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星回过神来的时候，单扬都快把他的往年做过的糗事都掀光了。
单扬说，萧景星六七岁的时候就学别人叛逆，非拉着他出去流浪，结果被找回来时害他一起挨揍了。
单扬还说，萧景星上小学后，有个女生说他长得好看，问能不能跟他交朋友。结果他双手插兜，冷冷瞥了一眼，告诉女生说，强者不需要朋友。
为了这句话的效果，单扬还特意学了当年的姿势。余暄还没听完呢，他已经在旁边抖个不听了。
因为好笑，单扬咬字并不清晰，逻辑也有些混乱。余暄还想再问，蓦然温热的指腹轻轻贴上他的耳朵。
方才两人说得入迷，竟没人发现萧景星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萧景星捂着他的耳朵，脸有些发烫，“别听他瞎说，他编排我呢。”
单扬撑着额头，身子抖个不停，“老余你绝对要信我，他家还有照片呢，改天我们挑个时间去翻翻就知道了。”
看见萧景星的反应，余暄就知道这事**不离十了，但他没有拆穿或者让单扬继续说，而是摸了摸瓷碗，“好，这件事以后再议。我们先吃吧，不然等下就凉了。”
这家摊子并不远，三人吃完后就慢悠悠地散步回学校。其间单扬的表现就跟以往一样，似乎已经从那段感情里走了出来。
到了学校，三人在电梯分手。余暄到五楼，他们继续上十二楼。电梯渐渐闭合，单扬忽然轻声道：“冬至快乐。”
余暄的回应被电梯运转的动静吞没，如石沉大海。
电梯里的两人沉默。萧景星不可否认那张帖子说得是对的，他的确不会哄人、也不会安慰人。
面对单扬突如其来的情绪，他除了说“别难过”，或者拍拍他的肩膀，再没有其他。最后想了想，萧景星憋出一句：“冬至快乐。”
单扬就乐了，“看把你吓得，老萧你不行啊。冬至日也是节日嘛，祝福还是要有的。”
萧景星见他还能笑，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话，电梯停了。单扬率先走出，潇洒摆手，“真没事，有空哥俩出去搓一顿。”
Alpha哦了声，又问：“能带家属吗？他有点黏我。”
“……”
单扬回应他一个关门的身影。
＊
今天是个难得的周末，余暄又实在累了，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还没睁开眼，就感受到手机在旁边不停的震动。
电话、短信都有，更恐怖的是微信刷了将近90条消息。余暄一激灵，难道他记错时间，今天还要上班？
手忙脚乱摁亮屏幕，他才发现并不是主管找他，而是他的新晋男朋友萧景星找。
余暄点进去，最顶上一条是十一点半的时候发来的。那会他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中以为已经回过了。
12/21 23：30
男朋友：明天有没有空
男朋友：我们去看电影吧，看完电影顺便去吃饭，然后再去逛商场
男朋友：或者去游乐场玩玩，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12/22 00：03
男朋友：睡了？
男朋友：怎么不回信息
12/22 00：29
男朋友：真睡了？
男朋友：晚安
12/22 2：12
男朋友：搬回来住吧
男朋友：你不在，我睡不着
到了早上六点，萧景星发了张自拍。照片里冬季的天空染着蓝色，几点孤星闪着光。
长街空荡荡的，唯有路灯沉默。Alpha站在灯下，黑色冲锋衣衬得他如刀锋锐利，手指拎着一片面包咬在唇间。
男朋友：面包不好吃，干巴巴的
男朋友：我们去吃早餐好不好，你想吃什么
12/22 7：03
男朋友：还没起床？
男朋友：你对你的床那么好，它让你睡你就睡，我都有点嗑你们了
男朋友：[小猫叹气]
12/22 9：18
男朋友：[链接：如果你的男朋友也喜欢睡觉常常不理你，请注意以下几点……]
男朋友：[链接：睡太久的危害]
男朋友：[链接：伴侣嗜睡？那么你就要小心了！]
12/22 9：25
男朋友：[帖子：最近男朋友很爱睡觉，我以为他是工作累到了，但无意识看见他手机弹出来的消息才知道他是熬夜跟别的女生聊天，我要分手吗？]
男朋友：[图片][图片][图片]
男朋友：你会熬夜跟别的女生聊天吗
男朋友：他们说这样的行为不好，你
其间隔了几分钟才继续发来消息，看得出萧景星相当的纠结。
男朋友：算了，这次我就当没看见
男朋友：你理理我嘛
男朋友：我不开静音
……
男朋友：我想你
余暄刷到最新一条，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有些惆怅。他跟Alpha是因为意外才在一起，可即便如此，Alpha仍会关心在意他。这样好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的呢？
余暄本想逐一回复，然而刚发去一条消息，对面就秒回了。
男朋友：终于决定要跟床分手了？
yx：星哥你生气了吗？
yx：[小猫探头]
明明只是个表情包，萧景星却仿佛看见余暄扒拉着铁门，怯生生探出半个头，有些惹人怜爱。
Alpha转头，旁边位置的东西全搬空了，透出股清冷的气息。他不爽，非常的不爽，本来余暄就住在这里，他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哪怕晚上关了灯，他也能毫不费劲地看清对方的身影，绿色小恐龙的睡衣折射在微弱的光芒里。
这样近的距离，他可以随时去串床，然后抱着乖巧的Beta挤在小小的单人床里。如果恰逢此时下雨，怕冷的Beta就会更加靠近他，脸贴着他的胸膛，脚抵着脚。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是从檐角、枝桠传来的幸福的回音，心也跟着沉甸甸，落了实的。
然而现在，他的幸福被人剽窃了。
萧景星抿着唇，单手撑着额角，懒洋洋拨去电话。一声“觉觉”被无限拉长，每个音节中都充斥着浓浓的不满。
余暄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人甩面条似的揪起来，整个人完全清醒了。
星哥会说什么呢？谴责他不回消息？会跟他提分手吗……毕竟自己这么不知好歹，也许这个梦就要到此为止了吧。
Beta苦笑着，指尖紧紧攥住手机，宛如等待神明审判的信徒。
是生，还是死？
在那沉默的半秒内，余暄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生，每分每秒都是油锅上的煎熬。
“觉觉，”萧景星说，“下学期，我们搬出去住吧。”
“……你总是很忙，忙学业，忙兼职，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你跟我还不在一个宿舍，一天24个小时，我见到你的时间都不超过4个小时。”Alpha的埋怨掷地有声，“我不知道对别人来说是怎样……可能我有些不正常。”
“觉觉，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明白吗，那种无时无刻都跟着对方的心情。我不介意你忙，但我也希望你的忙里面，能有我的那一份。”
沉稳的声线一点点响起在耳畔，海浪拍上礁石似的，余暄的心跟着上下起伏。Alpha一口气说了很多，但没有一句是关于分手的。
Beta感到劫后余生的同时，也觉得对不起Alpha，他不是个合格的伴侣。
明明知道对方是Alpha，他这样的Beta根本满足不了对方的需求，但他仍然贪心的利用对方愧疚的心理。
如今在一起了，他也没有尽到伴侣的职责。别说信息素，就连最基础的陪伴他都难以做到。
余暄应该高兴的，因为萧景星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他不能没有他。可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他以为要结束了，很快又被抛起，下坠。
“星哥，”Beta呆坐床上，今天温度肯定又下降了，吹得他心里破了个口，“对不起。”
萧景星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觉觉。错的是我，是我不够努力。所以作为补偿，我们出去住好不好。”
如果可以，余暄当然更想住宿舍，住宿费比租房便宜，除了门禁比较麻烦外，其他还是挺方便的。
只是Alpha都这么说了，他作为男朋友，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没事的，到时候再多打几份工，应该交得起房租。可是这样一来，不又陷入了新的循环里？
余暄有些忐忑不安，仍答应了，“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萧景星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噌得站起，走路同手同脚的，脱口而出：“那等下我们就去看房！”
“啊？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余暄下了床，“那、星哥我先洗漱去。”
萧景星挂了电话就开始看房源，要在学校附近的，不用太宽敞的，还要好看的……他皱着眉挑挑拣拣，电梯叮一声到五楼了。
他抬眸，透过门缝，不远处吴玉堂挡在Beta面前，两人靠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片刻后，他看见那个可恶的Alpha轻轻摸了摸余暄的发顶，然后进屋。
这时余暄才发现萧景星已经走出了电梯，冷冷的看着他。那冷是冰川吹来的风，一点一点侵蚀掉他的温度。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难道是自己答应太快，反倒成了不检点的人？
余暄勉强扯出笑容来，僵硬难堪的，“要不，我们不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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