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洄雪跟钩穗学了三五日剑,钩穗每日指点一个时辰,风洄雪逐渐也学得有模有样。
指导地点也由忘川彼岸转移到幽都密林里。
因为忘川河里泡着很多不得转世投胎魂魄,腥臭难闻,时不时突然冒出来几个骷颅头非常吓人,风洄雪目前的心理素质不允许她完全无视掉。
钩穗第一天看出来后就改了练剑地点。
钩穗是个寡言少语的酷姐,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往往都是风洄雪叽叽喳喳在说,钩穗言简意赅回答。
结束一天的指导后,钩穗二话不说又要走,风洄雪想跟钩穗套套近乎,这几天都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感觉无聊死了,于是追上去和钩穗并行,还问了她一个交浅言深的问题:“你生前是做什么的?感觉你一身正气,像个女将军,根本不像个鬼魂。”
钩穗听了风洄雪的话止住脚步,转头看她,看了半响不说话。
钩穗长得很漂亮,是英姿飒爽的那种漂亮,风洄雪被看得不自在,正要算了,钩穗这时却重新迈步向前走,前头传来她的声音:“我生前确实在军营效力,算不得将军,只是个小小的校尉。”
风洄雪眼睛一亮:“天呐,太厉害了,姐姐果真是女中豪杰,不愧是我师傅。”
钩穗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心里也默认了师傅这个称呼。
风洄雪一句师傅说出口后,再喊就没有什么障碍了,毕竟人家真的有教她东西,喊多少句师傅都不为过,她亦步亦趋跟上去:“师傅,能跟我说说你生前的故事吗?”
钩穗左右看了看,找到一棵歪脖子树,随后揽着风洄雪的腰把带上树:“坐下说。”
“太帅了,师傅,你如果是个男人,我都要爱上你了。”风洄雪紧紧抱着钩穗的手臂,生怕掉下去。
钩穗第一次反驳便宜徒弟的话:“不可,你如果爱上我,鬼王会弄死我。”
“这么认真的吗?”风洄雪表情讪讪:“开个玩笑也不行?”
“不行。”钩穗认真摇头:“鬼王看上的人或物,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风洄雪抖个机灵小声道:“偷偷爱上你也不行吗?”
钩穗一本正经的说:“多谢你好意,我拒绝。”
“哈哈哈哈哈。”风洄雪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掉下树,钩穗扶了她一把,风洄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憋笑道:“师傅你性格也太好玩了。”
钩穗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只能木木的等她止住笑意。
风洄雪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好了,师傅你说吧。”
钩穗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我出生在将门,祖祖辈辈都投身军营为朝廷效力,祖父官至中郎将,父亲不喜武刀弄棍,反而喜欢舞文弄墨,母亲只生了我这一个孩子,祖父担忧后继无人,对此长叹短息,后来祖父见我有天赋,又感兴趣,于是放弃了培养父亲,把我带在身边时时教导,还带我入军营历练。打仗本身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我历经大大小小数十次战役,死后来到阴间,商禄把我从忘川河中提出来去见鬼王,鬼王问我,是想要忘却前尘转世投胎,还是生生世世留在幽都为他效力,我选了第二个。”
风洄雪听完之后问她:“那你知道殷濯翎生前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钩穗摇头:“不过商禄肯定知道,据说商禄是鬼王生前的左膀右臂,鬼王死后,商禄也追随而来。”
“原来商禄才是真爱。”风洄雪咋舌:“这么忠心耿耿的人可不多见。”
两个都是自己的上级,钩穗选择不发表任何意见,她把便宜徒弟带下树:“今天就到这了。”
“好吧。”风洄雪朝她挥挥手:“那拜拜,明天见。”
钩穗微微点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把手中剑给风洄雪:“这把剑送给你了。”
“真的吗?”风洄雪满脸惊喜双手接过剑:“谢谢师傅!”
钩穗走后,风洄雪留在密林之中继续练剑,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多练练,以后遇到危险也有一技傍身。
幽都无日夜,一天十二时辰天上挂着的只有月满盈亏。
风洄雪练着练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你在练剑?想逃跑吗?”
风洄雪回头看向声音来源,树后出现一片衣袍迤逦在地。
风洄雪抬头往上看,来人身材高大挺拔,墨发银冠,身着用金丝绣成繁复花纹的墨色锦衣华服,一派雍容华贵。
风洄雪第一眼没认出这贵不可言的人是谁,仔细再看才认出他是殷濯翎。
殷濯翎看她眼神有疑惑,问她:“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哈哈。”风洄雪尴尬笑笑:“变化这么大,差点认不出来。”
“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殷濯翎展臂任由她打量:“还有何变化?”
风洄雪仔细看了一下,说:“气质不一样了,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之前身穿白衣,头发披散想,又一身仙气飘飘,现在却束发,身着王公贵族才能穿得起的华丽服饰,俨然一副贵气逼人的模样,前后大相径庭。”
殷濯翎不置可否,他上前两步,两指夹住风洄雪手中剑观看:“钩穗的剑?”
“对。”风洄雪点头:“是她送我的。”
殷濯翎松开手指:“我送你一把更好的。”
风洄雪摇头:“不用了,这把剑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如果你实在想送的话还不如送给钩穗,她的剑给了我,你还给她一把更好的岂不是两全其美。”
殷濯翎思索半响:“可以。”
他走到风洄雪身后抬起她握剑的右臂,风洄雪紧张起来:“你干嘛?”
“教你几招。”殷濯翎站在她身后握住她拿剑柄的手,接着带着她挥剑。
风洄雪全程晕乎乎的,身后站着个大帅哥贴身手把手教导,谁还有心思在剑上?
殷濯翎带着她重复挥舞两遍,停下后让她自己来一次,风洄雪站着不动,她半招没记住……
殷濯翎从她茫然的脸上看出了问题,问她:“一招都记不住?”
风洄雪微笑脸:“如果你不挨我那么近,我应该就能记住。”
殷濯翎失笑,夺走她手中剑:“我给你示范一遍。”
风洄雪往后退几步认真看,她一个初学的小菜鸡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杀气来,鬼王的剑意果然非同凡响,比钩穗凌冽肃杀许多,高下立判。
大BOSS来教她属实是杀鸡焉用牛刀了,不过主动免费送上门的老师,她是绝对不会往外推的,她收起旖旎的心思,认认真真学起来。
认真起来有了几分收获,成就感满满,她不知疲惫越练越兴奋,催促殷濯翎多多指教。
不知过了多久,殷濯翎忽然喊停:“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风洄雪刚好也有点累了,恋恋不舍收起剑。
回去的路上,殷濯翎问她这几日的情况,吃得好不好,住的习不习惯,她简单说了几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每天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就是去找钩穗学剑了,日子舒服的很,不用干活就有饭吃,也不知这幽都的人间饭菜哪里来的。
说话间,两人回到风洄雪这几日住的寝宫,殷濯翎坐下后却不打算走的意思,风洄雪以为他要跟自己一起吃饭,吃完再走。
几个女仆端着吃食过来,把菜肴一一放下就退下了。
风洄雪有些迟疑对殷濯翎说:“你们应该不吃这些人间的食物吧。”
殷濯翎微微摇头:“不吃,你自己吃便可。”
“那你总不能干看着我吃吧,有人看着我吃不下饭。”
“我先行离开,过后再来。”
风洄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不管了,先干饭要紧。
不得不说,这幽都的伙食还真不错,起码这辈子她没过得这么滋润过,这些天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睡到自然醒,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好几次都想过要不干脆就留在这里算了,反正回到凡间有吃不完的苦,留在这里过安逸的生活不好吗?
但是也只是想想,前人的经验不得不听,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当然,她上一世的爷爷和爸爸除外,他们都是爱孩子疼老婆的好男人。
风洄雪脑子清醒的很,她可不敢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幸福寄托在一个没认识几天的鬼魂身上。
双方地位悬殊,殷濯翎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一个不高兴随手就能抹杀她的存在,跟一个目的不明的鬼王谈感情简直就是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风洄雪可不傻,这年头连父母都靠不住,一个连人都不算的鬼界之主怎么敢靠。
风洄雪吃完饭洗完澡后,殷濯翎果然又来了。
风洄雪狐疑:“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殷濯翎不解:“一定要有话跟你说才能来?这是我的寝宫,我不住这住哪里?”
“那前几天?”
“前几天我不在幽都。”
“我作为一个客人肯定不能占主人的卧房,我还是搬出去吧,你给我换个客房什么的。”风洄雪满脸正义。
殷濯翎上前几步伸手勾住她的腰:“你是我未来的夫人,你不跟我住一起,谁跟我住一起?”
“等等。”风洄雪推拒:“我没同意。”
殷濯翎俯身凑近她:“想好了再说。”
风洄雪秒怂:“那我再想想。”
殷濯翎满意把人揽至床榻上,风洄雪一挨到床就一骨碌卷着被子滚到里边警惕地看着他:“事先说好了,我们现在还没结婚,不能干坏事哦。”
殷濯翎侧躺在床边,明知故问:“你说的坏事指的是?”
风洄雪心里吐槽明知故问,面上努力维持笑脸:“你懂的。”
“不懂,还请解惑。”殷濯翎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脸。
“哼!”风洄雪翻了个身背对他不说话,没一会,背后贴上来一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愤愤地说:“你别太过分了。”
殷濯翎把她的脸掰过来:“哪里过分,你说说看。”
“你再这样,不要怪我对你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她一脸认真警告。
“噢?”殷濯翎淡定从容:“那我拭目以待。”
风洄雪当然不可能真的对他为所欲为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她纯洁滴很!
风洄雪伸出手挠殷濯翎嘎吱窝,对方没反应,她再挠,还是没反应,风洄雪木着脸问:“你为什么不怕痒?”
殷濯翎轻笑:“我怕。”
“无语了,当我白痴啊。”风洄雪翻身继续面壁。
殷濯翎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觉得好笑,问她:“你知道你为什么能遇到我吗?”
她转头看他:“为什么?”
殷濯翎回答:“百年前有一个老和尚想要超度我,但是被我杀了,他死后被我丢到忘川河里泡了五十年才转世投胎,他投胎前让我在五十年后的元宵节后三日在桥上帮他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
“是的。”
“老和尚让你等我干什么?”
“许你百岁无忧。”
“难道我是老和尚的后人?不应该啊,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好像没有当和尚的。”风洄雪觉得有意思,好奇道:“他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殷濯翎语气敷衍。
风洄雪不信,挪了挪位置,非要追问:“快说。”
殷濯翎定定看着她,淡淡一笑:“与你有些许神似。”
风洄雪听后眼眶有些发热,和她长得像的也只有上辈子的亲人了,这辈子的父母长相和她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她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情绪,质问他:“他让你许我百岁无忧,你当时怎么一副要噶了我的样子?”
“因为我本来就是打算去杀你的。”殷濯翎轻笑着说。
风洄雪表情一僵,不服:“那你还跳舞给我看?”
“那不是跳舞,是一种祭祀仪式,我当时要把你当做祭品献祭给老和尚。”
“这么狠,人家叫你照顾我,你却反而要杀了我给他做祭品,你和那和尚有仇啊?”
“不算有仇。”殷濯翎含笑摸了摸她微微发白的小脸:“不用怕,我当时看清你的脸时已经改变注意不想杀你了。”
“呵,骗鬼呢?我就差跪地求饶了你才松口不杀我。”
“逗你玩罢了,我杀人前从来不废话。”
“那我该夸夸你是个合格的反派咯,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有几分道理,很多人确实是因为话多而被敌人反败为胜。”
“那么问题来了,你为什么看清我的样子就决定不杀我了,总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殷濯翎笑意不改:“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不信,我看你地盘上的美女姐姐多得很,比我好看的也不是没有。”
“皮囊之下不过都是白骨。”殷濯翎收起笑:“灵魂才是一个人真实的面目”。
“行吧,我困了要睡觉,你自便。”风洄雪说完闭上眼睛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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