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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雨飘摇

天色渐暗,橘色的日头早已隐去,灰蓝色的天幕上飘着深深浅浅的云,好似一副水墨画。

东院里摆了数十盆菊花,都是些名贵的品种,因时节未到还没开花,恐夜里有雨,几个丫鬟正小心翼翼地抱着花盆往廊下挪。

顾达冲着搬花盆的翠云点头呵腰:“翠云姑娘,忙着呢?”

翠云冷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底头专心着脚下,这盆花要是打了,少不得挨一顿数落,到时候可没人替她。

顾达指了指秋娘几个,讪讪一笑:“二夫人前几日提了一嘴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喏,这是我新找的三个丫头,忙不得领东院来了。她们虽不懂规矩,但腿脚麻利着呢,姑娘你多担待点,指点她们几句也就行了。”

这时二夫人掀了帘子从堂屋出来,半倚着门框嗑瓜子:“呦,顾管家,这时候倒懂事了?”

“夫人吩咐的事我都记心尖尖上呢。”顾达满脸堆笑,心道果然这次不好对付,多亏他还有一手,暗中给秋娘递了眼色,秋娘顺势上前两步,“这姑娘不一般,梳起发髻来得心应手,您瞧瞧,她头发梳的多好看呐!”

“得,你也甭奉承我了,这几个人我收着了。”二夫人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头,扭脸对翠云,“先领她们去下房,该有的规矩都教好了,明个天好了再领她们把这东西厢房的物件好好擦洗一番,这院里的花可不许她们碰。”

“是,夫人。”

“夫人,主院还有事,我先告退了。”顾达明白她这是消气了,搓搓手,识趣地行礼退下了。

二夫人把瓜子扬了,瞧了一眼她们几个,拍拍手,进屋去了。

“你们三个跟我走。”

“是。”

穿过回廊,路过一个院子,怪石嶙峋,佳木繁茂。另外那两个姑娘,一个叫珠儿,一个叫西玉,年岁不大,又家境贫苦才到大户人家做丫鬟,这样的景色在她们眼里很是新奇,低声赞叹了几句。

出了这个院子,便到了下房。

房间陈设倒还好,可就是满屋子灰,呛得人直咳嗽。翠云掩着鼻子,随便说教几句,嘱咐好明天的事宜,让她们自己收拾屋子,转身利落地离去了。

“呸呸呸!”喜儿随手支开窗户,心屉上一堆灰往下落,弄了她一脸,喜儿又是个暴脾气,登时她就发了火,“你看她跑得快的,她也知道这不是人待的地儿啊?竟把我们撂在这不管了,劳什子东西。”

“这可怎么办?”西玉一张圆脸拧成一团,捏着包袱带,瞧着满屋子灰无从下手。

秋娘找了块破布,随意撕成几块,递给她们,道:“先简单擦擦,别用水了,夜里有雨,省得屋里长霉。”

珠儿道:“倒也是个法子。”

“诶,好。”西玉接过碎布,擦着小几,“秋娘,你真厉害,不光梳的发髻好看,脑子也灵光。难怪顾管事也要留用你。”

她同珠儿是托叶府当差的亲戚牵线,这才进了叶府做丫鬟,只有秋娘全凭自己的本事折服了顾管事。

午后的时候,她站在一侧,看见秋娘利落地挽了个复杂的发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珠儿踩着桌子去够房梁上的蛛网,她个子矮,踮着脚也够不到,急得蹦起来,最终还是给她够到了,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下来,朝收拾床榻的秋娘,随口一问:“你家哪的?听起来不是京城口音。”

“我幼时父母双亡,又赶上战乱,从小四处流浪。”秋娘警惕起来,扭过头,笑颜如花,“你觉着我像哪里口音?”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得罪了叶宏明和叶容与,若是被叶家人知道,把她扫地出门都是轻的,按叶宏明的性子怕是要弄死她。

秋娘不怕斗,除掉个酒囊饭袋的叶宏明并不是难事,但她还需顺着叶家这根杆子往上爬,皇城里穿黄袍那位的项上人头才是她想要的。

多亏那位“治国有道”,顾管事问她的家世,她说自己家里人因为战乱死绝了,儿时流浪过几年,后在大户人家做过梳头丫鬟,也没让他起疑心。

珠儿自知说错话了,尴尬地咳嗽几下,说了句“这屋里真呛。”就出了下房,片刻后才回来。

等收拾好,天也黑了,雨珠也稀稀拉拉地往下滴,她们几个没活干就早早睡了。

待夜深人静时,秋娘小心翼翼地支起身,背对着两人把衣服解开,看了眼身上的伤,好在没有继续溃脓,绞干帕子,简单擦干净伤口周围,便躺下了。

最里侧的西玉此刻还没睡。听见秋娘起身,抬眼一看,却见秋娘身上伤痕累累,红肿的伤口往外翻着,附近的皮肉隐约带着青紫,像极了传闻中妖物的血盆大口,吓得她立即闭紧双眼,不敢再看。

屋外疾风骤雨,门窗被吹得直晃荡,雨珠砸在窗户纸上噼啪作响。

西玉紧闭双眼,瑟缩成一团。

更夫打梆子的声音传来,而后隐入风雨,渐行渐远,不久到了修竹院,又逐渐明朗起来。

德均冒着风雨而来,油纸伞抖了抖放在门口,请示后进了书房,把一盏茉莉花茶摆在大案上,转身把西侧摇晃的窗户关好,这才对案前正提笔书写什么的人道:“少爷,三更天了。”

“嗯。”叶容与放下毛笔,端起茶呷了一口,清香从舌尖传到肺腑,眉目都清明了些,“辛苦你跑一趟,兄长还在闹吗?”

有几盏灯被吹灭了,德均掏出火折子,许是天气潮湿,试好几下才有火星子冒出来,终于着了灯芯。

他垂头嘟囔道:“没,人已经醉倒了,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呢。得亏月新斋离东院远,要不让二奶奶听见了,少不得一顿作难。”

甭说府里,京城上下谁不知叶家容七爷是顶好性的,待人、处事那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是夜里明四爷喝了酒,忽然闹起来,吵着嚷着要出门,少爷有事脱不开身,这才托他去看看,否则他本不会遭这场雨淋,估摸着早就在梦里云游四海了。

不像二奶奶简直个夜叉,作天作地,前些日子嫌京郊祖宅不好,非要闹到城里住,住就算了,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把蓁姑娘挤兑得天天往庙里跑。

再说那明四爷,虽和少爷是表亲,都养在老夫人膝下,但他实在不是个东西,从小就无恶不作,府里谁没受过他的气?这回他搞得少爷的名声扫地,就等着被丫鬟小厮一人一口吐沫淹死吧。

去年他一时兴起,跑去江南游山玩水,顿时清净不少。过了半年好日子,又过回那种苦日子,一想起来就浑身不得劲,真是应了那句话,由奢入简难。

“那便好,你去歇下吧。”叶容与深吸了口气,找了把椅子坐下,摆手示意德均退下。朝廷的事已经扰得他头疼欲裂 ,府里又不安宁,更是雪上加霜。

他按着额头,望向案上字斟句酌的半封奏书,烛火被风吹得飘摇,晃人眼睛,眼眶逐渐干涩发痛。

扪心自问,当上春闱考官不是他的本意。太子殿下与他的舅舅内阁首辅胡知,不竭余力在皇帝面前荐他,这差事就落在他头上了。

他深知胡知不会做亏本买卖,日后必定是要同他讨利息,几番推脱不成,还惹得陛下厌烦。

科举考官这块烫手山芋扔是扔不掉的,朝廷上下上万双眼睛看着呢,握在手里疼,也得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捂好了。谁成想百密一疏,满盘皆输。

今岁大旱,浙东一带灾情严重,民不聊生。司礼监秉笔同东厂大太监刘阳只手遮天,不说灾情,只讲粮食欠收,将此事压了下来,朝中人人心知肚明,但无一人反抗。

本想借着接入京赶考的叶宏明为由,暗中在隋县考察灾情,再乘着前几日皇上对他的些许赞赏,同舅舅说情,好让他提上两句。不曾想路上耽搁了一会,叶宏明就给他捅出个天大的乱子。流言猛于虎,科举舞弊的罪名他实在担不起,只能推了职务以自证清白,只是经此一事,他再无转圜余地。

不是何人特意在临近京城的隋县放出消息,如此声势浩大,竟搞得戏班里打杂的姑娘也知道他的名号。

科举考官向来保密,任命以来他一直守口如瓶,除了一些重臣想来也没旁人知晓。那帮老滑头背地里干这么阴险的勾当倒也……不奇怪。

叶容与站起身,闭上干涩的双眼,只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已。

回想起,那日站在春韵楼下看着成群形销骨立的难民抢着吃砖缝里的草根,他此生第一次如此羞愧于自己的软弱与无能。

隋县并不靠近浙东一带,那处逃难来的灾民已不是少数,也不知本地灾情究竟严重到何种地步。

这些天阴雨连绵,古有言,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一旦发洪水,天下苍生又该如何是好?

灾情拖一日不报,赈灾粮迟一日,流离失所的百姓便会越来越多。直至……鸿雁哀鸣,饿殍遍地。

他睁开眼,端起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提笔续写奏书。

天吉十九年,七月既望。是夜,风雨瑟瑟,天雷滚滚,变局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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