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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来乍到

天将亮,**初霁,晨雾迷蒙。

珠儿和西玉起身,穿了衣服,准备去前院。

珠儿系着襻膊,问:“秋娘呢?”

西玉不禁回想昨夜她身上可怖的鞭伤,脸色苍白几分,手指无措地勾着新绿宫绦,声音细若蚊声:“不知……”

“再不去就误了时辰,要挨骂的,走吧。”珠儿也是随口一提,并不大在意,打了个哈欠,伸伸胳膊腿,拉着呆傻的西玉往前院去。

见了翠云,珠儿愣了下,脸上挂了笑,拉西玉行礼:“翠云姐姐,要我们几个该做什么?还请姐姐指点。”

翠云身穿庭芜绿交领短袄,月白马面裙,梳了双环髻,发间插了支玉兰簪,在这水汽朦胧的天里往廊下一站,美成一副仕女图。

说起来她的五官并不出挑,胜在端正,眉眼上挑,傲气外还平添一股娇俏,说话时好拿鼻孔看人,像是和她的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哼,一个个起这么晚,也不看看人家秋娘,天没亮就过来干活了,把这廊下落叶都捎了不说,破了的窗户纸也糊好了。也罢,今个我心情好,不同你们计较,随我来。”

晨起时天还没亮,她急着去看那十几盆菊花,打着哈欠,揉着眼,刚推开门就见秋娘在扫地。

翠云眯着眼,依稀记起她是昨天新来的丫鬟,“你做什么?”

“走廊上落了叶子,闲来无事便打扫了。”秋娘停下来,低眉顺眼,“西厢房东侧窗户纸被刮断的树枝戳破了,麻烦姑娘找张桑皮纸来,好让我糊上去,其他有什么活计还请姑娘指派。”

“嗯,是个伶俐的丫头。”翠云点头,心里仍记挂着菊花,“桑皮纸等会我给你拿来。”

“是。”

翠云急急忙忙去看那几盆菊花,小心翼翼揭起上面盖的油布,觑见只有几片落叶,登时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昨夜盖了层油布,总算是挺过这一整晚风雨。

二奶奶最宝贝这十几盆菊花,从老宅特意搬过来,路上险些打了一盆,二奶奶气得脸色涨红,指着人鼻子骂,发了好大一顿火气才作罢。

这花平日里旁人都不能碰,她因是花匠的女儿,又跟了二奶奶好几年,才被准照顾这些花。寻常照顾花倒不是难事,难得是顾全二奶奶阴晴不定的性子。

昨天下雨,她生怕出错,心里总念叨,菊花千万别出事,夜里辗转反侧,蹉跎了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又不敢睡死。

悬着的心放下了,困意排山倒海似的涌上来,翠云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房眯一会,瞧见埋头干活的秋娘,这才想起桑皮纸的事。

桑皮纸前几天顾管事刚送来一沓,放在她房里,就因为这东院年久失修,窗户纸不是发霉就是稀巴烂,害得她天天不安宁,今天遇到他可得好好说他一顿。

翠云从房里取了一张,睡眼惺忪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习惯了。”秋娘唇角略微扬了扬,并无笑意,“姑娘你的发髻有些散了,等会我为姑娘梳头可好?我不会什么,也就盘头发最在行,要不也不能进到叶府。”

翠云这才想起昨天的事,睁眼仔细看了看她,身形纤长,衣着仆素,只梳了寻常发髻,不戴簪子,只用红缨束发,五官倒是清丽,“哦,你是昨天那个啊。行,你叫什么名字,等会我好叫你。”

“秋娘。”

思绪回笼。

翠云扶了扶发髻,这么好的样式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秋娘确实名副其实,难怪吴管事眼巴巴把人送过来。

她婉媚地走了几步,指这个大木箱,语速极快道:“这箱子里的衣裳二奶奶虽不常穿的,但也不能疏忽,仔细熨烫好,再按不同料子、不同款式的分好,叠起来放回箱子里,”从袖里掏出个荷包,“再把这樟脑丸放里面,搬倒西厢房靠窗的架子上,小心遭虫蛀。这先不急,先紧着把沧浪亭梅花树的落叶扫了,地上杂草薅了,池里的六尾锦鲤喂了食,回廊地板上你们踩上去的水渍记得擦干了再走,去后院东边下房枝妈妈那吃完饭,再熨衣服,然后把西厢房里的瓶瓶罐罐擦洗了,仔细不要打了,摆在廊下晾干水,再挨个摆回去,这就是上午的活计。”

“诶好,多谢姑娘。”珠儿听得云里雾里,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连连点头。

一旁的西玉直接傻了。翠云说得太快,又是一连串把一堆事说完,这边还没记住,那边又开始了,根本听不清楚具体说的什么,只觉的这活也忒多,累死怕也是干不完。

翠云见她俩这样,知道这两人十之**听明白,但她可没心思慢慢再说一遍,左右出了岔子,受罚的又不是她,压下心里的火气,哼了一声走了。

西玉低声问:“你听明白了吗?你会熨衣裳吗?怎么办啊?”

“听不明白能怎么办,她又不会再说一遍。”珠儿鄙夷道,“咱们也不会熨斗,把那破衣裳熨坏了怎么办?说让我们去沧浪亭打扫,沧浪亭在哪谁知道啊?东西南北也不说一句,这是专门为我们穿小鞋呢。”

“沧浪亭是从后院过来穿过的花园,那有棵梅花树,旁边还有个池子。我陪你们一起去。”

秋娘从西厢房出来,手里拿着帕子,身上穿着粗布灰蓝色袄裙。

“至于这些衣服,不同布料有不同讲究,由我来熨最稳妥。西厢房摆设上积的灰我都擦过,剩些小物件,手脚麻利点,晌午前足够收拾好。”

在戏班打杂了那么多年,粗活累活干了不少,别的没学会,干活手脚是真麻利。早起这两个时辰,秋娘扫了地,还把西厢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连带着给翠云梳了个发髻。

在戏班那些年连鹤的那些戏服都是由她保管,不同布料不同绣花怎么熨烫,怎么叠放,她再清楚不过。留给她们两个熨坏了,按二奶奶的性子,怕是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

干这么多活,不求别的,只求安安稳稳在叶家扎下根。

“哇!我们的大救星。”珠儿激动想拉起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抱歉,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走去沧浪亭。”珠儿讪讪一笑,拉起鹌鹑一样低头弯腰的西玉。

她撇了一眼神色奇怪奇怪的西玉,皱了下眉,转身带路去了。

秋娘正蹲着拔草,远远听见有人喊她。

是翠云过来了,笑盈盈地道:“秋娘,夫人唤你呢,今个由你为夫人梳头。”

“是,劳烦姐姐跑一趟。”秋娘站起来。

“不劳烦,姑娘手艺好,二奶奶喜欢的紧呢。”

这秋娘手里是真有两把刷子,人又聪明能干,日后不一定多招府里贵人们喜欢呢。再说她还想让秋娘为她梳其他发髻呢,可不得在二奶奶美言几句。

再者动动嘴皮的事,她也不损失什么,秋娘承了她的恩情,得了好处自然也少不了她,这么好的买卖谁不干?

“我等会便回来。”秋娘冲着扫地的珠儿和喂鱼的西玉说。

西玉被吓了一跳,身体一哆嗦,手里的鱼食撒了大半,六条花色各异的锦鲤争着吃食。鱼池由石头砌成的,昨夜下了整夜的瓢泼大雨,更加湿滑。她身形不稳,脚一滑差点掉鱼池里。

秋娘眼疾手快拉住她。

西玉捂着心口,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池子不深,淹不死人,但直直栽进去,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她抽出手,垂头不敢看秋娘,低声呢喃:“谢……谢了”

“西玉,你吓死我罢!”珠儿扔下扫把,冲过来扶她。

翠云撇了一眼胆战心惊的西玉,脸色闪过鄙夷,对秋娘到:“姑娘,走吧,别让二奶奶等急了。”

“嗯。”

这个西玉心里一定有鬼。秋娘临走前回头觑了她一眼,果不其然西玉在偷偷摸摸看她。

如此这般怕她,难道是昨夜被她看见鞭伤了吗她藏在琵琶袖里的手握攥成拳头,得想个法子。

“西玉,你怎么了?”珠儿见西玉脸色不对,便知晓她有心事。

她们之前是邻居,从小又一同长大,自是比旁人亲密些。西玉是个闷葫芦,有话也不往外说,不像她咋咋呼呼,无忧无虑,说话基本不过脑子。

西玉苦笑:“没,没事。”

“婶子的身子可还好?”

珠儿是个有主见、有脾气的姑娘,之所以来叶府当丫鬟,无非是不想早早被指了人家问,稀里糊涂嫁人生子。

西玉不同,她向来没什么头脑,遇点事就慌了阵脚。

这不怨她。她家里贫苦,老爹是个酒鬼赌徒,全靠她哑巴娘种田养活一家子。

可偏偏麻绳专挑细处断。她娘前不久又忽染恶疾,卧病在床,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张嘴吃饭,实在拿不出钱给她娘看病。西玉走投无路,只好去做丫鬟,提前支了月钱,拿去给娘亲看病。

“不好,”西玉摇摇头,脸色更加苍白,说话时嘴唇一直颤抖,“大夫说左右不过是这一个月的事。”

珠儿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小心翼翼问:“婶子之前身体不还可以吗?”

她心里有猜测,但不敢直说。西玉爹是个混账玩意,喝了酒最好打老婆孩子。儿时她总看到西玉缩在她家房顶上,后来从大人嘴里是她爹又在发酒疯。这次怕不是被她爹打的吧?

“谁知道怎么就……”西玉低头拭泪,说话带着哭腔。

她心知娘亲不是病重,是被她爹活活打断了胸骨,骨头渣子游走腹中,划破了脏器。就算华佗在世,也回天乏力。

说来可笑,小时候有次,娘亲不过是拦着他卖自己的嫁妆,就被他拿着赶牛的鞭子抽得浑身血肉模糊。炎热的夏日,没有铜板买药,只能仍由伤口溃脓留疤。

西玉蹲下来,胡乱拔草,抽噎着道:“无事,走了也好……”

在这种家,活着比死了痛苦,娘死了也是解脱了。

那身泥烂的伤口成了她一辈子噩梦,昨天夜里看见秋娘身上的鞭伤,她就想到娘,想到那挥下时簌簌作响的皮鞭,和在房顶上捂着耳朵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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