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在夏季得了第二个女儿,整天爱不释手,日日都要去林栖阁看孩子。林小娘抓住机会跟盛纮重温旧梦,两人感情再上新高点。这就导致被打压许久的林小娘再次活泛起来。
世兰在墨兰出生后不久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激动得直掉眼泪,每天都要跟腹中的孩子说话,每次孩子胎动给她回应,她都激动不已。
转眼冬季来临,年关将至。
王家送来的产婆为世兰检查,说年后就差不多要生了,世兰简直快要等不及得想跟孩子见面。
过年事宜繁杂,世兰临产之日不远,这时候让她管理年关交际有些强人所难,林小娘开始吹起了枕头风,想沾手新年事务好捞点油水。
盛纮刚想同意,就听见世兰把这些事都交给了卫小娘,盛纮想让林小娘参与进去,嘴上说着怕卫小娘一个人顾不过来。可他没料到卫小娘心细如发,所有事都置办得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多一个人,多一个人插手反而会乱。
林小娘插不进手,只能眼看着这么大油水的差事放在眼前干看着,只能再想办法让盛纮把从前给她的产业再拿回来。
曹琴默在这个新年捞足了好处,她也不忘接济卫家,在任何时代,女人都要有娘家做后盾。卫家现在已经大变样,不仅卫父病好了,家中还修了气派的新房,大弟弟已经娶妻,两个小弟弟重新进学堂还拜了名师的,妹妹如意也定了亲,男方是家中有房有地的富农。这些都是靠着她这个姐姐,每次回娘家都会嘱咐弟弟好好读书上进,将来科举高中才能真正带全家翻身。家中弟弟妹妹都把姐姐奉为上宾,卫父对她心怀愧疚,觉得是自己做父亲的不争气才委屈女儿做妾误了她的终身。
面对卫父,曹琴默总是宽慰他这是值得的,总好过全家困苦而死。要说会不会不甘心,曹琴默多少是有的,从皇帝的妾到五品官的妾,怎么可能没有落差?曹琴默不止一次的感叹,要是上辈子有这样的容貌,何至于做华妃的跟班日日看她脸色。
不过,现在这个顶头上司王大娘子时时让她想起华妃,两个人的脾气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华妃痴情于皇帝,王大娘子对盛纮没有丝毫情谊。曹琴默庆幸于这点,如果大娘子对盛纮有感情,那就免不得看妾室们不顺眼使点绊子,现在这样倒是挺好,只要大娘子跟自己相安无事就万世太平,至于林小娘,曹琴默懒得把她看在眼里。
从小年到元宵,盛家所有事都是曹琴默帮着世兰打理,每日只要把一应事项和所需账目列好清单让世兰过目,她点头即可。世兰觉得卫小娘倒还真是个好帮手,有她在身边自己省事多了。加上她经常在盛纮和世兰两边说对方的好话,夫妻关系也和睦了很多,世兰不由得佩服王老太太的眼光,确实会挑人。卫小娘心细明白,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算是个不错的助力。
元宵刚过,世兰时不时就开始觉得腹部发紧,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年羹尧得知花重金请来扬州最好的妇科大夫和接生能手,一并送到盛家让他们一直住到世兰平安生产。
盛纮又有些不开心了,难道盛家请不起吗?大舅哥这样让外人怎么议论?可他又不敢在这样的小事上对大舅哥表达不满,只能去林栖阁跟林小娘嘀咕,林小娘又乘机吹枕头风。
没吹两下,葳蕤轩刘妈妈来报大娘子要生了,盛纮只吩咐让王家送来的大夫和产婆好好接生,自己是个男人去产房会沾上血腥引来不详。林小娘在一旁听见,心中怨恨,难怪自己生两个孩子他都没进来看看,原来是因为这个。
葳蕤轩里里外外在曹琴默的指挥下尽然有序,曹琴默有过生产经验,知道这种时候要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她一直在外屋等着里面的消息,可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她想起自己上辈子生温宜就是难产,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生了下来,那可真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现在在鬼门关打转的是世兰,孩子的胎位有些偏了,三个产婆满头大汗轮番推肚子想扭转胎位,世兰嘴里咬着帕子死死忍住疼痛,颂芝帮产婆压住世兰上半身以便推胎位,见世兰疼得汗珠淋漓浑身颤抖,呼吸都快接不上。颂芝生怕她挺不下去,在耳边小声说道:“娘娘,这可是你盼了多少年的孩子,你们就快见面了,一定要坚持住啊。”
听了颂芝的话,世兰微微睁开眼睛,但眼神空洞没有光彩,大口的呼吸着,连声“疼”都喊不出来。颂芝急得对产婆说道:“快来看看我们家大娘子,这是怎么了?”
产婆上前检查,大喊道:“大夫,快让大夫来看看。”
外屋守着的老大夫和曹琴默一听声音立即冲了进去,大夫检查把脉后让颂芝快去把参片拿进来,再熬一碗独参汤备着。
颂芝离开换成曹琴默帮忙压住世兰上半身,眼见着世兰气息越来越微弱。曹琴默心中暗叫不好,万一她要是有个不测,盛纮必然要娶新的大娘子,新人是个什么脾气可不好说,万一是个刁钻善妒的,又得过上在紫禁城里那种日日防备日日算计的日子,那不得烦死。
曹琴默在世兰耳边说道:“大娘子一定要挺住,您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可是三个孩子一起没了亲娘,往后少不得被林氏为难,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做过母亲的,最了解什么话能让一个身处绝境的母亲奋起抵抗,果不其然,原本气息奄奄的世兰突然瞪大眼睛,憋着一口气似乎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使了一把劲,正好配合了一把推胎位的产婆,孩子的位置矫正了过来,产婆大喜:“好了好了,看到一点孩子的头了,大娘子快使劲,就要出来了。”
世兰双手握拳,狠狠的锤了一下床面,不就是生孩子吗?我年世兰杀人不眨眼,会怕这个?她一鼓作气狠狠的使劲,直让自己头晕眼花,依旧不服输,像跟人打架拼命似的不间断的使劲,吓得产婆连忙说:“别急别急,就快了就快了。”
每次以为孩子要出来,世兰一松劲儿,孩子就缩回去一点,折腾了几次世兰又痛又累,颂芝端进来一碗参汤,曹琴默说道:“来得正好,快让大娘子服下。”
世兰服下参汤没一会儿,感觉有些力气了,再次使劲,这次按照产婆的指示,不再自己闭着眼睛用蛮力,而是有节奏的用力。
当葳蕤轩传出婴儿啼哭声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世兰精疲力尽,两眼发花,瘫软在产床上,产婆将孩子洗浴后包好交给曹琴默:“是位千金。”
曹琴默看着襁褓里的女婴红红的小脸,温宜刚出生时也是这样,后面越长大越可爱。她怜爱的看着小女婴,轻轻放在世兰身边,世兰已经熟睡,孩子也乖乖的躺在母亲身边不哭不闹。曹琴默吩咐颂芝在屋里照料母女俩,自己去打理外面的事。
一出房门,她让刘妈妈去禀报老太太和盛纮,盛家添了一个女儿。
盛纮还在林栖阁,得知大娘子也生了女儿,也还算欢喜,给孩子取名盛如兰。林小娘暗自庆幸,她生的也是女儿,那盛纮的注意力就不会被葳蕤轩引走。
世兰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找孩子,颂芝忙把孩子抱给她,世兰看着怀里正在吐泡泡的小东西,眼睛都移不开。上一世曾经对曹琴默说:“若天命不眷顾,也不过是个女儿,聊胜于无而已。”
这话真是该打嘴,女儿怎么了?女儿可比儿子金贵多了,以后谁敢说女儿聊胜于无,老娘抽死他。世兰抱着孩子对颂芝问道:“去禀报了吗?”
颂芝说道:“这些事卫小娘已经都安排好了,产婆和大夫结了银子送走了。原先看好的乳母刚刚也接了进来,安置在旁边的屋子,还派人去王家禀报了,王主君日日差人询问大娘子的状况,现在可算是能放下心了。大娘子月子里需要的人手和物件卫小娘正在一一安排呢。”幸好有卫小娘,自己也能少点事。颂芝继续说道:“主君已经取名了,取一如字,叫如兰。”
盛如兰,如兰花一般倒也不错,世兰对这个名字没有异议。想起生产最艰难的时候是卫小娘说的话让她振作起来才有惊无险生下女儿,世兰对颂芝说道:“传我的话,赏卫小娘一百两银子,再把我库房里那套青玉珍珠头面,金丝绣鞋,白家送来的那几匹银丝绣芍药蜀锦,年前蝴蝶轩新出那几品脂粉都赏给她,告诉她不用来谢恩,忙里忙外的想必她也累了,好好歇着吧。”
周围的仆妇丫鬟听得眼睛都直了,且不说一百两银子是她们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就说那套青玉珍珠首饰,是大娘子的陪嫁,在京城定做的,材质顶好不说,手工更是绝佳,扬州有钱都买不到;白家送来的昂贵蜀锦一匹就够她们全家好几年的的花销,蝴蝶轩的脂粉最便宜的也得花她们一两年的收入,这么多赏赐全给卫小娘。大家面面相觑,这卫小娘算是再盛家彻底站稳了,主君喜欢她的美貌,大娘子也看重她,往后再生个孩子,不论男女,盛家都不会亏待了她。
曹琴默得了赏赐,很有眼色的前去葳蕤轩谢恩,声称因怕大娘子受风就不进去了,在外面叩谢。世兰更觉得这卫小娘是个懂事的。
但林小娘得知卫小娘得了这么多赏赐就不那么开心了,简直是气得牙痒痒,卫小娘在打理新年前后就捞足了油水贴补娘家,现在又得了大笔赏赐,眼看着暮苍斋的待遇就要超过林栖阁了,她又在盛纮面前表演了一通,哭哭啼啼的说在盛家就数她最可怜,要什么没什么,没有娘家,没有傍身钱,老太太和大娘子都不待见,日日仰人鼻息过活,哪天大娘子不高兴了随时能断了林栖阁的开销,这种命运被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让她很是惶恐,还说如果只是她孤身一人也就罢了,现在还有两个孩子,她实在不忍心孩子跟着让人拿捏。
一番话下来又把盛纮搅糊涂了,将被老太太没收的那几份产业又交给了林小娘,并嘱咐别让大娘子知道,不然又要生事。
不过世兰现在没工夫管这些杂七杂八的,她一心都在小小的如兰身上,如兰打个喷嚏咳嗽一声都让她心惊肉跳,生怕孩子有个什么不适,全心全意照顾着孩子。
王家得到消息后接二连三的派人上门送礼品,年羹尧更是恨不得把所有补身的东西都给世兰搬过来,还给孩子置办了一大堆金锁金片,手镯脚镯,一大箱子金灿灿的直晃眼。王若与来盛家参加如兰的满月看见哥哥给三妹妹的孩子准备了这么多礼物,脸直接拉了下来,她生孩子的时候,哥哥可没有这么大方,但年羹尧看都不看她一眼,王若与更生气了。
曹琴默自从得了赏赐后为表忠心,每日都去葳蕤轩尽心尽力,她有过养孩子的经验,帮着大娘子把如兰照顾得很好,眼看着如兰一日日大了起来,会坐,会爬,会走。
在如兰牙牙学语时,世兰终于对曹琴默说出了那句话:“你也该有个孩子了。”
曹琴默听了如获大赦,终于等到了。她当天回去就把避子汤停了,身边的小蝶小萤都是没什么心眼的实在小姑娘,吩咐她们的事都会十二分的做好,让她们不要说出去什么事那更是把嘴闭得紧紧的,谁也别想从她们嘴里问出半个字。
此后,卫小娘每次见盛纮都打扮得尤为出彩,让绝美容貌锦上添花,盛纮在暮苍斋本来就留宿得最多,只是因为墨兰出生和卫小娘日日忙着在葳蕤轩服侍,他才在林栖阁得日子多了些,现下被卫小娘一吸引,再不去别的地方了。
如兰周岁宴后,盛府卫小娘传出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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