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第一章
寒假结束，新的一学期开始。广东刚刚进入回南天，天气很闷热。苏艺语嘴里还咬着吃了一半的虾肉，一边穿鞋一边将虾肉吸溜进嘴里。
“哎呀，急也不是你那么急的嘛。”苏母方茹帮她递过书包，张嘴数落，“谁让你睡那么晚？这就是不定闹钟的后果......”
苏艺语结果书包，鞋子还没穿好，一蹦一跳就出了门，打断施法：“我先走了，晚上见！”
随后她扭头就跑，一边将后脚跟穿进鞋里一边摆臂冲刺，还不忘回头朝家里喊一声：“记得给我留点虾肉！”
“这孩子。”方茹嗔怪了一声，回应：“知道了，注意安全！”
苏艺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电梯口，“啪啪啪”就按着电梯下行键。但是电梯层数卡在一楼，迟迟不见动。
今天是苏艺语的开学典礼。典礼在下午两点半开始，现在已经两点十分左右了。苏艺语昨晚熬了夜，又忘记定闹钟，所以今天才这么着急忙慌。偏偏电梯还不给力，一台不动，一台检修中。
苏艺语等了两分钟，急得不行，索性直接将目标转向楼梯间，来不及多想，背起书包就是一个猛冲。
苏艺语一口气从二十楼跑到一楼，经过电梯间，隐隐约约看见电梯门开着，有人靠着电梯门在讲话。苏艺语紧急刹车，想看看到底是哪尊佛堵着电梯不动，等她有空非教训这人不可。
然后她“嗖”的一下就闪到电梯间，看见挎着菜篮的黄姨和一个少年正相谈甚欢。少年身形颀长，眉眼干净，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苏艺语看呆了两秒，在脑海里飞速扫描，最终大脑系统宕机。
黄姨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是苏艺语，惊讶地叫了一声：“呀，小语？你这是要去上学？”
苏艺语被黄姨的话点醒，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闹钟，心里警铃大作。马上要迟到了！
她抿了抿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堵在电梯门口的少年，匆匆和黄姨打了声招呼就冲刺闪走。
少年被苏艺语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黄姨：“姨，你认识那姑娘不？”
“认识啊。”黄姨回应，“老苏家的女儿嘛，特好看一姑娘，聪明伶俐，老招人喜欢了。”
“那她刚刚瞪我干啥？”
黄姨看了一眼少年，然后“哎呀”一声，赶紧把他拽进去电梯里：“她刚刚肯定急着用电梯，结果电梯被咱俩堵着了。怪我怪我，走走走，去姨家坐坐。”
......
苏艺语家离学校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分钟。苏艺语抄小路，疯狂加速，只能听见风呼呼地吹过她的耳朵。然后她成功刷新了战绩，只用六分钟就跑到了校门口。
她气喘吁吁地冲过人群，再跑到四楼，在走廊上狂奔，结果隔壁班的女生正好从教室出来，和她撞个正着。
“bong”的一声，两人的脑门撞在一起。苏艺语吃痛，向后退了两步。宋诗颜恶狠狠瞪着苏艺语，骂她：“你没长眼睛啊？”
苏艺语赶紧鞠躬道歉，然后又是一阵飞速跑到自己的班级。班主任这时候已经在班里了，她站在讲台上，看了眼时间，又看了下苏艺语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皱眉：“苏艺语，你迟到了。”
“老......老师对不起，”苏艺语气都没喘匀，谎话张口就来，“路上堵车了。”
“......”班主任一阵无语，“快点儿回座位上。今天第一天我就不罚你了。”
苏艺语点头：“谢谢老师。”然后找到自己座位，坐下，擦汗，喝水一气呵成。
许瑶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狼狈，你咋来的？”
“跑过来的。”苏艺语把书包放好回应道。
“那你这脑门......”许瑶看着苏艺语白皙的脑门上那明显的红印子，欲言又止。
“我撞到别人了。”苏艺语摸了摸脑门，吃痛，“嘶”了一声又赶紧收回手。
许瑶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你是个人物。”
苏艺语也竖了个拇指回应。
......
傍晚放学，苏艺语背着一书包要预习的书本，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小区。她按了电梯上行键，等了半天，电梯卡在二十楼，纹丝不动。
苏艺语皱眉，牵扯道额头的伤口，吃痛又松了松眉毛，在想是哪个没道德的又卡电梯。
等了约莫十分钟，苏艺语烦躁得很，直接扭头走向楼梯间，一鼓作气爬上二十楼。
她也不管自己累不累，看见电梯间的电梯门又开着，顿时一股火气上涌。正好她现在有空，非得教训一下他们不可。
苏艺语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个少年和黄姨。苏艺语气到无语，但是碍于长辈在，不好直接发作，先礼貌问了个好，然后直接切入主题：“你两能别薅着这电梯不动了不？”
苏艺语很生气。她没骂出口已经是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黄姨没注意到苏艺语的狼狈，只是听见她那不善的语气，心情也不好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跟小晟聊聊天咋了？”
苏艺语抓着门边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在下边儿等电梯已经有二十分钟了，一直卡着不动。今儿下午就算了，怎么晚上还这样呢？这电梯是公用的，你们要谈话不能换个地方，一定得卡着电梯不让人用吗？”
黄姨反应过来，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赶紧和苏艺语道歉，然后闪身就进了电梯，跟少年道别：“小晟啊，那姨下次再找你，你快回家吧。”然后电梯门就关上了。
苏艺语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无力地垂在自己身侧，有些发抖。她看着那个被称作“小晟”的少年，警告他：“你也别让我碰见你占着公共资源不用，不然我见一次骂一次。”
许晟被她的语气震惊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苏艺语已经扭头走了，独留许晟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间。
苏艺语回家，朝屋子里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
屋子里一片漆黑。苏艺语打开灯，看着冷冷清清的家里，桌上摆着中午吃到一半的饭菜。此时菜已经冷了，油早已凝固在盘子上。
父母不在家。一看就是医院有什么急事把两人叫了回去。
苏艺语抿了抿唇，换下鞋子，放好东西，洗了个手就开始热菜。
她开始吃饭。夹虾肉时，筷子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疲惫和委屈一并袭来，苏艺语不知怎么就掉了眼泪。她没管，只是安静地吃饭，洗澡，然后去阳台晾衣服。接着坐在阳台的秋千上，仰头望着星空，沉默不语。
隔壁阳台的灯突然开了。苏艺语循声回头，与正在搬东西的许晟对上视线。
看见他，苏艺语就一股无名火起。她轻轻皱了下眉头，因为牵扯到伤口又不得不松开皱着的眉头。
许晟看见苏艺语通红的眼睛，还有已经青紫的额头的印子，愣了一下。而苏艺语早已把头转回去。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许晟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
苏艺语调整好情绪，擦干了眼泪准备回房间预习。突然，一个纸团从隔壁阳台飞来，砸在了苏艺语脚边。
苏艺语抬头看了一眼，许晟此时也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天很黑，苏艺语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打开纸团，上面用工整的字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苏艺语的手还在发抖。眼泪砸在纸上，晕染了字迹。她没有回应，而是把纸条折好，扔了回去。
纸条正中许晟怀里。他看着一句回应都没有的纸条，犯了难。突然，他想到苏艺语额头上的伤口，起身去了客厅。
苏艺语用余光瞄见了离开的许晟，在想他是不是生气了。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有一个袋子飞到了她脚边。苏艺语垂头打开，里面是一瓶治跌打伤的药，还有一张纸条：刚搬家，家里只有这个药。凑合着用吧。
苏艺语看着那个全新的药瓶，最终还是在纸条上回应了一句：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扔回去。很快对面又扔了回来，只有两个字：许晟。
许晟。苏艺语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提笔在纸条上写下：今晚谢谢你。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她将纸条扔回去，随后起身准备离开。抬头的时候，和许晟对上了视线。漆黑的夜里，少年的眼眸明亮，似有星辰大海。
很美的一双眼睛。
苏艺语朝他笑了一下。冷白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加上那双通红的眼睛和明显的伤口，衬得苏艺语更加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许晟的心里被愧疚感替代。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喊住离开的苏艺语，她就关上门拉上了窗帘。
只能下次见面再问她了。许晟心想，反正是邻居，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天上星星闪烁，空气有些闷。
寂静的夜里，只偶尔有路边的狗叫声，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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