所以路上除了和周用民说些闲话外,赵墨才与何悠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在何悠的掌心里写字,询问他自己写的数字是多少。
他又时不时地让何悠将一到三十从头到尾地念一遍,还让何悠在自己的掌心,也写写那些数字的小写。
初冬的太阳洒落在三人身上,三人一路行走,没有感受到冬日的寒凉,倒是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赵墨才和何悠挨得很近,几乎是肩并着肩往前走,赵墨才长心里还握着何悠的手,时不时的在他掌心写两个字。
他们两人明明一人身高体长,长相俊美,且带着书卷气息,是极为出众的人;另一个只是身材瘦小,一看就有些营养不良,面色更是青白到皮肤仿佛透明,只一双眼睛干净又纯粹的看向身边的赵墨才。
原本应该是不登对的两人,不知为何,此时看上去竟是格外的般配。
周用民时不时的转头看两人,见他们如此恩爱,心中也对未来的媳妇充满了幻想。
且他在旁边听了一路,越听心中越是激动。
他虽没有系统地跟着赵墨才学习过,却也能够感觉到,赵墨才的教学方式和他从前在村里另一个老汉那里学来的不一样,也跟他在私塾里那一年先生教的不一样。
他怎么听着赵墨才说那些东西就那么容易记住呢!
他更是意外地看着何悠。
他心里是知道的,何悠今日回门,嫁进赵家也就才三天,可三天他却已经会数到三十,甚至好些数的小写他都会写了,几乎所有三十以内的数的大写他也都认得!
三天就能学到这么多东西,若不是自家表弟格外聪慧,那就是赵墨才在教书一事上很有些本事。
三人先走到了河滩村村口,周用民本来想把赵墨才跟何悠送回赵家村。
路上赵墨才已经听见周用民的肚子叫过好几次,知道他没吃午饭,这会儿应该饿得不轻了,便主动与他道别,并叮嘱他傍晚时来自家参加小考。
周用民心中也激动得不行,和赵墨才道别后,立刻快步赶回家中,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
哪知道,刚到家门前不远,就听见他奶奶在家里骂他母亲。
周用民的奶奶肖氏,你村子里大多数老太太差不多,都是身体精瘦,嘴皮子利索,在管教媳妇这件事上,他们有自己的心得和方法。
她这会儿正指着何小姑的鼻子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这么些年了,还想着帮扶你那死去的哥嫂!怎么不见着他们留下来的东西,有半分是给了你的,你什么都没捞着,还想着往外搬东西!”
“你这样的媳妇放在别家,都是要被打死的!”
“那何悠都已经嫁去了赵家,管他以后过什么日子,他都是已经嫁出去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巴心巴肝地想给他送点粮食布匹去!”
“我告诉你,我周家的东西半分也落不到别人家里!”
她说话的语气刻薄又狠厉,是半点情分也不留,门外的周用民听了紧蹙眉头。他很不喜欢奶奶这样骂母亲,总觉着每次被奶奶打骂的母亲,在家里活得不似个人一般。
周用民快步上前推开院门,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分,“奶奶,这话可别再说了。”
肖氏很喜欢自己这个大孙子,她看到周用民,立刻变了脸色,“用民回来了,你今天去县城如何呀?有没有哪个账房愿意收你当学徒的?”
周用民叹了口气,“哪里有什么账房愿意收我做学徒,他们都挺看不上我。”
肖氏脸色又变了,“县城里那些账房都是些势利眼,我家每年愿意好菜好饭地伺候着他们,逢年过节还会给他们包红包,这都不愿意收你,他们还想要什么?个个都是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周用民连忙制止肖氏说话,“奶奶,他们不愿意教我,表弟的夫君却是愿意的。”
肖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表弟是谁,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女儿家里孩子所嫁的人家。
可想那几家不也跟他们家一样是地里刨食的,认的字还没有他家大郎多,哪里有那个脸说要教他家大郎。
肖氏刚想说什么,脑子里忽然反应过来,看向何小姑。
何氏的侄子嫁给了赵家村的赵墨才,那赵墨才是个童生,何悠和自家大郎正是表兄弟的关系啊。
肖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确定地问了问周用民:“你说的是何悠的夫君赵墨才?”
周用民立刻点头,“是的,我们今日一同从县城回来,路上,阿才兄便说让我去他家学识字算账,说他也在教赵家人。”
“路上我看见他考校表弟,表弟嫁到赵家才三天,就已经识得了三十以内的数,甚至还会写好几个数字,那些数的大写他也都认得,无论阿才兄怎么考他,他都没有认错。”
周用民越说越激动,“从前我在私塾里,都没见着私塾里的先生教书教得这样好,能三天就教会人识得三十以内的所有数!这要不是表弟聪明至极,那就是阿才兄极会教授!”
“奶奶,县城里没有一家店铺的账房愿意收我为学徒,今日好几家都将我赶出街外,那伙计站在门口指着我的鼻子骂,臊了我好大的脸皮。”
“若是再让我去县城里求那些账房收我为学徒,我真是没这个脸面再去!我觉得那县城里的狗都过得比我风光!”
他看了看肖氏,又转头看向满眼都是光彩和期望的何小姑,这才又对肖氏说:“奶奶,阿才兄主动提起要教我算数,我想着他是童生,即使还没有考上秀才,学识肯定也不比县城里那些账房差,我就去跟着他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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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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