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阁内,罗裙素衣琳琅满目,就在晕头转向时,眼前映入老板堆满笑容的富态之面,她两只手各拿着一套纱制长袍裙,裙尾拖到了地面,笑盈盈地递到了花意清的面前。
“像姑娘这种大个子,就该穿这种!”
听到这般夸赞,一旁的李馥安环着臂,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可是这种长袍裙,实在是不方便。”她眼睛四处扫视,拿起了一件橘粉色的对襟襦裙,在花意清的身上比了比,眼睛一亮:“就这个吧,试试!”
“不用,不用!”花意清连忙摆手,“馥安,你不用给我买的!”
“那怎么着?”李馥安故意难为情地扫视着她的一身红衣,“你不会要一直穿着这身,到处走吧?”
说的也是。这身红裙不光晦气,还凝固了血液与汗渍,细嗅还可闻到一股无以言表的怪味。
她接过裙子,进去里面试了试,待出来时,二人均眼前一亮,就连在角落玩玩具的两个孩子也瞪圆了大眼睛。
橘粉色的亮丽与她明媚的五官简直相配,站在镜子前,花意清自己也忍不住提起裙子,左看右看。
见她自己也喜欢,李馥安便毫不犹豫:“老板,就这件了!多少钱?”见花意清又想推脱,她直接就把钱袋子丢给了老板,正声说道:“本就是我师弟有错在先,我作为师姐,理应赔礼道歉!”
犟不过她,花意清便只好道谢,收下了这份礼物。扭头刚要出门时,却见一条条腰带摆在门口。
昨日,还记得程楚秀的记账本上记过“腰链”之类的东西,要不,买个腰带给他,算是为开玩笑过分道个歉?
“馥安,要不你先走吧,”怕一会儿她又抢着付钱,花意清便想先支开她,“我再看看,给我朋友带些东西。”
李馥安点了点头:“正好,我应赶紧写信将师弟的事告知师父。”随后,她走出了门,还贴心地把那身红衣拿走。
二人告别后,花意清在门口好一番挑选。可要不就是颜色过于暗,或是颜色过于粉嫩。想来想去,最后选了一条亮橘色的长条腰带。
看他一身暗色,就该配一些亮的配饰。
买下腰带后,没想到老板还好心地送了一只亮绿色的头花。
以前睁开眼睛就去打工,闭上就睡觉的日子,花意清还从未有机会打扮自己。故接过头花,小心翼翼地带到头上,顿觉欣喜,甚至走到街上,都觉得天气甚是晴朗。
柔丝嫩色在高挑纤细的身段上一飘一飘,引来不少回眸与侧目,可走到半路,欣赏的眼光突变,目光转移,只留惊恐惊愕。
见周遭的人全是一副见鬼的表情,花意清也不安地随着视线低头看去。
身边女子的影子慢慢淡化,花意清不由睁大双眼。
没想到,竟在大白天当街遇到了影妖!
众人呆愣之际,一人咽了咽口水,指了指女子的脚下,“你......你的影子。”
听罢,本正欣赏眼前美人的女子一愣,收起笑容,慢慢低头,正见自己的影子竟点点消散,随即大呼几口气,原地嚎叫起来,叫声无助凄惨。
“跑啊!跑啊!快藏起来!”周边的嘈杂声此起彼伏。
女子试探地迈出了步子,想一口气跑走,可没想到,瞬间,影子淡化的速度加快。
随即,又是一阵凄惨嚎叫。
脚也无措地来回跺踩,她目光求助地看向他人,可无疑是凑热闹之人居多。
那影妖似很满意人群反应,逗弄似地慢慢将女子拉入地下。
尖声呼叫已沙哑,人群惶恐退散,花意清却攒满劲头,直接噼里啪啦,将记住的术法全部施展了一遍。
影妖吃痛,松开了劲头。可女子半个身子已嵌入地下,人也快晕过去。
周围人只顾着大呼“怎么办”,无一人上前拉一把。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扯到地下。
这还是第一次面对他人的生死之危,花意清双腿颤抖,脑子却异常清醒,她眼睛转动,瞟到了一旁水果摊上的布匹。
没有事先请求,她直接咬牙,怒吼着一把掀起布,水果散落满地。
“喂,你!”本看热闹的老板瞪圆了双眼。
花意清扯着布,大步上前。本悠闲的影妖立刻动作快了起来,想一把将女子拉走。
可布匹恰好落下,影子不见,它只好作罢。
裹着布匹,女子瑟瑟发抖,话已说不出来。同行的人代替道谢后,扶着她走远。
“了不起,了不起啊!”周边的人无一不称赞夸奖,可还未得意多久,人们的目光又倏然转变,慢慢放下作揖的手,点点后退。
花意清的笑容僵住,双手叉腰,缓缓低头。
果不其然,自己的影子正点点散去。
随即,一阵叫喊在人群后传来。熟悉的身影出现,不知程楚秀哪里拽来了一匹布,直接罩在了花意清的身上。
目标不见,影妖愤愤离去。
罩住身前的布慢慢被向后拉开,二人面对面,四目对视。
“多谢,”花意清眨了眨眼,一笑,“幸好你来了!”
“你没事吧,”以为她受了伤,程楚秀认真问道,“你,伤到哪里了?”
花意清摇了摇头,指了指面色不悦的老板,“我钱不够。”
“她没伤到,我的水果可伤到了,”老板双手环臂,“给个成本价算了。”
“……”程楚秀眯了眯眼睛,无奈付钱。
二人开始朝客栈回走。
“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想到她无端跑走,程楚秀语气有些怒冲,随后眼睛向下移,盯着她的新衣服瞧了瞧,“谁给你买的?”
“是馥安买给我的。”
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刚还似被冒犯般眼神阴怒,现在,又似很担心自己。
“她啊……”他松了口气,鼻子里喷出一股冷哼,“算她会做人,”眼睛又移到了亮绿色的头花上,语气突地戏谑,“这头花,也是她买的?”
听出话中意思,花意清嘴立刻撇了下来:“这是老板送的。”
他打量半晌,“嘁”一声:“这一看,就是卖不出去的货,直接塞给你了,皱皱巴巴的,别戴了,这种亮色最难看了,我……”
花意清直接打断:“我觉得好看就行了,别说了。”
她将亮橘色的腰带往身后藏了藏,怕再次听到挖苦。
“你喜欢,那便好。”他翻起眼睛,目视前方。
到了客栈,本想独自喝口茶冷静一下,可没想到程楚秀又贴了过来。
“你怎么了?”他身体前俯,“为何心情变来变去?”
既然他问,她便说:“也没什么,就是今日早上……”
“哦,没什么就好,我先跟你说一件事,”本就客套一下,他直奔主题,“我们收拾收拾,明天走。”
她一下火冒三丈,但一听要走,立刻将今早的事抛到脑后,“什么?你不是说要降服影妖吗?”
他将几张纸放在了桌上,叹了口气:“今早问过师兄师姐后,师父给我回信,让我不要插手此事。”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降服影妖,功力可大增,去寻斩血刃的胜算也就更大些吗?”见对方突然打退堂鼓,她便又滔滔不绝,“你既为降妖派大师,怎能知难而退呢?”
“并非知难而退,我从不知难而退,”他瞥了她一眼,将因术法传送而皱巴的信纸揉平,“师父回信我才知道,影妖早在十年前,就已被他降服。”
“那……”虽不懂各派的咒术,但花意清也能猜到几分,“也就是说,有人对影妖进行了二次降服?”
他点了点头,接着为她解释了降服咒的来源。
刚开始,玄师派别只有镇妖师与捉妖师。前者主张饶妖一命,镇于塔中;后者主张杀尽所有妖,剑取妖丹。
后来,几位散修大师觉得无论是前者夺取自由,还是后者夺取生命,都太过绝对。
妖也分好妖与坏妖,就像人也分好人与坏人。如此一棒打死,太过残忍。于是,几位大师便游走四方潜造,势必创造出比较中和的咒术。
随后,降妖咒降世。
妖一旦被降服,便默认降服之人为主人。而降妖师,不仅可以化妖力为异能,还可对妖发号施令。但一般情况下,未经师门允许,只可发号一种命令:永生不可加害于人。
如此,妖不用死,人也不会被害,玄师也获得了异能,推动术法进步,达成三赢。
但近几年,似乎有人自创术法,进行二次降服,而且根据调查,大概也猜出了是谁在捣鬼。
“是谁?”听着程楚秀慢慢道来,花意清的心也不禁紧了一下。
“应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吸血鬼。”
花意清惊讶地捂住了嘴,背后袭来凉意。
天黑不要出门,否则会碰到吸血鬼。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夜夜有人遇害。且据说吸血鬼行动速度极快,今日在北边,改日,就到了南边。
“吸血鬼为什么要降服妖呢?”她有些不明白,吸血鬼应是鬼,和妖也不算一类。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他接着说了起来,“吸血鬼本是一株月光花,被月神的血液灌溉后,方才成了人形。”
“以血灌溉,便以血为食。他和一只猫妖狼狈为奸,做尽了坏事,杀了好多人。如今我们要寻的斩血刃,就是专门对付他的。杀了与月神同流血液的他,便能阻止月神的复活。”
听着对方的描述,花意清感觉汗毛立起。
月光花、猫妖……
为何,与自己的梦境如此相像?
她吞了一下口水,安慰自己在多想,接着问道:“那,那只猫妖是什么啊?”
“书上记载,那猫妖从吸血鬼还未化作人形时,就对其爱慕不已,”程楚秀哼笑了一声,“而且,那月光花本无灵力,紫光打下来时,它也毫无反应,还是猫妖求月神将其化为人形的。”
这猫妖真是害人不浅啊。花意清耸了耸肩,不然,如今才不会有吸血鬼这般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应是怕我们先他一步找到斩血刃。故如今,到处寻妖,勾肩搭背,以此护身。至于他是如何二次降服妖的,就不得而知了。”他说。
“除此之外,”他回过头,“吸血鬼还特别喜欢到处勾搭妙龄少女,你也得小心点。”
“咳!”
花意清呛了一口茶,本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可抬眼看去时,黑润润的眼却很认真。
“那,那后来呢?”被他盯得脸上微微发烫,她连忙接着问道。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具体书中也没写,猫妖为他死了。”程楚秀简短地说出了故事的结尾,“蠢猫一只。”
“是很蠢。”花意清连忙喝了口茶,平复心情。
为何总感觉,这个故事从哪里听过,而且感觉,似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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