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中学高中部每周上六天课，周日这天放假。
明舒周日这天的伙食一般都是自己解决，父母都是职工，比较忙，明舒习惯了。
张奶奶来邀请其实主要想感谢明舒的妈妈章晗女士，不巧章晗女士今天值班。
父母不在礼节还是要做到的。
何况张奶奶一直是位好邻居两家关系不错，明舒准备等会儿提前把昨天晚上自己烤的少糖饼干给装上，再拿上妈妈准备的药膳包。
饼干和药膳包本来已经提前装好放在鞋柜上了。
结果开门看到是顾珩，明舒一下子有点懵。
等穿好鞋、关上门，才猛地想起来东西没拿……
“顾同学。”明舒转头向旁边等着的人说。
“嗯？”
“我妈妈给张奶奶准备的东西，我忘拿了。要不你先回去？我拿上就来。”明舒边说边拧钥匙开门。
“没事，一起吧。要帮忙吗？”
“没事，不重的。”明舒进门，一眼看到鞋柜上的两个袋子，伸手提下来。
药膳包是妈妈配的半个月的量，看起来挺大一包。
“我来拿吧，看着挺沉。”他说着，已经伸出手，弯腰从底下托住了那个大袋子。
“没事没事，中药包就是看着蓬松，其实不重的。”明舒有点不好意思。
“我拿着吧，你正好锁门。”
“好。”明舒单手锁上门，另一手提着饼干袋子，然后两人并肩走向张奶奶家。
张奶奶家的门不像明舒家是用的装在单元门内侧的本来的门，而是在院子正面新开了一个门，进屋子要先经过张奶奶的小花园子。
里面有各色张奶奶种的花草树木，这个时节还冷，开花的不多，只有些常绿树的叶子，不至于太萧条。
“小舒来啦！这是我孙子，顾珩，也在你们学校，跟你一个年级嘞，你们认识吗？”
张奶奶看见两人进屋，边接过明舒手里的饼干袋子边说。
“奶奶，我们是一个班的。”顾珩把袋子放在茶几上，看着奶奶点点头。
“呀，那可巧了，你们居然是一个班呀，我记得明舒成绩很好的，怎么你还能进这么好的班？”后面那句朝顾珩问的。
“奶奶，我是参加了入学考试才分的班。”顾珩微微笑着，语气带着无奈。
“我以为你这么多年在国外，国内的教材你不熟悉了，本来就不想让你妈妈带你出去……算了不说这些。”听见这话顾珩神色淡淡的，奶奶似乎也不想提起，自己止住了话茬。
顾珩……表情没怎么变。
明舒赶紧接上话：“奶奶，这是我妈妈让带给您的药膳包。您之前胃口不好，这上面都贴了小纸条，写了怎么用。还有这个，是我做的饼干，按您上次说的，少放了糖。”
“诶呀，真谢谢你们，你妈妈她之前在医院就很照顾我，还想着给我送来药膳包，还有你的饼干奶奶喜欢得很。”张奶奶拉着明舒的手说着。
“这样，改天你们都在家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吃饭啊，别跟奶奶客气。”
明舒点点头。
“姨婆，饭好了，吃饭吧！”张阿姨是张奶奶的亲戚，这几年住在家里照顾张奶奶。
“来了来了，走吧咱们去吃饭。尝尝你张阿姨的手艺。”
一顿饭下来，除了知道张阿姨的做饭手艺比爸爸妈妈加起来还好之外，就是感受到的张奶奶的热情了……
……
周一早上七点。
明舒照常起床，此时母亲章晗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出发上班了，周一交班比平常上班要更早一点。
“小舒，洗漱完来吃早饭吧。”明仲澜看见明舒出来招呼道。
“好的爸爸。”
洗漱完坐上餐桌，爸爸说：“小舒，再过两周月考，要提前复习起来才好。”
“嗯，我知道了爸爸。”
……
其实上高中的日子过得很快，特别是每天别人都给你安排好了那个时段学什么，什么时间做什么，日子就像流水账一样。
顾珩除了有时周六没来上课，基本都在来学校。
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也如期而来。
因为这时综合科还没有合卷，所以考了三天。
最后一门考完，同学们都回到了班级教室。
“小舒～～”李曼曼声音像有波浪，看见明舒已经坐在位置上，扑过来喊道。
大家都在热闹的讨论这次的题目。
“这次的物理我又完蛋啦！”李曼曼理综三门唯独物理稍差。
“考完就别想啦，”明舒安慰她，“今天不上晚自习，待会儿一起吃饭？”
考完这天老师们都要分卷子开始批改，基本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会陆续出分。
李曼曼父母和明舒的爸爸都是老师，每到这时候的晚饭都要自己解决了。
“好呀好呀！”李曼曼立刻来了精神，“去吃大门对面那家馄饨吧？好久没吃了！”
“好啊。”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高中部月考完的晚上不上晚自习是惯例，大家早早收拾好书包，一放学就都走了。
明舒和李曼曼手挽手往学校正大门走。
“我听说顾珩这次考试是单独在办公室考的。”李曼曼把今天听来消息说给明舒。
“是吗？确实没听谁说跟他一个考场。”
“所以他考完就直接走了，没回教室等放学。”
“嗯，怎么，你本来想今天去问他要签名？”明舒看李曼曼皱着一张小脸，猜到了她的心思。
“这你都知道，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想着今天考完大家都放松一些，应该不算打扰他学习。”
“嗯，善良曼曼，合格粉丝！”明舒笑着肯定她，“不过没关系，机会有的是，咱们还得相处一年多呢……”
到馄饨馆子。
大堂只能放下两排六张桌子，窗明几净。
老板娘热情招呼两人。
“又来啦，同学。”她从板凳上站起来，朝两人走近。
“快坐，这回想吃什么口味？”
明舒和李曼曼在进门第一桌坐下。明舒要了海味清汤的，李曼曼则是红汤加麻。
“老板娘，我加个卤蛋。你要吗小舒？”李曼曼独爱卤蛋，什么清水煮的，糖水煮的，油煎的一律不爱，次次必点卤蛋。
“我不用了。”
用玻璃隔开的明厨，老板娘进去后，利落开火，从冰箱拿出馄饨，待水一开，便下入锅中。
陆陆续续走进来两三个学生，到橱窗点好餐，各自在座位上等待。
明舒跟李曼曼坐在同一侧，正对着馄饨馆的小电视，上面正放着明星采访。
李曼曼激动地摇摇明舒的手:“小舒，快看，是顾珩的采访。”
是他在一个电影节的主创采访。
他坐在导演身边，没什么表情，不疾不徐地回答记者的问题。
“接着刚刚同事的问题，您既然说目前算是体验派，那您过去确实有过相同或相似的经历吗？可以分享一下吗？”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是，但具体的事不必深究吧。”尾音轻叹。
“我们重心还是落在电影上，谢谢。”
……
八卦娱乐报道就是喜欢分析这些。
李曼曼本来以为是什么正经报道呢，结果是这种，转而愤愤。
明舒心里一动，这电影她看过的。
《家声》。
是这样吗？体验派。
……
跟李曼曼一起吃过晚饭走到小区门口时，已经快六点半了。
暮色像被水晕开的蓝墨水，一层层在天边洇染开来。
明舒背着书包慢慢走在人行道上，帆布鞋底碾过几片飘落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已经快五月了，灌木丛里的杜鹃花开得正盛，暗香浮动。
光线忽然一闪，路灯和花丛里的地灯同时亮起。
暖黄的光从头顶洒下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而隐藏在花叶间的打光灯则将那些花瓣照得近乎透明，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身后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舒下意识往路边让了让，帆布鞋踩在草地边缘的鹅卵石上。
脚步声却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她斜后方。
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路灯的光晕像一层薄纱，恰好笼在明舒站的位置。
顾珩走近时，她回头望去，光影交错间看清了他的面容。
“你好，明舒同学。”顾珩抬起手，指尖还带着运动后的潮意。他的声音比平时慢半拍，每个字都裹着未平复的呼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好，在跑步啊。”明舒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
诶呀，这人怎么这么好看。美色惑人，明舒有点紧张。
路灯的光从他额前的碎发间漏下来，在鼻梁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又顺着下颌线滑落到锁骨。
这样近看，他皮肤上还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是，下部戏需要瘦一点。”顾珩浅笑。
“回家吗？一起？”他朝前方抬了抬下巴，走过这条路再转弯就到明舒他们住的单元楼了。
“哦，这样啊。”明舒弧度轻缓地点点头，“是回家。”
“没事，你继续跑步吧，我慢慢走回去就行。”她摆了摆手。
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没事，都是这一条路。”顾珩已经调整好呼吸，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节奏。
“走吧。”
……
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脚步声一轻一重地落在石板路上。
夜风拂过。
有淡淡的松木气息，混着初夏傍晚特有的温热。
杜鹃花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
明舒其实不怎么擅长跟人打交道，不太爱说话，但她很有礼貌，这时候好像不能尴尬的什么都不说吧？正准备开口，旁边的人说话了。
顾珩的声音轻轻落下：“明舒同学，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
明舒微微偏头，正对上他同样侧转的目光。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眼底映着路灯细碎的光点。
“你说？”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是这样的，”顾珩的脚步放慢了些，“明天之后一直到周六我都没法去学校，想借一下你月考卷子的笔记。”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呼吸间还残留着方才跑步时的气息。
他稍顿了一下，接着解释：“在这里我没有其他比你更熟悉的人。”
嗯，似乎是这样的，好歹一起吃过饭呢。
明舒点点头：“当然没问题的，等你回来找我拿就可以。”一片银杏叶恰在此时飘落在她肩头，又轻轻滑落。
“谢谢。”
“不客气。”明舒犹豫了一下，有个问题在她心里想了很久，此刻两人的交流之后，感觉问出口也不失礼：“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顾珩转过头来，路灯的光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柔和的边：“你说。”
“你是不是，以前配过一部动画电影的音？”明舒的声音很轻，却让顾珩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是，好几年前了。”
“是小王子吗？”明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是小王子。”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顾珩轻笑了一声。
“原来真是你，英文版我看了好几遍，你配的很好，那时候你就已经准备演戏了吗？”明舒想起那时银幕上并没有出现顾珩的面容，他的身影是几年后才出现在大银幕上的。
“还没有，我开始演戏是巧合。”顾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感慨，他确实有些惊讶，因为现在的声线与那时已经有了些不同，“你怎么听出来的？”
“我对声音很敏感，”明舒望着前方的路，石板缝隙间钻出几株不知名的小草。
“每个人的声音都有自己的特质，这是不变的。再加上那时很喜欢这部片子，看了很多遍。”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之前和李曼曼一起去看过你的电影，就觉得挺像的。嗯…
李曼曼是我的同桌。”明舒抬头望向他，顾珩点点头。
“你来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感觉很像了。”
夜风拂过，带起她鬓角的碎发。
顾珩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说道："谢谢。"
明舒疑惑地转头，正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目光温柔而澄澈。
“谢谢你喜欢《小王子》。”他说。
明舒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客气。”
两人走到单元楼门口，灯光从楼道的窗户斜斜地照出来，在地上划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线。
他们在此道别，身影各自融入不同的光晕中。
夜风送来远处栀子花的香气，混合着方才对话的余温。
明舒回到自己房间，看着压在书桌的玻璃罩下的海报，小王子的海报，上面写到：“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得真切。”
小王子配音：Adam.Y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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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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