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去一趟鹤鸣山吧。”
快到黎家的宅院时，黎予青这样开口道。
但他又担心宁岁朝触景生情，纠结着说：“如果你不愿意……”
宁岁朝懒洋洋地打断他：“我可没说我不愿意，我觉得可以。”他认真地看着黎予青，“你不需要太顾忌我，只要是为了找到真相的，我不会感到困扰。”
黎予青沉默，他小声地说：“我只是担心你不开心。”
宁岁朝哂笑：“你当我没长嘴？有问题我一定会说的，你就放心吧。”
好一通说，宁岁朝才算把耷拉着耳朵的家伙顺毛好。
青年望着他笑：“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我们去鹤鸣山。”
*
工作日，鹤鸣山清幽。
到底是到了秋天，空气还有些凉，黎予青简单穿了件卫衣和宽脚裤，扎了个马尾就上山了。鹤鸣山之所以会被电视剧或是电影剧组青睐，一部分原因就是方便攀登，景色也同样美丽。
不难攀登的地方，他也没必要带很多东西。
但也同样因为“不难攀登”，黎予青更难理解宁岁朝的“死因”了。
在这种地方选择死亡，多么不值当。难道警察不觉得有漏洞么？或是说，他们觉得有漏洞，可无法去突破？
黎予青凝眉，站在山脚沉思，总感觉疑云越来越多，他寻思自己穿越的难道不只是一本单纯的狗血小说么？
宁岁朝戳他，虚着眼问：“还不走？”
黎予青回过神，忙说：“走走走。”
他们沿着剧组走过的路线，来到之前驻扎拍摄的地方。
黎予青询问道：“你这里还记得么？”
宁岁朝点头：“这里我当然有记忆啊，我除了我死亡的那里不记得了以外，其他的都有记忆。”
黎予青“嗯”了一声，他抬眼看向鹤鸣山周到的服务指引牌：“你们大概住的是半山腰那个露营酒店吧？”
时间充裕，他们慢慢往上走，宁岁朝低头看着青石板路上恣意生长的苔藓，应了一声：“对。”
黎予青若有所思：“越往高处走越冷，半山腰的酒店气温差不多应该都有些低……你大半夜上山干什么，不冷吗？”
宁岁朝：“……”
他露出假笑：“我也想知道我那天晚上去山上干什么。”
他根本没有一点记忆。
黎予青喃喃：“要是能查到之前的笔录就好了……”但是再怎么有钱有权，他们也不可能能把手伸到体制系统里，除非不想活了。
两人经过了半山腰的酒店，那里依旧亮堂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能看到两三个游客进入酒店内，也能看见有人走出，接近大自然。
通常剧组会往鹤鸣山更深处和更高处找地方拍摄，宁岁朝“死亡”的地点也是一处剧组选择的、本该进行拍摄的下一个场地。
黎予青不由得揣测：“会不会是有人约你，找了借口，说是去下一个场地踩点，提前看看拍摄场地？”
宁岁朝思索，点点头：“有可能。”
“那找了借口的人还挺明显，”黎予青说，“很大可能是李乐平的自导自演。”
宁岁朝蹙眉：“那警方应该知道他也上过山，但是据我们能查到的资料，不是说他在我之后很久才上的山么？”
黎予青淡淡说：“不乏有可能他已经布置好了，只要你到那里，你就必死无疑。”
宁岁朝耸动了下鼻子：“可是我的‘死亡地点’没有留下其他东西。”
“不是还有秦先生帮忙？”黎予青道，“他不是陆柘沉授意——”
说到这里，黎予青突然一顿。
对啊，秦先生接触李乐平，是需要做好陆柘沉手里的刀，去解决陆柘沉想要解决的人。
但是陆柘沉为什么要解决宁岁朝？又为什么留了宁岁朝的命？
黎予青古怪地问：“你得罪过陆柘沉？”
宁岁朝觉得莫名其妙：“我有事没事得罪这些豪门大腕做什么？疯了吗？”除非想要潜规则他，但陆柘沉那种人，连一线明星都主动向他邀请，又怎么需要强迫宁岁朝。
“那就奇怪了。”一切线索重新回到原点，黎予青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在他的解决名单上？”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抑或是别的什么……？
黎予青心里有个模糊的揣测，但他觉得这个猜测太离谱，他需要有证据去证明，才能说出口。
宁岁朝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我没招惹过他。”
黎予青轻叹了口气：“想不明白。”
青年瞥了他一眼：“想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找找别的线索，不是要去我跳崖的地方看看？先过去吧。”
黎予青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好”，才继续往前走。
很快，一人一鬼就出现在悬崖边。
也不能说是悬崖边了，自打出了宁岁朝的事，这里就严密地围了栅栏，还仔细挂上了监控。
抬眼看了看监控，黎予青不打算多管，只是站在栅栏边，一手插兜，问：“故地重游，你有什么感觉吗？”
宁岁朝沉默，他也想像玄幻小说的主角那般，在故地重游的时候，突然就拾起失去的记忆，但事实却是——
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耳畔是呼呼而过的风声，青年摇了摇头：“没有记起任何。”
“唉。”黎予青有点失望，但很理解，不强求，“也是，怎么可能一下就能想起全部。”
宁岁朝目光落在那处悬崖上，看着泥土松软，也没什么坚固的岩石落脚，实际上是很容易跌落的地方，若是以前的剧组想来这里拍摄，都得认真做好防护措施。
就算宁岁朝不像是“自杀”，幕后黑手也可以找理由说是失足跌落，各种理由都给宁岁朝找好了，就等着他掉下悬崖，也掉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李乐平。
宁岁朝眼神微微一黯，他对这人印象不深，就记得是个很喜欢阿谀奉承的人，宁岁朝不太喜欢跟这类人接触，但对方没招惹他，他也就不会主动不给好脸色看。
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很轻易地就答应来到这里了呢？
好奇怪，疑点和漏洞太多了。
“想不起来的话，”黎予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们就先下山？”
宁岁朝回神，颔首说：“可以。”
慢慢往山下走，黎予青还很低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关系。”宁岁朝看得很开，“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我们又不是侦探，也不是什么老辣的刑警，哪有能全面推理出来的。”
也是。
黎予青点点脑袋，注意力终于分给了沿途的美景：“鹤鸣山真的很漂亮。”
宁岁朝轻笑：“不然我那个剧组选这里做什么，又不是傻了乱选。”
一人一鬼下了山，黎予青刚坐上车，就收到了普法节目编导的消息，说是第三期拍摄的时间和内容都已经定下来了，期待黎予青的参与。
黎予青漫不经心地做了回复，才收起手机。
眼下综艺节目的拍摄反倒不是他担心的重点了，他在乎的全是自己请人去做的、“可以藏‘植物人’”的场所的排查是否有回应。
但他万万没想到，“不是担心的重点”的综艺节目，反而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
第三期节目正式开拍，节目组给黎予青发送的定位是在一处律所。
黎予青揣测：“我要当一名实习律师体验官了？”
宁岁朝想想对方可能戴上金丝眼镜，穿上黑色律师服的干练模样，眯了下眼睛：“嗯，似乎还不错。”
黎予青：“……你都在想象些什么？”
等他进到律师事务所，陈子昂已经等在前台了。节目组似乎很热衷于把黎予青和陈子昂这两个年轻人凑在一队，无比欢欣。
但等在前台的陈子昂脸色并不好看，还有些难以掩饰的阴沉。
黎予青：“？”
他还很疑惑地检查了下时间，自己没有来晚啊，这是怎么回事？
陈子昂看见他来，眼神才缓和了点，并朝黎予青挥了挥手：“予青姐，你来啦！”
“嗯，”黎予青朝他点点头作为回应，“你看上去不开心，发生什么了么？”
陈子昂眼睛亮了亮：“予青姐，你这是在关心我……”
黎予青面无表情：“我只是出于同事的角度礼貌问候。”
“……”
陈子昂重振旗鼓，解释道：“确实有点不开心，因为来了个‘飞行体验官’……”
飞行体验官？
这个黎予青熟，毕竟很多节目都喜欢搞飞行嘉宾那一套。
他问：“飞行体验官怎么了？是你不喜欢的人吗？”
陈子昂撇了撇嘴，他当时看到台本上写了要有“飞行体验官”，但当时节目组的台本上只简略地写了还在接触中，哪里知道……
哪里知道来的竟然是和他上个综艺节目有过节的男人。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悄咪咪地和黎予青抱怨了。
黎予青好笑：“没办法，节目组可能也没想到你们假笑的背后是矛盾。”
他乐观地说：“没关系，我也许能在你们中间充当个润滑剂——”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略冷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你就是黎予青？”
写到什么体制内相关我就哆哆嗦嗦，生怕一不留神被锁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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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鹤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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