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帷帐在视野内晃了几晃才变得清晰起来,赵煜下意识地撑起身来,目光向门口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角玄色的衣袂。那袖口上金丝银线绣制的海水江崖纹在灯火下流光四溢,反射的光芒微微刺痛了一下他的眼睛。
赵煜粗喘了一声,只觉得心跳猛烈异常。一旁侍奉的宫侍惊喜道:“殿下,您醒了?”刚要高声呼喊,却见凤君一把掀开了锦被,寒声道了句:“住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赤脚下床,几步迈到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毫无保留地照射着周围的一切。赵煜缓了缓神,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脑海不再那么天旋地转后,才定睛向镜中看去,然后顿时就被钉在了原地。
这面铜镜透亮而明晰,将人映得纤毫毕现。镜中的男子眉如剑锋,唇若丹砂,漆黑的双眸中寒意森然,透出一股凛冽肃杀之气。
是张熟悉的脸,但却不是赵煜自己的面容。
果真是幻象中那个男宠的样貌。
赵煜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人影,一时间难以置信。他是十八岁登基、手腕强硬的帝王,内轻赋税,整吏治,清君削藩;外厉兵秣马,攘夷拓土,威震四海。怎么会想过一觉醒来,自己居然会成了他人后宫中的一名妃子,从一位高高在上的天下至尊,一下沦落成了个任人摆布左右的物件?
多少功绩和踌躇,都化为尘与土。
“殿下?……”
这番动作下来,一旁的宫侍像是被吓住了,惴惴不安地唤了他一声,过去想要扶他坐下,但一时又不敢伸手。
另外有一名宫侍,虽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他照铜镜后无比难看的面色,还以为他在为自己的容貌生气,忧心忡忡劝解道:“殿下天人之姿,无可比拟。那小侍是借了陛下醉酒之机才险些得逞,殿下何必质疑到自己的头上去呢?”
赵煜没在意他说的什么胡话,或者说,现在什么话都入不了他的耳了。他抬起眼来扫视四周,只觉此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有淡淡的沉香气味萦绕在鼻间,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无一不真,无一不鲜明,舌头上甚至还残留着药物淡淡的苦涩味。
事已至此,再没有什么侥幸可言。
赵煜无心解释,只道:“出去,叫朕……叫我静静。”
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和不甘,他现在连自称“朕”的权利都没有了。
几个宫侍闻言愣了愣,都有些迟疑。主子刚从病中苏醒,还是一副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身边怎么能离得了人?
但凤君命令下了,只得恭敬地应了一声,就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
赵煜半天终于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床榻上,不再去看那镜中的景象。但他丢得开镜子,却丢不开眼前的处境。
先前坐在勤政殿内居高临下往下看的场景在脑海里不断闪回,那幻象出来得突然,他传召了几名术士,都没人能看出个所以然。他是天子,天命所归,自然不惧这些怪力乱神,见它只出现在了勤政殿,又不过只是一道摸不着的影子,于大梁造不成任何实质影响,干脆就置之不理,全充当了批改奏折时的乐子。
若早知如此……
赵煜沉着脸收回了思绪,缓缓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眼前垂落着半边床幔,丝缎的质地细腻柔滑,缎面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半掩的床幔后隐约可见粗壮的朱红立柱,其上瑞兽雕刻得栩栩如生,跃然而出,柱身直抵龙凤穹顶;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滑如镜,上面盖着一层厚实而奢华的地毯;宫殿四处摆放着精美的器具,墙壁上悬挂的墨宝如龙飞凤舞;宫殿尽头,一扇巨大的琉璃窗璀璨夺目,透出浓重如墨的夜色。
赵煜继位尚不足五年,国库并不能充盈到使他大兴土木。即使拿整个梁宫的造价与此处作比,恐怕也望其项背。
但这凤仪宫修得再好,住在里面的人也只是一个攀附他人的后妃,是鱼肉而非刀俎,是权力的玩具而非掌控者,并不能坐在龙椅上纵横捭阖,制定天下的兴衰大计,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
赵煜在一息之间想了很多,面沉如水。他不喜眼下云里雾里浑浑噩噩的状态,有意想弄清楚现在他身处什么朝代、朝廷的局势如何、后宫的局势如何,但这显然不是他现在能随便问的。他虽然难以接受自己变成了后宫妃子的现实,但也不想被当做邪祟烧死。
往好里想,起码这具身体的身份是尊贵的凤君,而不是真正地位卑贱的男宠;皇帝虽然会在几年后废他至冷宫,但现在他依旧背靠赵家,皇帝不想宠也得宠,旁人不想敬也得敬。
想到此处,赵煜心里总算勉强有了一些安慰。几个宫侍已经在门外候了半天,都不见主子叫人进去服侍。知道主子是在生气,但想到主子生着气孤身一人,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真是死了也难逃其咎,便商量着叫一个人进去看看。
赵煜见一个宫侍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进来,柔声唤了一句:“殿下。”他虽然心情糟糕透顶,但不至于拿无知无辜的奴才撒气。
只是看那宫侍像是对待病弱女子似的,掐着嗓子问他“太医新煎的药好了,殿下要不要趁热喝下”时的模样,胳膊上情不自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男的不男,女的不女。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赵煜蹙起眉,正要应答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幻象中一幕。先前那男子说“我十月怀胎,孩子却被送给白氏抚养” ——倘若那男子不是患了疯病,那这里居然是男子生育?
顿时,赵煜之前给自己做的什么心理建设都没有用了,他瞬间僵硬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这具身体就是因为胸闷气短才刚刚晕倒,现下他只觉得从心口处蔓延出一种痛楚,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宫侍吓得愣了一下,赶忙扑过来:“殿下,您怎么了?殿下!”
一阵兵荒马乱,几个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赶来。这几人有老有少,但都是女人。为首的老妪先是往赵煜手腕上搭了一块帕子,才小心地开始诊脉:“凤君殿下这是怒火攻心……”
赵煜闭了闭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替他取药、煎药、扶他休息,到底没去向旁人验证这里是否真的是男性生子。
他阖了一会儿眼,等药能入口了,便一气儿灌下。
药中有黄连,必定是极苦的。一个宫侍赶忙递上蜜饯,却见凤君看也不看,又简短地打发人出去后,就侧身躺下了。
宫侍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见凤君现在连话都不想多说,只好先吹了蜡烛。但这下说什么也不敢离开了,不敢打盹地守了一夜。
-
赵煜从小到大梦见过两次祖宗祠堂。
一次在宫变之后、登基前夜。
他抬眼看见高高的神龛,肃穆的牌位,墙壁上的画像个个怒目圆瞪,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影子。
巨影斥道:“赵煜,你为了皇位,不惜杀害亲族,灭绝人伦,难道就不怕遭天下人唾弃,遗臭万年吗!”
赵煜岿然不动,反问道:“我为何不能即位?我从过军、赈过灾、杀过贪官,百姓哭送过。难道我不登基,叫那从小靡衣玉食娇惯大的货色当皇帝吗?”
巨影闻言,怒道:“到底是为了黎民百姓,还是一己私欲,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煜还是纹丝不动,道:“圣人尚且说论绩不论心,且成王败寇,向来如此。怎么,”他轻蔑地笑道,“有人哭鼻子向你们告状了?”
巨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赵煜丝毫不为所动,嘲弄一笑,便踏出门槛而去。
第二次便是现在。
灯影憧憧,夜阑人静,暗风轻吹。
祠堂内,巨影俯视着他,问道:“梁帝赵煜,你在仿徨什么?”
赵煜席地而坐,没有言语。只是嫌恶地想道,这是对他的惩罚吗?要他失去一切,连身体都成了畸形。
那巨影彷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皱眉不悦道:“赵煜,你囚禁父母,杀害兄弟,连噩梦都不会做一个。如今却为了此事耿耿于怀?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你身为皇帝,却连区区此关都迈不过去吗?”
赵煜冷冷想道,那可能是韩信没有被逼着生孩子吧。
赵煜鲜少有如此情绪萎靡的时刻,哪怕在承位前夜,梦见列祖列宗的质问时也丝毫没有心虚过。巨影见话激不到他,也不由沉默下来。
他这时倒不再横眉怒目,反而显得有几分温和,安静地陪着自己的后代坐了一会儿,而后说道:“赵煜,你即位几年来,收回大权,励精图治,使朝堂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功绩,我们都看在眼里,史书也定会为你重重记上一笔。”
赵煜做什么事,从来不求他人认可,更不在意后人评说。他政令一统,亲掌大权,肃清朝纲……种种事由,不过是他性酷好权,好征服人心,满足自己的**罢了。
此时听到先祖对他的肯定,也只觉得嘲讽,并不欣喜。
巨影知道他心中所想,却拿出他之前的话,笑叹着还给了他:“圣人还尚且说论绩不论心。”
赵煜一顿,终于微微抬起了眼睛。
巨影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何必纠结那么多呢?没有权,再去争便是;不想……咳,生孩子,想法子不侍寝便是。你是赵煜,难道身处异地,身份变更,就不是那个杀伐果决、运筹帷幄的赵煜了吗?”
赵煜听着这番拳拳之言,抬起头来看去。那巨影的脸上有很多代大梁君主的影子,粗犷有之,潇洒有之。只一双硕大的瞳孔,里面泛着奇异的温柔的光泽。
这个无数先祖的化身最后冲他和蔼地笑了笑,肯定道:“去吧,大梁的第九代皇帝赵煜,不必迷茫前路,你知道路该怎么走的。”
-
残梦依依。
赵煜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一早太医来请脉时,宫侍唤了几遍“殿下”,他才堪堪醒过神,递上手腕。
太医给他诊完脉,松了一口气,言凤君殿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只开了道安神的方子,便告退了。
赵煜被人服侍着起床、梳洗,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心平气和——既然现在已经是这个局面,他又没有重新投胎的打算,那就只能尽快接受,摸清局势,好为以后做打算。
御膳房精心准备了几样清淡的吃食,春笋鲜嫩,汤品清润,每一样都透着下位者细腻的心思,也隐隐显示着他现在的地位。赵煜坐在桌前,一边缓缓用膳,一边在心中默默梳理着自己目前已知的情况,眉眼间带着几分沉思。
据幻象说,这个朝代这些年来皇权式微,赵家势力庞大,因此为了笼络人心,稳固朝局,新帝登基后,特意选择了赵家人为后。直到天启四年,太皇太后崩,赵家被判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这具身体也随之被打入冷宫,骨肉分离。
不过赵家是真的犯了欺君之罪,还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尚不可知。而后几年,白氏怀孕,皇帝属意白氏之女做储君,这具身体便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谋一条生路,以命做赌,试图联络旧部绝白氏的嗣。
后来的事情赵煜并未看到,但也能大概猜到,无论事成与不成,为了扫清一切痕迹,这具身体最终都只能以死谢幕了。
虽然结局不堪,但此时太皇太后安在,情况还利好。理清了这些脉络,赵煜心里有了大略的底。要想更近一步了解前朝后宫的局势,需得找一些书籍、邸报来看。他正思索着,忽然听见外面大声吵嚷起来,有个男声挣扎着哭嚷:“凤君殿下,殿下!”
赵煜皱了一下眉头,朝外面瞥了一眼,身边立时有人出去查看。不多时,外头就没了声音。赵煜不紧不慢地继续用膳,须臾,那个宫侍回来,脸上带着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表情,赵煜轻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凤君昨晚连请了两回太医,可把这些宫侍都吓得不轻,现在看凤君的脸色好不容易恢复,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禀告。
现在见凤君问了,只好支支吾吾道:“殿下,是那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陛下昨晚命人将他捆了,堵嘴跪了一夜。今早他知道您醒来,拼命吐掉了塞嘴的布,想要向您求情。”
赵煜听着,面不改色,知道这是这具身体晕厥的直接原因。但他深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是天性使然。他欣赏野心勃勃的人,而往往这种人也能给他带来非一般的惊喜,所以轻易不会为此生气。何况,那个真正介意此事的人并不是他。
倒是那个幻象中的那个宫侍越听越气,低声气愤道:“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他还有脸求情!合该把他打入慎刑司去,叫他好好尝一番苦头。”
赵煜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这个奴才忠心有余,却机智不足。日后在冷宫中磨搓了几年还对皇帝心存幻想也就罢了,现在主子还没作声,他倒先喘上了。
不过蠢也有蠢的好处。赵煜随口问了几句“他想说什么”,这宫侍就呼了一声:“他还能说什么?”有模有样地推敲演绎了起来。他滔滔不绝的样子倒是跟幻象中的模样很是重合,赵煜也顺势知晓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也没什么。他这具身体十五岁就入宫,与皇帝成了婚,算起来,皇帝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正是年轻英气的时候,那奴才便动了歪心思,趁主子在内室时毛遂自荐。
凤仪宫中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还被主人当场撞见,加之可能也是年少慕艾,这具身体便一时感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皇帝见状,立即宣了太医,叫人把这奴才绑了起来,等凤君醒了再亲自处置。
那奴才没能得逞,本就惊惧,听了这话更知道怕了,悔不当初,说自己只是崴了脚没有站稳,才一头栽进了陛下的怀中,并不是有意勾引,求主子明察。
宫侍学完那奴才平常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样子,又对比他现在凄凄惨惨的模样,顿觉大快人心,哼道:“早看他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被吓得屁滚尿流有什么用,晚了!幸好陛下昨夜神智清醒,对殿下一心一意,一下子就把他推开了!不然他自己心术不正事小,影响了陛下和殿下的感情才算事大。”
赵煜听着他这句“对殿下一心一意”,心里不由冷笑一声。他不懂女人,更不懂这个世界的女人,但他懂帝王。
一个尊贵高傲的帝王,虽然不屑于花费心思在后宫身上,但有颜色好的小侍大着胆子投怀送抱,又何必拒绝呢?看一个人为讨好自己百般心思,装巧卖乖,不比面对一个家世显赫到不得不忌惮的凤君更加受用吗?
若是一心一意,那后面的冷宫之祸是怎么来的?
赵煜没理宫侍这话,只问道:“这小侍姓什么?是不是姓白?”
先前幻象中,赵煜还清楚记得那宫侍有一句“白氏算什么?一条背主的狗罢了”。由此联想到,这个白氏应该是凤仪宫的奴才出身,后来被皇帝看中,这才背叛了主子。
若这个小侍真是白氏,那就正好趁他还没有笼络帝心之前直接解决了,省得日后给他添堵。
赵煜这么一问,还真问住了几个宫侍。本朝的奴才有七数是从民间选上来的,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往往叫一些“招妹”“盼妹”“若女”之类的名字,大街上随便喊一声保准有人回头。所以新奴才进了宫,上头自然会给他们取个新的。
这些奴才原本的名字都没有人在意,就更不会谈起彼此的姓氏了。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那爬床的奴才本名叫什么。
“去查。”赵煜吩咐道,又借此机会,补充说,“凤仪宫的所有人,原名、来历、在凤仪宫是什么职责,都写一份折子呈上来。”
凤君用的贴身宫侍,自然都是官宦之家出身,能识文断字。以为凤君要整治凤仪宫的奴婢们,很快,其中一个便领了命,拿了纸笔挨个去问了。
赵煜慢条斯理地继续用膳,这具身体的主人口味与他还算吻合,不至于入不了口。等吃完了东西,漱了口,那个宫侍也正好回来了:“禀殿下,那奴才本名张若吕,姓张,父亲是刘氏,家中也没有人姓白的。”
看此地是随母姓,赵煜听出这层意思,擦着手,淡淡“嗯”了一声。见那小侍不姓白也并不意外,想一步登天的人何其多,这充其量不过是最早出现的一个。
赵煜擦干了手,伸手接过整理好的册子,垂眼扫了一圈,见这三个近侍名字分别叫做承光、明夷、昭侠。他又看了其他人的信息,对凤仪宫的情况心里大概有了数后,放下册子,示意来人将其收起来:“承光。”
承光应了一声“是”,赵煜见他正是方才领了纸笔去办事的宫侍,模样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行事还算稳重。接着又开口叫明夷去藏书的地方,找一些本朝和前朝的史书、天启年间的邸报,还有画着人体构造的医书来看。
明夷也领命去,只剩下一个叫昭侠的,正是幻境中的那个奴才。他见赵煜发话给旁人都派了事,立刻凑上前去,也给自己找了个事情:“殿下,那个狗奴才该如何处置?是交给慎刑司查办,还是殿下要亲自审问?”
赵煜原本以为这个爬床的小宠是幻象中的白氏,才对他有几分兴趣。
但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小角色,自然没什么耐心处理这些莺莺燕燕,随口道:“不必了,直接杖毙吧。”
赵煜(前世版):没有晕!没有那么脆弱!
(但该说不说的确被气到了……
是二世穿越造成的晕倒,替一世解释一下不然崩人设了(遁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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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杖毙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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