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时已经下午一点了，太阳正毒辣。
川凝点开目的地导航，路线看完时，猫影也到达了“红伞伞”楼下。
他转头想催促封荆，却发现对方不慌不忙拿出了车钥匙。
又打算以30迈的车速挪过去。
川凝皱眉，“能不能…”
封荆拉开车门，抬眸，“想吃什么？”
川凝面色绷紧。
封荆：“蟹黄面，…加奶冰。”
川凝坐进副驾驶。
吃完又买了两杯美式，一共消费39，全是他请的。
川凝已经看透了，这条鱼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下午三点最后一场《异界玩偶》，”封荆抱着美式看他。
还要看电影！
两张影票。
-120
影厅睡了两个小时，落幕的时候封荆叫醒他，“怎么样？”
川凝揉着惺忪睡眼，“挺好笑的。”
说完就听前面的男孩依偎着伴侣在擤鼻涕，“呜呜……，真是绝美的跨种族爱情，我快哭成狗了！”
川凝：…………
封荆轻笑，又去买了份甜品，磨蹭着吃完，终于想起了正经事，“去哪儿调查？”
川凝立刻精神起来，“凤鸣市铜湖湾。”
开车过去又是三个小时。
大箱小包到达红伞伞门口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
门敲了两下就被拉开，一头白毛闯进视线。
“哥你终于来了！你怎么比直播间里还漂亮……”声音戛然而止，白伞伞看向川凝身后的人，瞳孔微颤，“偶像！你也来和我睡！？”
“…………”
封荆脸色顿时晴转阴，冷眼瞥过川凝，侧身进门。
川凝薄唇轻抿，举着污染检测仪，装模作样的在白伞伞脑门上“嘀”了一下。
【污染值：72】
川凝问他：“红伞伞呢？”
白伞伞指着自己，“我就是啊！我叫楚眠，主播我给你发过身份卡的。”
说完又看向川凝的银发，“主播你染的什么色号？居然和糖糖的一模一样！我挑了十几家店才染成现在这样，还是有色差。”
“基因漂染的。”川凝跟着进门，立刻看到了一张放大的黑白照。
他正对黑白照坐下。
楚眠还在试图理解基因漂染，随口解释道，“哦，这是我死了的男朋友。”
川凝点头。很好看。
“李仙儿呢？”他问。
楚眠摇头，“不知道啊。”
川凝：……？
“他不是要跟你睡觉吗？”他怀疑这把伞伞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不定是想睡鱼。
他思考了一下当着黑白男友的面移情别恋的可能性，并打算把白吾商“跨物种不能相爱”的警告转述给伞伞。
“不是一般的睡，是梦里睡。”楚眠匆匆说完，又把话题拐到封荆头上，丝毫没在意正主、毒唯以及黑白男友的三重目光，“我听说糖糖是实验种，这瓜保熟吗？”
“…？”
毒唯被当头一瓜，瞳孔微微放大，比偶像本种还要紧张。
这种机密也能听说？
川凝怀疑这些人建了个不得了的私生群。
但他现在没兴趣讨论偶像，只想赶紧投入工作。
他偷偷放出猫影，将整个铜湖湾找了一遍，别说李画师，连一根异种草都没有。
“什么梦？”他问楚眠。
“说来话长，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川凝不动声色，等着他往下编。
抛开“嫌疑骗子”不谈，伞伞长得很漂亮，模样清秀，白发烫了微卷，有种雨打月季的轻柔美。
和封荆坐在一起也算得上和谐。
可惜跨物种不允许相爱，白队发过话的。
“梦里是一片海，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楚眠的故事很快编好了。
“有只八爪鱼异种捡到了一个人类婴儿，它觉得婴儿长得很奇怪，于是把他养了起来，就像养宠物一样，它偷偷观察了几百个育婴家庭，学着人类母亲，生疏谨慎地对待自己的小婴儿。”
“它给婴儿造摇摇床，又给婴儿喂奶粉，有时还会披上人皮，为婴儿打捞海里的发光水母。”
“它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躺在婴儿床下，一躺就是很多天，不吃也不睡，听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声梦中呢喃，听他的哭泣，听他被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尾逗得咯咯直笑。”
“八爪鱼一直觉得它的婴儿很丑，看习惯后又觉得看得过去，后来它带婴儿到人类的城市里偷玩，被追着定娃娃亲，才意识到小家伙居然属于格外可爱的类型。”
“它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决定将婴儿作为自己的新娘。”
“其实听起来挺浪漫的，是吧？”
“嗯。”封荆破天荒道，“这故事应该还有个名字，叫异种的新娘。”
楚眠一愣，“确实。”
川凝只关心李仙儿的事，“所以八爪鱼是李仙儿，你是它的新娘？”
“怎么可能！”楚眠义愤填膺地指着黑白男友，“我是我正儿八经的妈养大的！和我男朋友打小就竹马竹马！”
川凝顿时蹙眉，“那和李仙儿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这些梦是他作怪！”楚眠说，“刚解封那会儿，我被关得难受，就去南湖公园散了个晚步，结果在湖边撞见了一个画师，他在用水作画。”
“水作画？”
“神奇吧！我也是第一次撞见，他当时拿了根长杆笔，跟钓鱼竿似的，末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毫……”
川凝不想听作画原理，直接打断他，“他画着画着就看上你了？”
楚眠被噎得脸颊泛红，“怎么可能！？他年纪得有四十多了，对我肯定没兴趣！再说忘年恋也不是我的性癖！”
川凝若有所思，打开手机相册，翻出画家李敬意的大头照，“是他么？”
“对对！就是这个人！真人比照片看起来年轻，戴着金框眼镜，头发很长，扎了个麻花辫，说话有些结巴，……也不是结巴，像是有点语言障碍，不过言谈举止挺优雅的。”
楚眠一口气说完，晃了晃川凝的胳膊，“这人就是嫌疑人李画家吧！我已经连续做同一个梦快十天了，之前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污染异变了，后来又打算去精神病院看看，直到阴差阳错看了主播你的直播，才怀疑到那个画家身上。”
川凝的手指蜷了蜷。
李敬意他没见过，但“语言障碍”的傀儡人却碰到过一个。
如果猜测没错，应该是来找封荆的那位S级。
他抬眸寻找009。
“或许吧，”009将猫耳朵收起来，紧贴封荆坐得很乖，尾巴竖在身后摇呀摇，“但我今天不打算理你，也不会告诉你新娘的故事。”
“你喊别人009，我很生气。”
好吧。川凝不打算和他辩论。
明明这家伙也喜欢漂亮鱼。
口是心非又爱闹脾气，谁让他只有十岁呢。
楚眠还在絮絮叨叨，“…他打算给我画肖像的，但显然不可能！我这人很内向的，怎么会让他大庭广众之下画我的脸，我当时就拒绝了！他倒没有强迫我，退说要给我画一对伴侣。”
“我一单身狗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他已经三两笔画完了，……就还挺抽象。”
“怎么？”川凝问。
楚眠眉头深锁，“画的就是奶嘴婴儿和八爪鱼，画家还说这幅画有个名字，叫异种的新娘。和糖糖猜的一字不差！从那天回来我就开始做八爪鱼的噩梦，肯定是那东西缠上我了！”
“说真的，偶像，你是怎么猜到的？你不会跟这位画家有联系吧？”
封荆低着头玩游戏，没理他。
009垂着脑袋看游戏，脑袋贴在封荆的胳膊上。
川凝看了一会儿，放出一只猫影，猫影跃出墙面变成白猫，跳到封荆的另一侧。
封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白猫。
——他看得到猫，但看不到009。
楚眠吓了一跳，“妈呀！从哪儿长出来的猫？”
——他也看得到猫，却看不到009。
所以009可以偷偷做任何事，谁也不知道。
楚眠突然产生了某种异变，冲着白猫就去了。
“乖咪咪~快让哥哥看看……”
封荆顿时蹙眉，捏住猫的后脖颈抱进怀里，躲开楚眠，“别碰。”
川凝觉得他笑里藏刀，尽管连笑都没表露多少。
楚眠却被猫瘾蒙蔽了双眼，完全无视了他的敌意，“糖糖你别太小气！宠粉一下怎么了！快让我抱抱，快让我抱抱！”
封荆无情拒绝，“它很凶。”
楚眠：“咪咪怎么会凶！？它好小一团，还是个长毛~~”
封荆：“咬人。”
小白猫顿时猫耳高竖，粉色鼻尖去蹭封荆的手心，细细嗅过后，对准手腕猛地咬了一口！
冰冷的鲜血瞬间涌出来。
楚眠魔爪一缩，变态的笑容有些凝固。
封荆面不改色地抽了两张纸巾擦血，“真的咬人。”
楚眠嘴角抽搐，“……”
川凝静静地看着白猫和封荆，薄唇抿紧，舔了舔牙尖。
通感甚至让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很冷，像触碰鳞片。
“好吧。”楚眠脸上挂着七分不甘与三分嫉妒，以及似有若无的谨慎。
“我觉得它应该不咬我。”
但封荆不松手，他也不好明抢，只能在猫的归属问题上软软糯糯的做文章，“你们来的时候明明没带猫，我小院的墙不高，而且没封窗，跳进来一只流浪猫很合理。”
显然哪条路都换不来封荆的退让，距离偶像塌房只有一猫之遥。
他只得悻悻作罢，将两人带上楼，给封荆随意安排了一间客房，川凝推进自己的房间。
“主播今晚就靠你了！你睡左边还是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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