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饱喝足后,林铮然和周新言又到临湖小公园里散步。
临湖的风景非常优美,虽说已是深秋季节,但湖畔并没有萧条沉寂。这并非临湖的植貌依然旺盛,而是因临湖设施完全,这里来来往往着人,不仅是散步骑行的,也有街边演唱的,还有常驻的垂钓者。
人气带动着临湖也不萧条了。
林铮然和周新言不约而同被一位街头演唱的女生的歌声吸引。女生的周边围了一群人,有站着的,也有坐在小看台上的。
林铮然跟着小声哼唱。这是一首讲述父爱母爱的歌曲。
林铮然想到,自打她告诉父母和她大哥自己要创业开服装店起,他们就没少过给她人力上和资金上的支持。
从要签订店铺,跑批发市场货比三家,工厂考察,跑银行跑工商局,服装、配饰进货等繁琐流畅,父母都尽最大能力要么托关系到处问,要么直接请假来帮忙。
尽管托关系到处问这件事林铮然起先并不知情,因为她只将自己有一个想创业开服装店的想法简单告诉了父母,并不想他们太操心,可是,林铮然低估了她父母对她的上心程度,那是她一句话就会被当做圣旨的程度。
夫妻二人和林铮然的哥哥林耀然,仨人一整夜没睡觉,在家里合计着这一件事。叽叽喳喳说到天光,然后仨人坐着小汽车直接找到了林铮然大学门口。
吭哧吭哧的,仨人春风满面,先带着睡迷糊的林铮然吃了一顿热乎的早饭,然后给她一顿夸,说她真是敢想敢干的最厉害的人,爹妈和大哥都要给她竖大拇指!真是老林家们的光彩!因着爸妈二人都姓林,爸爸叫做林拓春,妈妈叫做林晓清。
林铮然哭笑不得,因着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不过,那顿早饭是她大三那年吃过的最安心的、最快乐的一顿早饭。
“他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肩,掸一掸上面擦不掉的灰。说我风雨兼程,他却自卑地说不出其他。”
“她只是悄悄临摹着我写过的诗篇,横平竖直每一个笔画,轻轻呢喃着思念。”
激情满满一头扎进来的林铮然,她从没喊过一声苦也没叫过一声累。她是认定了一件事后,就不会在想东想西,先做下去在说。
而对于父母有没有给她其他方面的托举,林铮然并不在意,她知道父母都是普通工薪层,对于她要从事的走甜酷炫彩风格的服装行业和社媒的运营其实是不了解也没有相应资源的,但,林铮然低估了父母的决心。
那一次,她回家时看到了父亲小心避开了她躲到了楼梯口里说话。
父亲一直以来都有这种避开人说电话的习惯,一开始林铮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只是一边吃着妈妈现包的饺子,现做的肉饼,吃了好些下肚了还不见爸爸回来。
林铮然一时想消消食,借口溜了出去。之后,她便触目惊心地看到爸爸竟然隔空点头哈腰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托人帮忙找在做服装电商的老家葫芦镇的小王问问情况,说是沾了小王的光了,过年了要去拜访小王。
林铮然知晓自己的父母都是非常感性的人,若在电视上看见什么感人的片段,都是必哭的!但虽说是感性,父母在她的印象中是属于非常胆大和豁得出去的人。
因为林铮然小时候常被人说是又熊又虎的大胖妞,就光长张嘴吃呢,这和圈里养的猪也没啥区别呀。林铮然学习又开窍晚,班上的同学就笑话她笨,她气不过就打了人胳膊一下。可人细胳膊细腿的,这一打直接青了一块儿。
在这些事上,爸妈都是领着她直接冲到人家那里去公正地解决的。
还有!爸妈勤快,他们上班打工时遇到别人要欺负他们,也都会争取自己的利益,该解决问题解决,解决不了那就投诉。和街坊邻里,和亲戚朋友,相处都很愉快融洽,也都是挺直腰杆做事的。
至少,在林铮然严重所看见的,一直是这样。
林铮然第一次感到脊背发凉,她从未设想过,是否爸妈这样小心卑微只为了给儿女求一个小机会的场景,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发生过很多次。
林铮然身体一瞬过电后,直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父亲身边,大手一挥拿过了手机。
“欸,老叔啊!我是林铮然啊!对对对,我这不在网上看到有开服装店这种事儿嘛,就让我爸爸找人问问有没有做这行业相关的。”,
“啊,对对对。是小王哥啊!哇,真厉害,已经发展到那么大的规模了?是是是,这开实体店的哪有那么容易,对,我也就随口一说,我爸爸妈妈紧着我给放心上了就蛮打听看看。我一小孩也不太懂呢。”,
“没呢,在找实习呢。啊,开服装店啊,目前没这想法了,还是先老老实实找实习吧。”,
“对呀,可不是呢,我哪里有人小王厉害呢。老叔人脉真广呢,多谢了。下次回老家请您喝酒呢。嗯嗯呢,再见。”。
她和手机另一头正发蒙的人简单寒暄了一串,林铮然才发现爸爸支支吾吾地僵在原地不知道咋办。那状态,那神情,就像小时候犯了错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揽过爸爸的肩,又心惊地发现咋薄了一大圈了。
林铮然笑开了花,掐了一下爸爸的肩,语气丝毫没有任何责怪或者丢脸尴尬,“这位林拓春叔叔,我以后啊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人脉!嘿嘿,提前先公布答案。那个人脉啊正是在下!”。
“小王哥我有问过他事儿,可人家嘛,家大业大,看我跟看三岁小孩儿一样。人家做大生意忙,咱就别去耽误人家时间了。况且,我跟他做的也不同呀。”
爸爸立马说:“他下你面子了?”
“林蜀黍,面子和里子在我这个年纪能保一样就算不错了。面子算啥呀。你如实跟我说,你刚刚有事相求于人的时候,是不是怪尴尬,怪紧张,怪害怕,怪,啊啊啊啊啊,怪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
爸爸笑开了花,有一丝羞涩,“确实有点儿。”。
“看起来不像啊,是很大点儿。”
妈妈忧心忡忡跑了出来,“你们怎么了?”。
林铮然丝毫不藏着掖着,她直截了当道:“这件事很重要,咱们进屋里说。”
林铮然记得爸妈给她说过一句话,铮儿,只要你做的事情不犯法,爸妈都给你最大的支持,我们支持你!她的父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和安全感。
那反过来也如是。
“旧皮鞋能穿到43码,羊毛衣变成洋娃娃。”
女生的歌声太过动人,林铮然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来。她的视线刚好与女生对上,女生对她轻轻点头笑了笑,林铮然也回应以微笑。
临湖湖畔,风景最是宜人。
周新言也泪了目。她给林铮然递了张纸巾。
二人挽着又走了一段路,天南地北闲谈了很多事。
林铮然道:“言言,我有预感珍珠饰品会挺火热的。我最近店里上了一批货,卖得还挺好,我想在多进几款试试怎样。哎呀,如果能借着这股东风赚上一笔的话,那就太好了呀!”
周新言道:“我看过你发的帖子。老实说,你选款的眼光真的很好!有比较夸张的款,也有相对来说素净些的,但夸张又夸张得很有个性,素净中又很有格调,总之,你风格平衡得很好。”
林铮然将周新言搂得更严实了,道:“哎呀,诶嘿嘿,谢谢夸奖!那你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珍珠项链呀?快说快说,喜不喜欢?”
周新言掏出了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笑道:“当然喜欢了,非常喜欢。”
林铮然道:“好,我下次在送你会更喜欢的!”
有几个垂钓的人坐那老半天了,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一声不吭成了石头,有的笑得得意洋洋,对路过的两人开心展示今天的收获。
二人都不吝啬赞美。
二人又走了一阵,林铮然突然想起汪润那茬,便顺嘴问道:“欸言言,我问你件事儿啊,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汪润的?在你们美院当老师的。”
周新言道:“汪润是吗?是不是模样长得挺阳光开朗,长得像大学生一样,还挺清秀帅气的?”
林铮然心里浮现出今天下午汪润红着眼眶,畏畏缩缩、胆战心惊像条找不到回家路的小狗一样的神情,还联想到了汪润小时候沉默寡言、内向害羞的性格,不免对周新言所形容的阳光开朗产生了疑惑。
不过,林铮然不可能在人背后去嘴碎汪润的任何过往。
林铮然道:“对的,长挺帅的一个小伙,比我高半头,大概高出这一截。”,林铮然抬手比划了一下,“挺清秀的一人。他是我老乡,我小学同学呢。今天来找你的时候刚好在美院大厅里遇见你,说话寒暄了一会儿,知道了他刚来美院当老师了。”。
周新言道:“是的,今天我也遇到他了。他还给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点了一杯热奶茶。”
林铮然意味深长地琢磨着,“这样啊。”,紧接着问道:“你觉得他人怎样?不错吧?”。
周新言道:“挺好的呀。目前来看,温柔大方有礼貌,还请喝奶茶。听同学们说,大家都很喜欢他。刚来没几天呢,都已经有小迷妹了。”,
周新言又慎重地道:“不过,还是有人不喜欢他的。就比如,妖八零把他试作眼中钉。”。
看着林铮然听到汪润被妖八零针对时明显露出了非常不悦的神色,周新言手肘戳了一下林铮然,道:“怎么,有情况?”
“当然!情况非常不好!妖八零怎么那么闲啊,就只能允许他幺八零了?别人就不能长到幺八零了?我穿增高鞋垫一垫也能幺八零!”林铮然白眼一飞,有些生气了,心想,可恶,那个妖八零怎么老是爱折腾别人!
周新言幽幽道:“包子~”
林铮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从周新言笑眯眯的神情中,她后知后觉发现周新言这是误以为她喜欢这位老乡,因此才突然这么愤慨呢。
林铮然嗷了一声,道:“唉不是,言言,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的这个老乡,嗯,就说汪润吧,我俩上小学的时候关系挺好,互帮互助、团结友爱,不过后面没联系了。这突然重逢了,我这好奇心上来,就问问他的情况。朋友一场,我还是希望他过得越来越好的。我对他有一份情谊在,这突然听到那妖八零又找到一个靶子要作妖,心里来气。”
周新言恍然大悟,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不是那个意思就好。汪润好像有女朋友了。上次他来报道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跟他挺亲昵的。有学生还来跟我说,那是汪老师的女朋友。不过,具体是不是也不得而知。我还以为你有那个意思。这些事情还是要先了解清楚才好。”。
林铮然猛地眨了眨眼,星星眼般地惊叹了一声,“有女朋友了?那挺好的。”。
汪润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过他从来没交往过任何对象呢,这下想来,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不过,这也无妨,人家的私密事她并没有太大兴趣刨根究底。
但其中会不会暗藏着什么幺蛾子或误会,林铮然还是跟周新言说了一句,“汪润跟我说他还没有对象。可能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周新言往林铮然身边靠得更紧了,她真诚道:“有你做朋友真好。放心吧,我跟他同一个办公室的,有什么问题我也会站他那边。”。
“别。”,林铮然道:“这样妖八零岂不是要恨死你?你和汪润就普通同事关系,你凡事顾好你自己就行,可别随便站队,蹚上什么烂摊子。”。
周新言道:“管他呢,这是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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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润走出电梯,看到本应该漆黑的楼道亮着感应灯灯光。他提着一大袋打包盒深深埋着脑袋,像顺应命运的召唤一般,行尸走肉般朝自家门口处走去。
门口处有一个身影等候多时。那个身影在看到熟悉的人走来后,本烦躁无聊地抽着烟呢,这时伸了伸胳膊舒展了筋骨,提起了地上扔的公文包,从蹲着的姿势靠墙顺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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