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满月的日子正好在元宵节,卫小娘得宠,在大娘子那里又很得信任,盛家给明兰办了一场满月,又恰逢元宵节,夜晚的天空被绚丽的烟花点缀得极为热闹,世兰作为嫡母抱着明兰见客,由嫡母亲自抱出来,客人们都很有眼色,都夸赞小女娃唇红齿白,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还有几位夫人拿出项圈,金锁什么的给小明兰戴上。
白氏带着已经八岁的顾廷烨应邀上门,长柏已经在白家念书几年,跟白家上下处得像家人一般,见白氏母子来了,连忙上前迎接:“白婶婶,仲怀,你们来啦!”
顾侯爷送来扬州的教书先生在进学第一天就给两个学生各自取了字,顾廷烨为“仲怀”,盛长柏为“则成”,两个孩子以字互称对方。
长柏拉着顾廷烨兴奋的说:“我又有了一个妹妹,快来看。”
顾廷烨跟着长柏来到暖烘烘的内厅,盛家几个孩子都在厅里,十岁的华兰,六岁的长枫,三岁的墨兰,两岁的如兰,刚满月的明兰,以及来盛家拜年串门过元宵的各位女眷夫人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女眷们围在一起的永恒话题就是孩子:“盛大人家的孩子个个都生得好。”“两子四女,真是好福气。”
长柏拉着顾廷烨挤进人群,顾廷烨看见屋子正中央放着一个摇篮,里面躺着个熟睡的女婴,白白净净,长长的睫毛,红红的小嘴,周围这么吵她也能照样睡得香。
白氏跟世兰寒暄了几句也来到女眷休息用饭的内厅,白氏问道:“听闻府上新得了位千金,正好今天满月?”
卫小娘本分懂事,从不冒头掐尖,每每需要她做什么事,她都能十二分的完成,世兰对她很是满意,既能做得力助手又老实本分从不做碍眼的事,还能给林氏那贱人添堵,所以对这母女俩还算不错,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抱着明兰逗一逗。
世兰说道:“是啊!就是我娘家送来的卫氏生的,正巧元宵节这天满月,家中就索性一起办了。”世兰说完领着白氏来到摇篮旁边,白氏只看了一眼就喜欢得不行,她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一直很喜欢盛家的几个女孩,这一个尤其喜欢,真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去。她让随身丫鬟拿出为孩子们准备的大红包,每个都是厚厚的,在场所有孩子每人一个。白家在银钱上从不吝啬,大一些的孩子拿着红包很开心,小一些的拿着红包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女眷厅大大小小热热闹闹的丝毫没有影响小明兰熟睡,顾廷烨趴在摇篮边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来到世上才三十天的小妹妹。
曹琴默刚出月子,这样的场合妾室没有资格出去露面,她待在暮苍斋里听着外面烟花爆竹的声响,今天是女儿满月,自己却不能亲自抱着她见客,曹琴默未免有些感伤。
“小萤。”曹琴默唤道:“小蝶在前院帮着大娘子照顾明儿,这么久也没回来禀报一声,你去前院看看,明儿要是哭了闹了就赶快让奶娘抱回来,别惹大娘子不高兴。”
连丫鬟都能去前院,自己却不能去,曹琴默一声叹息。
内厅里女眷们吃着点心聊闲天,孩子们玩闹声和女眷叽叽喳喳让这个元宵佳节充满温暖烟火气。
刘妈妈来到世兰身边禀报:“大姑奶奶来了。”
王家人是最早收到请柬的,因为不是亲外甥女,年羹尧只让江氏替自己赴宴,王老太太因天寒路滑也没有来,康姨妈倒是答应上门,但来得最迟。
“姐姐来啦,快坐!”世兰跟这个便宜姐姐不熟,这几年见面也少,上次见面还是如兰周岁,她黑着一张脸不知道甩脸子给谁看,世兰和年羹尧一样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你高不高兴关我屁事,爱咋咋地!
这次她来得最晚,当着满屋客人,世兰面上做做样子热情的迎她进来:“姐姐怎么没带孩子来?孩子们一起玩多好。”
王若与坐在刘妈妈引导的位置上,阴阳怪气的说道:“带他们来干什么?我们家那三个又不受他们舅舅待见,带出来干什么?”
世兰有些恼火,给脸不要脸是吧?这副样子给谁看呢?也不客气的说道:“哥哥这次没来,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人不待见你家孩子的。”就你这副样子,你孩子能招人待见才怪呢!世兰翻了个白眼,把后面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江氏见状赶紧打圆场,笑道:“两位姑奶奶都出嫁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似的拌嘴呢?”这两个小姑子没一个省事的。
白氏也连忙笑道:“亲姐妹哪有不拌嘴的,我没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家中姐妹多的,平时买衣裳首饰都没人帮着挑挑。”
王若与身边的嬷嬷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角,提醒她这不是康家更不是王家,这里不是她乱撒气的地方。王若与自从见到哥哥给如兰的礼物大大的超过了给自己孩子的,心里就一直不服气,看谁都不顺眼。她刚从王家过来,有一个对王家来说是好消息,对出嫁女来说是坏消息的事情让她心里更不舒服,一来到盛家就要找个撒邪火的地方。
“姐姐刚从娘家过来,听到了一个消息,所以姐姐心里不舒服,妹妹可别见怪。”王若与依旧阴阳怪气的说道。
世兰心中略略紧张,王家出什么事了吗?问道:“怎么了?”
“我也是突然去了娘家才撞上的,明天哥哥应该就会派人通知妹妹。”王若与卖起了关子,世兰抿着嘴强压火气,问道:“到底怎么了?”
王若与说道:“也没怎么,算是好事,哥哥接到调令,开春后王家举家要迁往汴京。”
什么?哥哥要走了?世兰大惊,去汴京是升官了,这是好事,但往后兄妹分离,想见面就要山路水路走一遍去京城才行。
“等王家走了,以后扬州就剩咱们姐妹俩了。”王若与拉长语调说道:“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就知道纳妾,乱七八糟的东一个西一个,生了孩子也从来不管,什么时候把我气死了,看他还能娶到什么人做续弦。”
“哎哟,可别说这话,那个大户人家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啊,只要压制住别让她们越过正头娘子就行,大过年的说什么续弦不续弦,多不吉利,王大娘子何必这么咒自己呢?”一位夫人劝解道。
“就是,男人可不比咱们女人,他们只要失了妻子,甭管从前多深情,立时就能再娶。”另一位夫人看了看屋里,发现白氏领着顾廷烨去外面玩了,才放心的说道:“京城宁远侯爷从前跟原配秦夫人那叫一个情深一片,为了她无数次忤逆父母,结果呢?秦夫人一走立时就娶了咱们扬州首富家的白小姐做填房,前两年和离,没过多久又娶了原配的妹妹做第三任正室夫人。”
“听说这位夫人也刚刚生了位小少爷,顾侯爷可好,三个儿子三个娘。哈哈!”
“那秦家也是侯爵之家,怎么会让女儿嫁姐夫做续弦呢?这多委屈啊!”
屋外鞭炮烟花和孩童玩闹声驱散了些许严寒,屋里的熊熊八卦之心让暖炉更热了。内厅只有世兰没心思听这些,她一心想着哥哥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扬州,心里很是不舍,从前在宫里就跟家人很难见面,在这里又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哥哥一走就剩她一个人在这儿。不行,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王家问问。
刘妈妈见世兰心不在焉的,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外面看着,如果看见白氏回来立刻来禀报一声。
“东昌侯秦家前些年鼎盛,老侯爷一掷千金,生活奢靡,光花不赚,现在快要不行了。”了解京城杂谈的一位夫人说道:“新侯爷继承爵位后,侯夫人清点库房才发现侯府已经入不敷出了,但还能勉强维持。家里就剩最小的小姑子还未嫁,侯爷夫人都不想为她出丰厚的陪嫁,又怕被人看低了秦家,听说顾侯爷和离了,就算计着让这个最小的妹妹去做续弦,能省一笔嫁妆,还能靠着顾家贴补。”
“你们还不知道吧?白娘子就是因为顾家拿她的嫁妆贴补秦家才翻脸闹和离的。”一位夫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不会吧!那可是堂堂侯爵府,拿现任主母的嫁妆贴补前妻家?这么不要脸吗?”
世兰终于回过神,加入了八卦大军,冷笑道:“全家吃软饭还不把衣食父母当人看,这种人家什么事干不出来?”
王若与倒是听爽了,原来花嫁妆银子养外人的冤大头不止自己一个啊。但现在白氏已经和离回家了,她还要在康家继续受气熬日子呢,王若与的脸色不由得又阴沉了下去。
“其实娶小姨子做续弦最大的好处就是能照顾姐姐的孩子,总归是亲小姨,怎么也比外人强。”
“可这种事儿吧,获益的都是婆家娘家的男人,对这位小姐自身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将来爵位势必传给她姐姐留下的嫡长子,就算这位身体不好的嫡长子早逝,还有白娘子的二少爷呢,很难落到她的儿子头上。这小秦氏夫人只能指望孩子自己争气了。”
“那白娘子不得赶紧把儿子送回去啊?要是一直不回去,父子之间没有亲情,没准将来爵位就给这个小儿子了。毕竟晚上有枕头风呢。”
“现在肯定不能送回去啊,那烨哥儿才多大?这会儿送回去独自面对继母和几年没见面的父亲,别说孩子适不适应,光是面对继母的敌视和生母是盐商之女的诋毁,哪里是一个小孩子应付得了的,还是留在亲娘身边好好读书练武,将来有了功名官职再回去才底气足不会被人欺负。”
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直到门口的小丫鬟急急的跑进来:“白娘子来了。”
大家这才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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