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面时,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可没想到一封信便打断了他降服影妖的念头。
“可就算二次降服,那又如何呢?”花意清坐直了身子,“难不成,从此这影妖就无法无天了?”
看她一腔热血的模样,程楚秀笑笑:“这样同你讲吧。像我师父这般功力了得的人,却也费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找到它的弱点,随后与同门合作才将其降服。”
“可如今,它竟被二次降服,说明这个吸血鬼,或是什么人,功力了得。况且,影妖现在神出鬼没,能分裂无限个分身,加上其身上应是套了两层咒,想要三次降服,费时费力。”他接着说。
“这种事情,等闹大了,王室……”他突然顿了一下,“总会有人来解决的。”
听他这么一说,花意清倒觉得放弃是个好决定:“没想到,影妖如此厉害。”
“影妖非任何生物幻化而来,独生独活。厉害算不上,麻烦倒是真的,”程楚秀眉头微锁,烦躁地喝了口茶。
他接着说:“如今找到斩血刃才是重中之重。不仅我去,同门与师兄师姐也都在途中。正如他们所说,在此浪费时间,不太明智。更何况,还有你跟着我,我也总要为你的安全着想一下吧。”
可这话进了花意清的耳朵中,全然变成了另一番意思,她有些不满道:“想走就走,不要非把部分原因推到我的身上。”
“……”
盯了她半晌,程楚秀向下拉了拉嘴角:“你为何误解我的好意,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花意清上了些脾气,“我没需要你的关心啊。况且,你关心我的话,就不会露出今早那样的表情,也不会假惺惺地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做到这样,还不够好么?你真当我是你夫君了?”
“对啊,你不是我夫君啊,”花意清声音微微抬高,“你不是我夫君,那昨晚还非要钻我被窝!”
此话一出,周围便有人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程楚秀。
“你太不识好歹了吧,”第一次有人跟他顶嘴,程楚秀气得眼通红,“我那是钻你被窝?那昨天是谁把手伸进我衣服里一顿摸啊!”
“不是你求我摸的吗,”花意清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你要不要脸,啊?”
周遭有些人面色难堪地打量着二人,默默挪远了些。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以程楚秀愤愤离去告终。
不过正好,她也吵累了,刚想起身回房间,犹豫片刻,她掏出钱袋子,决定再订一间房。
“伙计,最便宜的那间房还有吗,”她说着,递过了钱袋,“你看这些够不够?”
打开钱袋,伙计面露难色:“就算再打半折,客官您这……也不太够啊……”
“我来吧。”
纤长玉指递出了钱,花意清一扭头,便见谭灵川正冲自己纯良地笑着。
伙计钱已收下,房已订好,花意清只好道谢:“这样,等之后我攒够钱,寄还给你。”
谭灵川摇了摇头:“少侠替我说话,十分感激。其次,也是希望能有机会同去幻境。”
见他一直提及幻境的事,花意清很是好奇:“只有你自己去吗,师兄师姐呢?”
“有资格去往幻境的镇妖师,只有寥寥数位,他们都不愿带我去。”他叹了口气,嘴巴沮丧地微微嘟起。
“这是何意?”她追问,“难不成,幻境并非随便入内?”
见她并不了解幻境之事,谭灵川眼睛眯起,像两个月牙,笑着摇头:“看来少侠,也是个说走就走的人。”随后,他示意她等一下,走到前面点了两个菜后,做出请的姿势:“若不介意的话,少侠与谭某边吃边聊?”
看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花意清便点头同意,二人在桌子前坐下。
菜陆陆续续地上了,二人也接着聊了起来。
“幻境可识来者功力,功力不足者无法踏入一步。”谭灵川眼神带有一丝请求,“所以,我想同你们一起去,这样,多人一同进入,功力只看总和。”
“可是……”想起早上他苦背“二半刀”的样子,花意清不由得苦笑,“你功力不够还非要去,万一遇到危险呢?”
“我知道,”他眼睛低垂,左手托住腮,右手无奈般地在桌上画着圈圈,“许多人都嫌弃我们爆发力不够,可是,我们恰恰不就是最强的辅助之力吗?”
“我家里五代都是捉妖师,可惜我天赋较差,当了镇妖师后,没少被周围的人嘲讽,”他咬了咬嘴唇,“我家里人自是没说什么,可我就是想争口气,让周遭的人都闭嘴。”
别看他一副白净温和的模样,没想到心里竟如此不服输,花意清不禁佩服:“那谭侠士也是想进入幻境,寻到斩血刃,杀掉吸血鬼?”
听此,谭灵川却有自知之明:“以我目前功力,能够在幻境帮上忙自是最好。斩血刃,并不是谁都可以触碰的。”
“说起这个,”花意清不禁道出内心的疑惑,“为什么造这个斩血刃的人就不能直接把它公布于世,非要人们去寻呢?”
这番话逗得谭灵川哈哈大笑:“少侠果然是个豪爽之人。就像我刚才所说,功力不强者擅用斩血刃后,轻则功力全废,重则当场身亡。况且,若随意公布于世,让歹人夺去,怕不是会出现第二个月神。”
花意清大概明白了,将斩血刃藏匿于幻境之中,愿意越过阻挠前往的人,大多都会是正义之士,既能选出功力最高者,也能防止歹人肆意抢夺。
“可是就算如此,”花意清抿了抿嘴唇,“幻境危机四伏,你不怕吗?”
“确实如此,”谭灵川颔首,“一旦进入幻境,就需一走到底,中途不可退出,各类骇人妖孽均居于此中。”
“不过,我是不怕的,”他狡黠地笑了笑,“我气运一直很好,定不会出事。”
“怎么个好法?”花意清挑了挑眉。
他思索片刻,颇为得意地说:“这样,两日后便是祭神会,到时定会有摊贩做关扑买卖,我若连赢三把,能够证明我气运好,少侠就考虑带上我,如何?”
听此话,花意清面露为难:“可是我们,明日就要走了。”
“走了?”那双桃花眼睁大,“莫非,二位少侠只是顺路,并非来除掉影妖的?”
“也不是,就是……”思忖片刻,花意清还是决定闭嘴,只是摇了摇头。
“可惜啊,”谭灵川叹了口气,“此次,我有几位师叔也在赶来,大约明日就到,还想与二位并肩作战呢。”
“以后有机会吧,”花意清安慰道,“没准之后,咱们半路又遇到了。”
慢慢天色渐晚,二人也都吃好,互相起身告别。
“对了,少侠,还不知如何称呼呢?”谭灵川叫住了转身的花意清。
道出姓名后,他点了点头,行礼道:“花少侠,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回礼后,花意清朝门口望了望,天色暗下,可仍不见程楚秀的身影。
罢了,他定会没事。这样想着,她便先进了一楼新订的房间,躺了下来。
……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怕沾惹上什么妖物。
这其中,一张俊俏脸庞仍镇定自若,高高扬起的脑袋左瞧右瞧。
秋风微凉,吹散了怒意。
蓦地,程楚秀心间一抖,一股释然愉悦的心情弥漫。
是她。
他挑了挑眉梢,看来,她不生气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到了不久前二人争论的场景。
脸皱得跟个小猫脸一样,头上那朵绿色的大花也跟着气得一颤一颤。
“呵……”他边轻笑着,边扭身向回走,可目光却被一旁华秀的门店吸引。
门口鲜花盛放,旁边的窗棂上还挂着一串铃兰,缀在暮色夕阳之中,随晚风轻轻摇曳。
朝里看去,摆得满是颜色各异的衣服首饰。
程楚秀抬头看了看牌匾。
锦绣阁。
刚进门,香气扑鼻,油灯明亮,两位打扮讲究的女子正悠哉地从排排裙纱中精心挑选。
听闻有人进屋的声响,其中一人下意识扭头侧目,瞥见挺拔身姿,便忍不住抬眼打量了起来。
目光落在程楚秀脸庞之时,女子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挪步侧身,用胳膊怼了怼一旁的好友。
一旁的女子疑惑地抬头,待见门口的挺拔身影后,眼睛一亮,随后二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位公子,”一位珠圆玉润的妇人迎了上来,语气热情,“需要什么呀?”
“随便看看,”程楚秀随意应付着,眼睛随摆满的衣品转个不停,“老板,有没有头花?”
“头花当然有,”老板带着他走到了右侧架子旁,“这些都是,公子随意挑。”
满排架子上的头花设计各异,颜色丰富,这样一看,哪个都比她头上那朵好,程楚秀一时不知道选哪个好。
“公子,这是要做礼物送人吧。”
程楚秀正思考着,随意“嗯”了一声。
老板边在一旁整理货架,边随意唠起了家常,“说来也巧,上午我这儿来了个姑娘,买了件衣服后,又挑了条橘色的腰带,也说是给别人挑礼物。”
这话倒是吸引了程楚秀的注意,他语气上挑:“橘色的腰带?”
当时从另一条街跑去找她时,确实看到了她手中拿着一条橘色的带子。看来,老板口中的姑娘,就是她。
还以为,那是她自用的。
老板没注意到他的反应,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那姑娘,啧啧,长得可俊了,说话也好听,在那儿挑的可认真了,还拿来问我男人会不会喜欢这种颜色。”
送男人的?
他可是她身边活生生的一个男人,难不成,那腰带是给他买的?
可是怎么没见她送出来?
程楚秀撅了撅嘴,想了想,将目光落在了一束橘色的头花上。
花瓣错落有秩,橘色亮丽,定是能配上她的容颜。
更何况,二人出门在外,假扮夫妻,凑个一对儿的装扮,更能以假乱真。
橘色的头花配橘色的腰带,倒也是般配。
他忍住笑意,伸手摘下了那束头花。
老板凑了过来,有些不忍道:“公子,要不要再挑挑?姑娘们一般都喜欢什么淡金色呀,淡粉色,莹白色的……”
“就这个了。”程楚秀斩钉截铁。
爽快付钱后,老板又转了转眼珠,奉承道:“哎呀,公子不仅爽快,更是玉树临风啊,瞧瞧这模样……”
“这模样,怕是连玉京城中最负盛名的画师都难以描摹公子的一分啊!”她语气顿挫,说得人心神飞扬。
从程楚秀刚进门,加上刚才付钱爽快的模样,老板就认定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不过,他也确实是如她所夸那般拥有绝色,奉承起来,倒也不为难。
听闻老板这番夸赞,程楚秀只是笑笑,从小听惯各类盛赞,早已习惯。
“那想必,这头花的主人,也定是貌美不凡吧,是给家里那位买的吧?”老板笑开了花,早有准备般拿起了一条绿丝长裙,“这可是店内的新款,一般人可驾驭不住这条绿丝裙,公子你看……”
家里那位?
家庭早已分崩离析的他,竟也能在他人眼中,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可这种生活,离他太远太远。
恍惚之下,就算是假的,他也想体验一番。
黑亮的眼睛打量着这一袭长裙,似已看到了她穿上身的模样。
“要了。”
老板乘胜追击,又拿起了一件白袄:“快换季了,这袄子既保暖,又好看,公子你看……”
“要了。”
“那这件呢,粉绒绒的,定能衬得人……”
“要了。”
……
这一通下来,程楚秀一口气买了快二十件,全部用扩容咒装到了包裹里。
本挑选衣服的二位女子目瞪口呆,眼里满是震惊和羡慕。
从店内出来后,程楚秀步子慢慢加快。可待回到客栈,打开房门,却空无一人,屋子幽黑一片,心也跟着凉了一下。
他先放下包裹,连忙跑去找伙计。
“你说那位姑娘啊,”伙计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她又自己定了一间房。”
……
在这密不透风的环境下,花意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阴怒的敲门声。
她恍然惊醒,问道:“谁啊!”
“我。”简短有力的回答在门外响起。
她下了床,端起一支蜡烛,慢慢开了门,却不料门外的人直接一把将门拉开。
“为什么好端端的上房不住,偏要住这里?”程楚秀左手把住门梃,右手抵住门,一副下一秒就要闯入屋内的架势。
他眼底愠怒,可竟还掺杂些许哄慰:“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走,跟我上楼,床给你睡行了吧。”随后想了想,又开玩笑般说了一句:“这次,我不钻你被窝……”
想起下午二人的争吵,竟有些好笑,不过花意清此时还不想露出笑脸。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花意清斩钉截铁,“况且我又不是你的谁。”
“什……”听到这句话,他愣住,倒吸一口气,扣在门上的手微微发力,骨节泛白,“这么说来,你一直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是。”她再次说漏嘴,目光四处游离,手上的劲弱了下来,“那又怎样,只是偶尔会蹦出来一两句,并不是全部都能听到。”
“所以,”他眉头轻拢,“你就因为偶尔蹦出来的一句,郁闷了这么久?”
确实,谁又能坦言自己没有一些隐秘的想法。
“郁闷又如何,”她又加大了手劲,想要把门关上,“我的心情有这么重要吗?”
修长有力的手瞬间将门抵住。
【非要我哄你?】
漫不经心般的想法竟戳破了她内心隐蔽的小小渴望,羞怒之下,趁其不注意,她用尽全力,把门关上:“行了,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喂,花意清,”他回过神,焦急地敲门,“把门打开,我都说了床给你睡。”
无果,他气呼呼地坐在地面,背靠着门,叹了口气。
【力气还挺大】
手指慢慢攀上木门,想要感受屋内人的情绪。可门似将二人一绝两隔,他烦躁地捏了捏准备送出的头花。
“等魄来找你,看你怎么办。”他赌气地说了一句,随后上了楼。
半夜。
只觉有一团黑影在眼前,还散发点点紫光。接着,似有只手攀上了花意清的脖子,扼住了喉咙,她意识清醒,可身体无法动弹。
突地,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只不过这次,柔和了许多。轻轻的敲门声赶跑了黑影,她噩梦大醒般坐直了身子。
“花意清,”是程楚秀的声音,但语气蔫了很多,“能不能让我进去。我……我……”
他似下定了决心,终于将后半句讲了出来。
“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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