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我没想过能装一辈子,可是我也没想过,竟然那么快就被陆邵撞见了。
袁宰当日确实是根本就没跑掉,那么多红衣卫围捕他,纵使是一连串的暗卫护着他,他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只不过,田桓在后院逼问上刑的时候,偏偏被陆邵撞见了。
后来,田桓来请罪上报的时候,我只觉得脑海之中一阵轰鸣,浑身的血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样。
好像从来都是如此。
每一次我在意的东西,我珍惜的东西,就会这么骤然的离我远去,好像我的身边就不配留下任何人。
这次偏偏是陆邵。
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做,只能赌他还留有几分心软。
从前种种,做任何事的时候,我都想着算计,想着规划,可是那天,我去找陆邵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惊惶之下,我就这么入了宫,他不愿意见我,我就这么跪在御书房门口,硬生生淋了一场二月的料峭春寒雨。
如果我跪死在这里,他愿意见我一面的话,那倒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我愿意将我破损的脊梁低到泥里,只求让陆邵再看我一眼。
只求他再看我一眼,哪怕是怜悯也好。
可那雨下了没多久,陆邵就当真把我放了进去,我不知我到底想要求什么,正如他所言,红衣卫和司礼监都在我手里,我不用再雌服于他,这分明是件大好事,可是我却满是惊惶。
我舍不得他的柔情,我舍不得他看我的那种眼神,就好像我当真是什么珍贵的人一般,我舍不得每天夜里他那个温暖的怀抱。
已经尝过温暖的人,再回到寒夜里,是真的会被冻死的。
那一天,陆邵第一次对我露出了那种眼神。
——冰冷、决绝、嫌恶。
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表情,冰冷而疏离,不带丝毫温度,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逼心间。
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无声地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将我抓着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划得鲜血淋漓。
④
那天回去之后,我就病了。
噩梦如同无孔不入的寒风,梦里,我再次被无情地抛弃在了那个冰冷的雪夜,四周是茫茫的黑暗与刺骨的寒冷,
没有任何御寒的衣物被褥,我只能无助地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身体因为寒冷而不住地颤抖,牙齿也打着寒颤,因为过于寒冷身体的每一个关节处都非常的疼,就好像有锥子在刺一样。
我闭上眼睛,但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黑暗,那么冰冷,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
那时我才知道帝王是何其的残忍。
给予我温暖,却又如此果断的撤离。
徒留我一个人在寒夜里。
宫刑之后,我的身子骨本身就非常的体弱多病,身上总带这些老毛病,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我这一病,那些老毛病就好似迫不及待的附了上来。
头晕头痛又觉得恶心,浑身上下都在疼。
事实上,我没有想过用这种苦肉计,但是我心底里还是抱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或许陆邵会来看我。
可是没有。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来。
来的只有一个太医院院正,李春来。
⑤
我断断续续病了好几天,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可是,在我不在的这几天,已然有人取代了我在陆邵身边的位置。
真的……太快了。
润竹借着那张和我三分相似的脸,一时之间成了这深宫之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人人都想攀附上去,留几分交情。
君王之余恩,向来如此。
那个时候,我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中,浑然不觉那正是嫉妒在悄然滋生。莫名的,我觉得坐立难安,这无关与圣宠,无关与权势,只是从内心深处升腾起的灼热,带着刺痛与煎熬。
我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何我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我只知道,它让我痛苦,让我挣扎,让我在每一个夜晚都难以入眠。
让我想起陆邵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很疼。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嫉妒。
我嫉妒润竹。
我嫉妒润竹能站在陆邵身边。
——那本该是我的位置。
原来我已经陷得这么深了,与其说是病入膏肓,不如说,明知情情爱爱如此愚蠢,如此让人痛苦,可我偏偏就是一头栽了进去。
世间情爱,从来都心不由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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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番外·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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