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凝哪边都不打算睡,搬了把椅子放到床边,觉得要工作就该尽职尽责。
封荆抱着白猫,凑过来看热闹,问楚眠,“你要睡他?”
楚眠精准听出了恶意,“靠!我只是和主播纯洁的睡觉!”
说着指向床头摆着的黑白照,“我男朋友在这儿看着呢!你不要侮辱我的贞操!”
偶像彻底塌房。
川凝默不作声地又搬了一把椅子,并排放好,“不想睡就陪我加班。”
封荆:…………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人一把椅子端坐,白猫趴在封荆怀里,009蹲在地上。
“为什么不给我搬一把椅子?”009埋怨道。
川凝想对他说“你可以去床上睡,不会有人看到你”。
009立刻察觉到了他的恶毒心思,“我才不陪伞伞睡。”
又指着床头的黑白男朋友,“而且我很怕鬼!”
川凝抿嘴,没笑。
平躺在床上的楚眠幽幽侧头,眼神哀怨地看着两人,“一定要这样吗?”
椅子摆得很近,离床不足一米,屋里熄了灯,零星月光从窗户一角洒进来,照着两人惨白的皮肤。
两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活像是阎王殿来勾魂的白无常。
楚眠第一次觉得有人陪睡比没人陪还要惊悚。
“你们盯着我睡不着,”他试图和两人商量,“要不都来我床上睡吧。”
009第一个提出反对,“太挤了!万一他男朋友夜里回魂,我们五个算什么!”
川凝于是拒绝,“别担心,快睡吧。”
楚眠:…………
好在两人还算贴心,听完他的提议后相继移开了目光,开始低头看手机。
楚眠又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很快困倦代替了别扭感,几天没睡好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他睡着了。”009轻声说。
川凝应了一声。
回答完才意识到封荆还在旁边,立刻蜷紧手指,无措的咬了咬下唇。
目光从手机上挪开,偷偷看了他一眼。
白猫乖乖趴伏在他的腿上睡觉,封荆一只手夹着猫耳朵,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另一只手滑动手机,似乎没听到那声若有似无的自语。
但察觉到视线后,他抬头与川凝对视,两只脚踩到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沉沉的,没说话。
“在看什么?”川凝没话找话,正打算把小白猫收回影子,却忽然发现控制不了了。
通感还在,猫也还是那只猫,他甚至能感受到封荆的手指抚摸过脊背的惬意感。
可他对猫的控制却被阻断了,就像剪断了傀线。
他目光下移,不敢相信地看向白猫。
白猫轻轻“喵”了一声,尖翘的耳朵上摇晃着一只水做的耳环。
被栓住了。
“……”
“《诸天·百鬼夜行》。”封荆将手机屏幕倾侧,回答着他的问题,“一本小说。”
川凝礼貌笑了笑,听到一阵塑料纸揉捏的声音。
封荆扔给他一颗糖。
熟悉的红色包装,这次是咖啡味。
“他还在吗?”封荆问。
声音很轻,就算在寂静的夜里都很难捕捉,却如同千金锤斧砸在川凝心里。
他的心跳猛地快了几分,下意识想去看009,又及时制止了危险的行为,低下头。
睫毛轻颤,什么都没说。
封荆没有再问,又扔了一颗糖,继续看小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009已经躲起来了。
川凝将两块糖烫手山芋般塞进口袋,热搜页退出来,点进直播后台,打算找一找与楚眠有类似经历的人。
如果李敬意真的在南湖边作过画,那应该有其他目击者。
私信人数太多,说什么的都有,他翻了两个小时,除了收获到满脑子脏话外,愣是没翻出一条有用的信息。
外城区的污染气息无处不在,丝丝缕缕的飘荡着,身体又开始痛。
他索性不找了,在账号主页挂了个帖。
[听说南湖公园出现过一位以水作画的画家,有人见过吗?
有线索欢迎留言或私信。
报酬:1个异种标本。]
发完后熄屏,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楚眠精神大好,爬起床给两人做早餐,甚至为白猫准备了羊奶。
白猫和川凝哈欠连连。
“真的有用!”楚眠边吃饭边激动道,“虽然还是做了同一个噩梦,但我潜意识知道你们在旁边,所以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觉得故事更加浪漫了,有种看异种版《异界玩偶》的感觉。”
“找个新男朋友陪睡应该也会有这个效果。”川凝无精打采的说。
楚眠听了一愣,看向客厅里那张黑白照。
半晌,闷声摇头,“算了吧。”
说完吃饭速度都快了许多,匆匆吃完后换了一身正装,对两人挥手,“我得去上班了,你们随便玩,冰箱里有吃的,想吃什么自己找。”
说完又偷偷摸摸凑到白猫旁边,伸出手。
还没碰到,白猫就警惕的跳开,他只能惋惜叹气,揉了揉鼻子道:“那我走啦~回来给你买小鱼干。”
川凝再次尝试将猫召回影子,失败后放弃了挣扎,抱着猫上楼补觉。
捏着耳朵上的水环扯了扯,冰冰凉凉的,像一块打磨过的透明石头。
*
一觉睡到下午六点。
骨头都睡散架了,慢吞吞爬起来下楼,封荆还在沙发上睡觉。
楚眠已经回来了,不但买了小鱼干,还带回了人吃的食物,看到川凝抱猫下楼后又开始“咪咪咪咪”的叫个不停。
白猫如临大敌地跳到高处,川凝去叫封荆起床,“该上班了。”
封荆的起床气比窗外积压的云层还厚。
川凝没呛他,觉得他有点可怜。
实验体活着唯一的作用就是协助击杀异种,除了睡觉和玩无聊小游戏外什么都干不了。
听说旧世纪或者还要再久之前,曾经有过叫做斗兽场的地方,那里的野兽被困在铁笼里,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地方就是方寸大小的竞技场。
代价是疼痛与鲜血,终点是死亡。
川凝觉得那些野兽的眼睛一定与封荆一模一样,清澈得能落进每一道人影,却透不进光。
“你没想过逃吗?”他问封荆。
“逃去哪儿?”封荆反问他,脸上除了阴沉没有其他情绪。
“也可以尝试热爱工作,像我这样,每天都会过得很充实。”
封荆脸色变了变,眼神有点怪,好像觉得他有病。
川凝顿时没了交流的兴趣,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你们听听行不行。”楚眠还在关心白猫,“就叫……”
没说出口就被封荆打断,“它有名字。”
刚冒出来的009立刻消失,川凝面色紧绷看着他。
楚眠:“叫什么?”
封荆:“凶巴巴。”
川凝&楚眠:…………
009又冒了出来,拍了拍胸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真能看到我。”
川凝也跟着松了口气。
“说了你不要总出来。”他心里警告009。
“影子里太闷了,”009说,“我总觉得我们快死了。”
川凝没理会他。
吃完饭后又是新一轮的守夜,楚眠这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甚至心情极佳地与两人道了句晚安。
污染值依旧很低,区域污染不超过100,川凝觉得伞伞这边大概率没事,有问题也是心理问题,应该去求助心理医生。
但和麦片的约见时间是24日,今天已经21日了,这个时间再折返回城太麻烦,而楚眠这里不但提供住处,还管吃管喝,唯一要做的就是守夜。
对比下来实在划算。
川凝稍作权衡,决定顺水推舟,再替他守几天。
而楚眠同样觉得自己赚大了。
一分钱不花就能雇两个特遣员专职为他守夜,他觉得9队的员工简直是活神仙,并决定明天再多买点好吃着犒劳犒劳他们。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静下来,川凝认真翻看着新增的评论和私信。
消息很多,他用了四个小时才把私信全部看完,发现南湖的确出现过以水作画的画家,也有很多人看到了画家与白毛青年交谈,但再没有人提到过做梦的情形。
再次印证了伞伞有病的猜想。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不打算为难自己的大脑,仰靠在椅子上开始睡觉。
没睡多久,突然听到“滴答”一声。
从锁骨划到四肢,一阵刀割的锐痛,川凝手指一颤,睁开眼睛。
房间里夜色笼罩,仍然一片寂静。
封荆也在闭目养神,白猫又被他抱进了怀里,他的脚依旧踩在床上。
楚眠的床单是浅色的,被踩了两晚却看不到一点脏东西,川凝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连鞋底都要时刻清洗。
“滴答——”
又是滴水声。
白猫从封荆怀里抬起脑袋,耳尖上的扇状鱼鳍张开,与川凝一同倾听着异常。
有污染气息随着水声一并散发出来,黏腻又沉闷,不是封荆。
川凝坐直身子。
“滴答——”
水声出现在楚眠的床底下。
屋外突然起了风,冷风顺着半遮掩的窗户灌进房间里,风声变得尖利又刺耳。
川凝将重心压低,悄无声息地半跪在地上,听到第四声“滴答”后,猛地俯身看向床底。
床下漆黑一片,正中间有一小滩水,反射着零星一点月光。而正对着它的床板上,正挂着虫卵般细小的水珠,密密麻麻,每个水珠里都裹着一颗漆黑如蚁的眼睛。
那些水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水珠越来越大,黑眼睛被吞进大水珠里,无头苍蝇似的翻滚窜动着,又相互吸附黏着,形成一颗更大的眼睛。
漆黑的眼睛四处环视寻找着目标,在看到川凝的瞬间,水珠突然滴落,砸在干净的地板上。
“滴答——”
白猫忽然发出威胁的低吼,川凝猛地抬头看向床面,正对上一只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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