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痛一阵剧痛,心跳急剧加快。
重获自由后却又陷入无限的迷茫当中。
手里空空,她觉得有些不踏实,“我的孩子呢?”
嬴政要不是话说不清楚,定是要问责她几句,一上来就将他扔在一边。
他能明显感受到有沙砾将他的后背磨破皮了。
不过不能完全怪她,应该是方才用力太猛,一个弱女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他无奈地哼了一声:
“啊、呀、呜呜!”
非自然地哭喊出现在荒郊野外,着实吓人。
杨玉环吓了一哆嗦,偏头一看,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她狂扑过来,将他使劲儿抱住。
“孩子对不起。”
嬴政被抱地喘不过气了,可惜自己声音不够大。
这时有慌忙的脚步声闯入,一道娇小玲珑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贵,贵妃娘娘!”
丫鬟手里带着食盒,她看到死而复生的杨玉环,心生恐惧,双目几乎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嬴政一惊,原来自己还是皇子,那就有逆风翻盘的可能,这系统也不是那么没用。
他注意到自己新母亲的表情,对来人很是抗拒,可这个丫鬟既然带着食物来此祭拜,主仆间定然有些情分在。
可眼下看着并不想他所料想的那样。
于是他张嘴,慢慢重复刚才的声音。
“呜——呜——呜——”
婴孩空灵的声音出现在幽深的野林里,回声缓缓袭来,那丫鬟承受双重压力。
杨玉环放空眼神,顺便摇晃脑袋,使自己的头发更为凌乱,走向自己的贴身侍女秋元。
“你来陪我,好不好。”
她伸出左手,指甲被泥土封住,暗紫的唇色更增添了一份鬼气。
秋元吓得魂不附体,膝盖慢慢软了下去。
“娘娘,不,不,都是,皇上的命令,将士们对您不满,逼迫皇上将您赐死,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啊,奴婢这些年对你尽心尽力啊!”
她不敢抬头,若是抬头便可看见杨玉环眼中的迟疑。
本来杨玉环也没想害人,只是想将人吓退。
“那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是要跟我一起下地狱吗?”
“不,不……我走,走走走!”
秋元匍匐着逃了。
杨玉环打开食盒,都是自己爱吃的糕点。
其实她对秋元一点责怪之意也没有,都是身不由己、命苦之人,她如此,秋元也是。
盒中也有稀粥,杨玉环盛出一点喂给嬴政。
“孩子,多吃一点。”
嬴政闻到香味儿就饿了。
再为人子的他,还不太适应这样被人喂。
嘴角沾一点她都要亲自擦干净,可她忘了还没洗手。
稍后,她一通狼吞虎咽,随后瘫坐在地上。
抬头,迷茫地看着空中。
“从此以后,应该何去何从呢?”
在全天下人的眼里,她是红颜祸水,嬴政想安慰几句,奈何嘴巴“词穷”。
耳边传来夜枭子聒噪的声音。
杨玉环回神后捏了捏发麻的手掌,轻轻用力搂紧自己的孩子,欲言又止,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泪正好落入嬴政的眼中,他似乎能通过这滴泪感知她身上的痛苦。
母子连心,他趋于平稳的心海泛起波澜。
是为人所负,亦或是遭人陷害才落到如今的境地?
他伸出短小的手指帮她擦泪。
期间无意中碰到发丝里的一只簪子,莹白的珍珠上沾满了泥土,也像极了她眼下的遭遇。
杨玉环握着这枚簪子,深呼出一口带哭腔的气息,额头青筋起起伏伏,嘴巴微张,单收揪着心口,痛苦到了极致。
这是李隆基不久前送给她的,那时甜言蜜语不断,没想到转头便成空。
从前她是寿王妃,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好妻子,未曾想身为公公的李隆基看上了她。
先令她进太真宫为道姑,之后百般示好,若忽略身份、相貌,说不准没人不会动心。
可这两样东西偏偏忽略不了。
她和寿王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真夫妻,婚后寿王也待她极好,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佳节。
那也是杨玉环第一次觉得幸福触手可及,可惜好景不长。
偏是这美貌吸引了公爹,害了自己也险些害了寿王。
曾几何时,她也现在这般悲恸万分。
不管作为儿媳还是女子,选择权从不在她手里,谁叫她的敌人是当今天子,一日杀三子的暴戾之人,寿王也无能为力。
眼泪簌簌流下,心口不住地抽痛,口中涎水弥漫。
应有无数人早就盼着她去死,但她压根儿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在大多数时候,只想好好活下去。
在那段可怕的日子里,她只能劝说自己,自己也是爱他的,只有爱才能让她或者,才能保证李隆基不迁怒自己从前的丈夫,以及她的母家。
泪不止何时已经流干,随意一瞥蒙尘的锦衣,她心里竟然隐隐有中快感,自由又触手可得了。
眼神下移,看到婴孩稚嫩的面庞,她又忧思重重。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山高水远,自有她的一片天地,但有了他,就不能不为他考,也是这个孩子救了她的命。
“孩子,为了你,母亲可以做任何事,包括重新回到那个令人生厌的地方。”
她低下头,抚摸他稚嫩的面庞。
嬴政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无奈,可惜自己无法知道她的过往。
按照自己的经验,大概能猜到,她应该是被帝王伤透了心,是个痴情女子。
白绫赐死,加上身逢乱世,自己的母亲大概是背负了“红颜祸水”的骂名。
没本事的君主才会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一个女子身上。
随后杨玉环寻了几根木棍充当铲子备用,她先是把棺材板重新合上,然后将地面上的土重新放进去,拢共用了一个多时辰,完事以后,她浑身大汗淋漓。
杨玉环不敢有片刻的停歇,时间不等人,万一又有宫人折回那可就糟糕了。
她抱紧孩子玩儿命地跑,因她不识路径,在一处深林当中迷失了方向。
四周都静悄悄的,因此将她的耳力发挥到极致。
“儿子,我听到有水声,这可太好了,你先等等,我们马上就能洗干净了。”
其实嬴政心里想的是:天黑路滑,小心一点才是,要是摔了,你倒是没什么所谓,我现在可是一个小废物,骨头都没长全,一个磕着碰着,就缺胳膊断腿了。
他气愤地戳她的手背表达自己的不满。
杨玉环会错了意,在他脸上留下一吻。
他哼哧个不停,一息的时间白眼翻了好几个。
杨玉环将就一条小溪,帮嬴政擦洗身子。
少量清凉的水落在皮肤上,将所有的污秽都冲走,她的动作轻轻柔柔清洗赶紧后赶紧把他裹住。
此时的他早已习惯自己的身份,似乎也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对杨玉环产生了一股孺慕之情。
“……娘……”
他终于可以发出除了“咿呀啊”之外的一个字,这可让杨玉环又惊又喜,于是抱得更紧了,下巴戳进颈窝。
“我的孩子,你竟然会叫了,真好,真好!”
她又落泪了。
“对了,你还不曾有名字吧?”
杨玉环一本正经地问,他却不能回答出来,嬴政尴尬地笑出声。
杨玉环敲敲自己脑袋,她真是魔怔了,才出生的小孩能懂得什么。
“我真是糊涂了,定是方才给闷的。”
说完,她捏了一下孩子的脸颊。
在清理干净婴孩的脸庞之后,她发现嬴政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个锦盒,上面的字样像是小篆。
“我不记得我有这东西。”
嬴政猛地咬住嘴唇,这可不太妙了,于是他赚得更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杨玉环强行将其掰开。
婴儿压根儿使不上什么力气,因此锦盒只能落到她手里了。
“这是药吗?”
她凑近嗅了嗅,跟自己以前吃过的药不太,药味儿没那么浓。
杨玉环拿起这枚金丹和锦盒,拿在自己眼前端详。
盒子底下的字样,依稀看得出是一个道字。
过往浮现在脑海里,她曾被迫入观为僧,道号太真,受玉真公主照拂。
“难道这是玉真公主放到棺材里的?”
“一定是的。”
她无比确信,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人会倾尽全力救她,那一定就是玉真公主。昔日他们同在玉真宫修道。
虽然杨玉环是被安排进去的,但与她之间的情谊永远忘不了。
这几年见面不多,但她时时挂念着故人。
与其寄希望于杨国忠身上,不如赌一把。
“你这是做什么?”
杨玉环瞧见这小不点伸着小胖手扒拉她。
这小子出生到现在也就哭过一次而已,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嬴政心头一震,不懂她话的意思,伸着自己的胖手想去拿回丹药,奈何手短,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杨玉环自然也瞧见他的异样,笑道:
“孩儿,你也希望母亲走这条路吗?”
于她而言,不管走哪一条路,都极为艰难。
“啊——呀……”
他想说的话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嬴政何其懊恼,自己这运气也太背了。
做个三岁小孩也成啊,怎么偏偏是个奶娃娃。
这下他是真的想哭了。
杨玉环温柔地抚平他的眉头,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看我这脑袋,刚不是说给你起个名字吗?容我想想。”
嬴政努着嘴巴,发出迷糊的声音,“政……”
他起码要保留一个字。
“真?”
杨玉环眉笑眼开,在他脸庞上留下一吻。
“好,就叫真,我曾有太真之名,公主道号玉真,今日是我之重生,汝之新生,就叫真,为娘希望真儿始终保持初心,将来那个至高之位,也有希望去争一争。”
嬴政欲言又止,眼皮眨了又眨,他要的是政,不是真。
小嘴又撅起来,她忽然身后摩擦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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